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莉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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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莉文集-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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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建国已经含含糊糊他说不出话来。罗霞说:“今天我要好好犒劳你,让你如仙如死;四天之后我回来,再为你实行一条龙服务:好烟好酒好菜,裸女伴洗澡,全身按摩,通宵陪睡。”
  王建国当然乐意享受女人的殷勤,但他更明白女人对他的期望。罗霞的期望值恐怕太高了,王建国本来想给自己留一点余地的。可是罗霞什么都知道了。他只有背水一战了。他只能干好不能干坏。他被架起来了。
  7
  翌日清晨,罗霞早早起了床,出去采购回丰盛的早点,还动手煎了鸡蛋。两口子吃早点的时候,罗霞反复征询王建国的意见:“你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帮你?”
  王建国说:“真的不需要。”
  罗霞说:“替你招待客人或者替你抄稿?”
  王建国说:“真的不需要。谢谢你。”
  罗霞柔情蜜意他说:“好吧。我听你的。”
  分手之前,罗霞扑上来亲了王建国,两人拥抱告别,互致祝愿。完全就像物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夫妻一样注重感情生活。
  罗霞单位的车来了,王建国替妻子拎着旅行箱下楼。秋风掀动他们的衣襟,一片黄叶飘然而下,围绕他们婉蜒起舞;天空湛蓝,阳光很好,罗霞漂亮,王建国潇洒,妻子的黑发拂动在丈夫宽阔的肩头。从表面看上去,现实生活有时候比画还美好。假如这么过下去还确实不错。但实际上罗霞指望着自己的丈夫在这四天之内造一颗原子弹。王建国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最难辜负美人恩。
  8
  从周六的早上八点半钟开始,省委机关某处的副处长王建国开始了他忙碌的四天。
  送罢妻子一回家,王建国就点了一支烟。他吸着烟给连展鹏家打电话,连展鹏家的小阿姨接电话说:“这么早来电话?连大大在睡觉,十点起床。连老板昨夜就没回家。”
  王建国找出连展鹏的呼机号码,让呼台小姐连续急呼连展鹏。当王建国的第二支烟抽完的时候,连展鹏还是没有复机。王建国明白这个人一下子是找不到的了。那个香港的何顺卿先生要在哪个饭店订房间呢?现在的饭店多得如雨后春笋。他一般愿意住哪种档次的饭店呢?王建国对此一无所知。还有钱的问题,预订房间是需要预付定金的,当然王建国可以垫付,但是如果订三星级以上的饭店,他家里的现金就不够了。
  时间已是九点整,此时此刻在香港启德机场,何顺卿先生正在向天空飞升。
  王建国当机立断地拿出了自家的存折。
  王建国去银行取了两千块钱,这是存折上的全部存款。接着,他赶到一家三星级的饭店预订了一间标准双人间,预交定金四百八十元。紧接着他跳上一辆出租车,向天河机场奔驰。跑步到国际厅出口,香港来的乘客正缓缓通过走道。王建国拿出事先写好的“接何顺卿先生”的纸条举了起来。王建国举了一会儿,没人。他正要擦一把汗,何顺卿先生出现了。何顺卿先生是一个矮胖油黑的中老年男人,格子西装花领带,拎只密码锁的老板箱,他对王建国说:“哈啰,是王建国先生吗?”
  王建国说:“是,王建国。”
  何顺卿说:“在下何顺卿。”
  两人顿时很客气地笑,点头,握手,何顺卿赶紧递上一张名片,说:“首先验明正身。您一定觉得我这个样子不太像您想象中的何顺卿吧?”
  王建国说:“不。恰恰相反。”王建国拿不准何顺卿是不是在幽默。总之不管是不是幽默还是比较好笑的。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样子?何顺卿手指上戴了一只祖母绿的大戒指,人一动作则香气四溢。何顺卿港味十足。王建国平时是不喜欢港味的,现在他好像不那么讨厌港味了。谢天谢地,凭这港味他确信他要接的人接到了。
  王建国为何顺卿叫了一辆出租车。“对不起,”王建国说,“我是一个普通公务员,我只能请你坐出租车。”
  “没关系啦没关系啦。”何顺卿说。
  在出租车上,两人交换了名片,各自又对名片上没有的内容作了简单的补充,王建国心想:要谈生意了。他的包里装了一份他写的关于连锁形式的文章,是将要发表在《热点》上的文章的其中一部分。他随时准备拿出来给何顺卿看,他认为文章比他自己用口说要精彩得多。
  何顺卿却对机场路以及路两边的风景很有兴趣。王建国也觉得自己操之过急了,一个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城市的香港人对这个城市有兴趣是非常正常的。王建国竭尽所能地为何先生介绍这个介绍那个,介绍到后来,还介绍出一点自豪感来了。何顺卿说:“武汉这城市不错嘛。”
  王建国说:“武汉当然不错了!多大呀!”
  两人聊了一番,感觉上比较熟悉起来。何顺卿换了一个话题,说:“哎呀我来之前我一直以为王先生是四十六七岁的人,看来王先生要年轻得多呀。王先生贵庚多少?”
  王建国说:“今年足三十。”又来了!王建国觉得自己有点哭笑不得。他这时才深刻地认识到当初麦力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你的名字容易让人误解。尽管一个人的名字与别人毫无关系,但你不能阻止别人好奇。别人就是要好奇,你有什么办法?
  何顺卿好像是一个比较敏感的人,他扭头看了王建国一眼,说:“王先生介意年龄吗?”
  王建国连忙说:“不介意。我又不是女人。”
  两人都笑了起来。作为男人之间,他们似乎又靠近了许多。王建国趁机主动发问,问了几个关于香港和何顺卿的公司的问题。何顺卿一一给予了回答,但回答得简单而有距离。王建国便不好再问。王建国稍一犹豫,何顺卿说话了。何顺卿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何顺卿说:“啊呀才三十岁,年轻有力,年轻有为!可是,王先生,我有点想不通的是,你既然只有三十岁,为什么叫建国?我听说大陆人喜欢根据国家和政治上的大事件起名,这倒也不奇怪,但一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你们还起那个名字,这里头有什么讲究吗?”
  王建国说:“没有什么讲究。一般没有什么人在事情过了很久之后还起那个名字。”
  何顺卿说:“你不就是吗?”
  王建国拿出最大的耐心回答何顺卿的问话。“我是一个例外。我的父母给我起名字的时候喝多了。当时他们高兴坏了。”
  何顺卿突然爆发出大笑,典型的广东生意人的大笑;他们的笑也和他们的语言一样像鸟,碰上了可笑事情的鸟。出于礼貌,王建国只得无奈地跟着笑了笑。
  一路上,何顺卿再也离不开由王建国的名字引起的话题,他大谈他自己名字的来由,谈香港人起名字的习惯以及欧洲人如何起名,美洲人如何起名,关于世界各地人名的趣闻还没有谈完,饭店已经到了。而何顺卿兴犹未尽。当王建国将住房单递给他时,他无知无觉地拿着,在电梯里还问:“你知道印第安人怎么起名吗?” 弄得王建国的眼睛无处躲藏,他很不好意思看那张住房单,生怕何先生以为他在提醒他付的预订费。所以王建国只好盯着何先生的眼睛,说:“怎么起名?”仿佛王建国对印第安人的名字非常有兴趣。
  本来王建国打算将何顺卿送到饭店之后就走的。因为何顺卿在罗霞接到的那个电话里说他安排得非常紧张。王建国以为他们在机场的路上就能够把要谈的话题谈得差不多,剩下的问题,再约个晚上什么的谈谈就够了。说到底,他指望何顺卿什么呢?指望何顺卿对他求贤若渴?指望何顺卿慧眼识珠,伯乐识马?即便王建国在答应连展鹏见见何顺卿的那一刻确实有所期待,但在见到何顺卿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王建国的期望值已经下降到几乎是零。王建国虽然是个国家公务员,但是近几年里也东西开会,南北闯荡,也算见多识广了。现在暂且不论何顺卿有多大来头,王建国可以判断的是,这个人和自己是无缘的。况且王建国也忙着呢,他还有文章要写。一家发行量十二万份的杂志社等着他的稿子发排。然而问题的关键所在是:王建国抹不下脸。他说不出自己很忙现在必须走的话。因为吃午饭的时间早到了。因为何顺卿一拉开窗帘就看见了长江二桥,便激动得“哇”了一声。接着说:“武汉有这么漂亮的大桥!武汉有什么好吃的吗?”
  王建国说:“有。”
  王建国说:“对不起,我得先打一个电话。”
  王建国希望连展鹏来接过他的朋友何顺卿。电话一拨就通了,连展鹏的太太倒是起了床。但她一听王建国说他是连展鹏的朋友就有点歇斯底里地发作:“他死了!” 她说。
  王建国一言不发地挂上了电话,这句话也曾刺伤过他,痛楚记忆犹新。
  “我请你吃个饭吧。”王建国对何顺卿说。
  “啊呀王先生太客气了!还是我请你吧。”
  王建国说:“哪儿的话,我是东道,算我替你接风。”
  在何顺卿进卫生间的当儿,王建国考虑了一下在哪儿吃饭的问题:本饭店三星级,菜肯定不便宜,服务费至少在百分之十到十五之间。但是也不能把人带到路边小店去。
  一样地要花钱,将来怎么见连展鹏?可是他王建国并不是大款,哪儿经得起与生意人拼?
  工建国又打了一的,将何顺卿带到了一个叫做“阳光”的餐馆。“阳光”是他们单位经常接待一般客人的地方。他们单位有餐馆赠送的金卡。这天王建国没有带金卡,但餐馆老板很懂事,还是按金卡的规矩给了他八折优惠。
  没料到的是何顺卿是一个贪杯却又没酒量的人,王建国还没怎么劝,他老先生就喝醉了。醉了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趴在饭桌上就睡。王建国将何顺卿送回饭店,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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