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婉!你在做什么?”
列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她,没有听见米沙是怎样进来的。
“唉呀!你真把我吓坏了,科利娅。”
“这是什么?”
“没什么,有什么给你吃什么。”
“不,真的是什么?”
“这是馅子。”
“做什么用?”
“馅饼的馅子。你喜欢馅饼吗?”“当然……要帮忙吗?”
“不要。你还是去背诵功课。”
“我已经都做好了。”
“你很少学习,科利娅。前天你得了个三分。”
“那是因为我缺了课,正想办法补上呢,”米沙转过头来回答。
客厅里响起了电话铃的声音。
“接呀!”列娜提醒说。
“大概又有人拨错了号码,”米沙不很情愿地往客厅走去,抱怨说。
最近几天电话铃不时响起,可回回都是打错的。一会儿问诊所,一会儿问区公用事业处。
“你是谁?科利亚·扎维亚洛夫吗?”米沙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
“我!这是我,万尼亚叔叔,”米沙极为高兴,“您很久没有打电话给我们了。我们真以为你把我们忘了。”
“我怎么能够忘记自己的侄儿、侄女呢!你们有什么新闻?”
“没有什么特别的。阿利娅准备烤馅饼,我在背诵功课。”
“就是那回事,科柳沙……我们的客人来了。我想,他很快就会到你们那儿去的。”
“嗯,就是说来了……很久了吗?”
“大概是今天,刚刚通知我。”
“这太好了,不然老等着……”
“是,是……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了,一切都说过了。我相信,你们也都记住了……别忘了衣橱……暂且再见,科柳沙。请问候你的妹妹。”
最近三天来米沙完全安心了,脑子里有时甚至出现个思想,认为马尔采夫根本不会来了。伊万·瓦西里那维奇的关照使得他十分激动,心又像以前那样跳个不停了。
“我这是怎么了!不早就习惯了嘛,”他安慰自己说,”来就来吧……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又不会吃人。”
“阿利娅!有人叫我问候你,”米沙回到厨房里,愉快地嚷着说。
“谁?”
“猜吧!”
列娜抖掉了手上的面粉,用小指头理了理头发,理发时她的鬓角上沾到了面粉,她带着疑问看了看米沙。谁会问候她呢?会不会是安娜·扎哈罗芙娜?但是,她不晓得电话号码……
“告诉我是谁?”
“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马尔采夫。他到了列宁格勒,很快人就要来了,”
“你开玩笑!”
“关于问候是开玩笑,万尼亚叔叔要我向你问候。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真的来了。但是我们对此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伊万·瓦西里那维奇关照让我们作好准备。”
“啊呀!我真是准备得讨厌了,”列娜呼吸了一口气承认说,“老是等,老是作什么准备。”
“没什么,阿列奇卡。在前线有时也得等很久,大概也不是很有滋味的。”
“我明自,”列娜拖长声音说,“那馅饼现在到底怎么办?”
“怎么样?”
“做还是不做?”
“为什么不做?做。”“那就该主火了。”
烧火是米沙的职责。作为个有经验的司炉,他干这个很熟练:火很快生好了,而且烧得很匀。列娜准备好了馅子,开始捏面目。两人默默地工作着,想着即将迎接的那个人,为了他他们才变出了这套把戏。
这时,前厅的门铃终于响了。
米沙瞧了瞧脸『色』发白的女孩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就是说等到了。没什么,阿利娅,一切都将正常。记得邻居怎样说的吗?‘过一天,看一天’。”
他一边说,一边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往前厅走去。
“外面是谁?”
“扎维亚洛夫教授在家吗?”
“不在。爸爸出差去了,”米沙一边开门一边说。
梯台上站着客人,米沙马上认出他来。依据伊万·瓦西里那维奇的描绘,他想象中的马尔采夫就是这个样的。一个身材不高但很结实、不很年轻的男人眯缝着近视眼注意地看了看他。眼神很严肃、很善良,但稍微带点嘲讽。他的脚边放着一只大箱子,左肩背着个装得饱鼓鼓的背囊。
“出差去了?”马尔采夫吃惊地又问,”他走了很久吗?”
“不……大概是 13 日还是 14 日……”
“去哪里?”
“莫斯科……您是谁?”
“我是马尔采夫。”
“啊!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米沙快活地叫起来,”我们正等着您呢……”
“‘我们’这是指谁?”客人问。
“我与阿利娅……爸爸给我们读了您的信。他请您原谅。他被紧急召去总局作个报告,不过他尽可能在这个月里赶回来。请进,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
一时间马尔采夫似乎很犹豫,米沙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这个表情。
他在考虑什么?什么使他不放心?为什么他犹豫不决拿起了箱子,随即却又重新把它放下了?会不会自己简短的谈话使他觉得怀疑,他是否觉得米沙的声调里有作假的成份“出差去了……多么不凑巧!”马尔采夫平静他说,”我留在你们这儿不方便吧。”
“哪儿的话?我们住房很宽敞。还为您准备了单人房间。”
“有单人房间……”客人重复说。
“科利亚!谁来了?”列娜走到前厅喊道。
“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来了。”
“啊,您来了,您好!”列挪匆匆忙忙地擦一下手,高兴地说,”我们正等着您呢!爸爸说你们是朋友……非常高兴……里面请!请原谅我这副样子……我正在弄东西吃。”
女孩子亲热的口气,真诚的目光,诱人的微笑,沾了面粉的手和脸—一这一切都博得了马尔采夫的好感。他的犹豫一下子消失了。他拿起箱子,微笑着走进住宅。
“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您就直接进您的房间吧。这儿,跟我走……这里什么都给您收拾好了……”列娜叽叽喳喳不停地说,”房间不很亮,但没有关系……现在有电灯。爸爸很快就要回来了。科利亚对您说过他去莫斯科了吗?乘飞机去的、现在飞往莫斯科很方便……他请您原谅,要我们好好地迎接您这位老朋友。您与他是老朋友吗?真的吗?”
米沙听着他假妹妹的话很惊讶。平时老老实实、沉默不语的女孩子,突然讲话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她打哪儿学来了这么多话?”他想,”一句句话像爆豆子一样蹦出来。”
马尔采夫把箱子放到房间里,把背囊搁在椅子上,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时列娜赶紧给他讲住在列宁格勒的种种危险,需要特别小心。会突然间开起炮来,一幢幢房子的墙壁上都写上了街道哪一边不能行走。
“是,是,这我已经历过了,”马尔采夫像先前一样微笑着说,”早晨差点落到炮火底下……好吧,让我们认识一下。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您叫……”
“我叫阿利娅,他叫科利亚。”
“是,是,我记起来了。科利亚,您很像父亲,”马尔采夫紧紧地握了握米沙的手,说,”阿利娅不像,阿利娅可能像母亲……而您很像父亲。”
“我不同意,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列娜突然声明,“恰好大家都说科利亚更像妈妈,而我更像爸爸,就是我的『性』格也像爸爸。”
“可能……可能,我不跟你争论,”客人马上同意说。
“为什么您不脱衣服?”列娜问。
“因为我要去个地方,打听一点事。”
“您看……”列娜不满地拖长声音说,”才刚到就……我这就去煮茶。”
“不,不!”马尔采夫坚决地说,”傍晚我回家来。那时我们再喝喝茶,吃点东西,谈谈。”
“格里戈里·彼得罗维奇,要是碰到我们不在家……这很难说……我把钥匙给您,好吗?”米沙提议说。
“那太好了,谢谢,亲爱的。”
拿到了钥匙,他在米沙的陪同下,在住宅里走了一转,提了几个日常生活无关紧要的问题,走了。
“嘿,你知道……你真是个好样的,阿利娅!”米沙回到列娜身边,非常高兴地说,她又在厨房里做馅饼了。
“为什么?”“这真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你会害怕的。”
列娜沉默着。她自己也感到奇怪,为什么她的举止会这么自然和从容呢?可能因为习惯了自己的角『色』,终于感到了自己是这儿真正的主人?”大住宅的小管家”,她想起了康斯坦丁·波塔佩奇·卡拉特金的话。
第1卷 第19章办公室里
伊万·瓦西里那维奇不安地等待着电话铃响。
战争的头一年对胜利深信不疑的法西斯分子做事很『露』骨,几乎是公开的,很少顾忌,可现在他们做事又未免过分胆小谨慎了。
在『药』房里,马尔采夫应该从沙尔科夫斯基那里知道卡扎科夫平安地到达了,信交给了扎维亚洛夫,但后来他却影踪全无地消失了,直到现在还没有『露』面。
马尔采夫究竟会认为卡扎科夫失踪到哪儿了呢?是被流弹打死、受伤、病了?还是找到了妻子,不愿为法西斯分子工作,跑到“大后方”去了?是被当作逃兵逮捕了?还是突然后悔起来,去国家保卫机关自首了参加间谍组织,交代了派来列宁格勒的任务?
同一天里马尔采夫碰到的第二个意外是扎维亚洛夫的出差。他对这点会怎样看呢?会不会相信孩子们。
有人敲了敲门,卡拉特金走进了办公室。他穿着海军军官的制服,看上去很像是个咸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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