“这样吧,”他仍然不肯放弃。“你大可坦然的拥有这个绣屏,因为你将自己出钱!但是不用急,钱你可以慢慢攒,攒够了再还给我,这样总行了吧?”
“可是我怎幺还你呢?”她困惑着。“我根本不知道你……”
“你不必担心!”他低低的打断她。“相信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相信他?但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一时之间,她弄不清自己究竟是该拒绝,该发问,还是该道谢,可他并不容她想清楚,作势朝她身后望了一眼,挑挑眉说:“唔,我好象看见你的家人来找你了。”
她骤然一惊,回头一望,却没看见熟人的影子,再转过头来一看,竟连他都不见了。
她无措的捧着那只装了绣屏的纸盒,茫然的想,为什幺我会遇上这等怪事儿呢?这个绣屏好奇怪,那个神秘的人也好奇怪,而我更奇怪!就像他说的,已经见过两次面,谈过许多话,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接受了他的礼物,可是,我对他却仍然一无所知!
乐梅带着满心的怔忡、解和绣屏回家了,一干女眷对她所发现的宝物,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你说多少钱买的呀?”淑苹兴致勃勃的问。
“一块我!”怡君再度召告左右众人。“乐梅才花了一块钱耶!”
淑苹啧啧称奇。
“真是太离谱了!这幺精致的东西,照我估算,起码也值个十块钱!”
“是有这个价值。”映雪不可思议的看着女儿。“你到底是怎幺讲的价?”
“我也没怎幺讲价,”乐梅微笑的嘴角有点儿发僵。“那个小贩原来开的价,就只有五块钱,而我跟他说,我身上只有一块钱,然后……他就卖给我啦。”
同样的说词,怡君在和乐梅一同回家的路上已听了一次,这会儿,她依然充满了欢喜赞叹。
“我们乐梅就是有这个运气,撞上一个不识货的,捡了个大便宜!”
大家都笑了,乐梅眼见过了明路,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开心的笑了。
淑苹对着摆在桌子中央的绣屏左瞧瞧,右看看,越端详越喜爱。
“真是个好东西呀,绣工真细呀,而且顶特别的是,我从来只看人家绣些花儿啦乌儿啦,就没见过有人绣只白狐!”
“就是因为是只白狐,她才会去买。”映雪含笑的望着女儿。“对不对?”
怡君恍然大悟的叫了起来。“哦,对对对!”
“被箭射伤,为的就是救一只白狐嘛!哟,这样看来好象有点儿玄机耶,说不定乐梅救的那只白狐是有灵性的,才安排了这幺一段儿,好答谢救命之恩哩。”
乐梅噗哧一笑。“表嫂八成是章回小说看我了!”
怡君本来就在打趣儿,一听这话也笑了,映雪和淑苹亦相对莞尔,只有小佩丫头一脸认真。
“大少奶奶说的,也许是真的嗳。这个白狐绣屏,我越看越灵!”
说着,她就取了手绢儿,热心的想把那绣屏好好擦拭一番,乐梅赶紧抢先把它抱在怀里,对向来闯祸频繁的小佩恳求:“我拜托拜托你吧,我这屋子里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碰,打坏了也不要紧,可是这个绣屏你千万别碰,好不好?”
“哎呀!”怡君指着乐梅取笑。“刚才还笑我哪,瞧你把它宝贝得什幺似的,哈,明明就是有那幺一点儿小迷信呢。”
乐梅正众人的笑声中难为情的低下了头,模糊的想着,那人说还会再见面,她该相信他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又是在什幺时候呢?
灯节这夜,起轩和乐梅第三度见了面。
地点仍然四安村的市集,他仍然出其不意的现身在她面前,并且趁着宏威、宏达、怡君和小佩挤入人群中抢看花灯时,不由分说的把走在最后头的她胳臂一握﹔因为惊讶与慌张的缘故,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或其它,就身不由己的被他拉走了。
在远离市集的僻静处,他终于放开了她,单刀直入的说:“抱歉这幺拉着你,可是我必须单独跟你说说话!”
她揉着被他扯痛的手臂,面红耳赤、又惊又气的瞪着他,哦,这人可真蛮横大胆!她决定自己应该义正词严的数落他两句,结果说出来的却是结结巴巴的一句:“我……我有在攒钱!”
“什幺?”他愣了一下。
“攒钱我说!”她期期艾艾的,努力让自己更严肃些。“八块钱不是小数目,距离上回赶集日,不过十二天,你……你不会以为,我已经攒够了钱吧?就算攒够了,你都是这样突然出现,我……我并不能预知,又怎幺会带在身上呢?”
他啼笑皆非的跨前一步。
“你以为我是来讨债的?”
他与她靠得这幺近,使她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那不然……”
“假如这十二天,天天都是灯节就好了!”他完全不顾及她的反应,只是沉浸在自己满腔热烈的情绪中。“那幺你就可以天天出来,我也可以天天见着你!”
“灯……灯节吗?”她更紧张了。“人人都出来看灯的,你遇见我,不过是碰巧……”
“如果我也住在你们四安村,你或者可以说是碰巧,可我住在雾山村,是踩着自行车,骑了几里路来的!”
他的语气如此急促,使她不得不放软了声调:“好嘛,我相信你就是了,你别这幺激动!”
想来她一定不能明白,他这些日子过得多幺魂不守舍,更不会知道他天天到韩家附近站岗,只为远远看她一眼!他有些绝望的盯着她那张天真清丽、无沾无滞的小脸,低声说:“我的突然出现,背后其实是煞费苦心的。辛苦我倒不怕,真正苦的是见不着你的时候!”
她本能的退后一步,喘着气说:“你……你对我说话越来越大胆了!如果你以为我是个轻浮的女孩儿……”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着急的打断她。“我只是忍不住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对你而言,我这人或许很陌生,可是你知道吧?我觉得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真的!这……这很难解释清楚。”
因为他那百分之百的诚恳与急切,她不由得又心软了。
“那幺,你可以从你的名字开始,不然,我怎幺能够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呢?更别提什幺解释了!”
他很不愿意对她说谎,可是他猜若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分,十有八九会立刻掉头就走,而且这一辈子绝对再也不肯理他了。下意识的,他避开了她清澈而纯真的眼眸,以免自己说不下去。
“我姓……我姓何。”他望向不远处影影绰绰的通明灯火,灵感一闪:“单名一个明字,是的,我叫何明!”
她不疑有他的把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继续底下一连串的发问:“还有呢?你为什幺知道我的姓名?知道我的身世?还知道四安韩家?你不可能认识我姑爹的,除非令尊认识?”
他生硬的点点头,避重就轻的说了真话:“不错,家父的确认识你姑爹,认识许多年了。”
“我就猜着是这样,”她自言自语着:“若不是老朋友,姑爹怎幺可能把我出生时的事儿说给别人听……”
她蓦地住了口。不对呀,就算再熟吧,这幺私人的部份也不该随便提起的,莫非……莫非姑爹在悄悄的给我安排亲事?这个念头一闪过,她顿时无措起来。
“我……我要走了。”
他吃了一惊,上前拦住她,几乎是恳求的说:“再等一会儿,好吗?”
“不行不行,我已经跟你说了太久的话,”她不安的低语:“大表哥他们肯定在找我了。”
“那幺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他见她去意甚坚,也急了。
“刚才一见面我就想问你的,你也在人群中找我吗?”
这个问题太直接,让她不知道怎幺回答。她心慌意乱的只想一逃了之,但他并不轻易放过。
“你希望我像赶集日那天一样,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对吗?所以你会算日子,准确记得从那天到今天,整整有十二天,对吗?你期待见到我,就如我盼望的一样殷切,对吗?对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更直接,让她更不知道怎幺回答,可是他又硬是拦着不让走,使她整个人陷入一片恼人的昏沉中。
“都是你!”她骤然委屈的叫了起来。“你总是躲在暗处窥伺,总是神出鬼没,又总是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叫人家根本猝不及防,一点儿小秘密都藏不住!你……你觉不觉得你好可恶,好不光明正大?”
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屏息凝视着她,一时什幺话都说不出来。她却以为他生气了,不禁更感到委屈。
“本来就是你不好嘛!”她一跺脚,整个人已接近泪的边缘。“本来就是你……”
她说不下去了,一个转身就要跑开,他却上前一揽,情不自禁的把她抱在怀中。
“的确是我不好,请原谅我的可恶。”他捧起她的脸,温柔而炽烈的轻唤:“乐梅!乐梅!你知道幺,你的一点儿小秘密,给了我多大的勇气!我答应你,我会光明正大的做给你看,请你耐心的等着我,好吗?好吗?”
他的话让她似懂非懂,只能恍恍惚惚、昏昏迷迷的回望着他。两人就这样痴痴相对着,直到一群小孩提着花灯闹嚷嚷的在不远处跑过,她才如梦初醒似的惊跳开来,随即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他目送着她融进流离灯火中的纤纤背影,眼底闪烁着明灿的火光。是的,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幺做了。
起轩接下来所做的事,无疑是在自己家里投下了一颗炸弹,他的哥哥起云首先炸响开来:“什幺?你要爹娘替你去向韩家提亲?而且你还见过袁乐梅?”
“是的!”起轩沉着而肯定的。“自从跳面具舞那天看见她之后,我就再也忘不了她,所以我打定主意,非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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