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经成为习惯,每次结束之后,季天云都会不停地吐,一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
不管季天云如何努力模仿唐敬然,季颜却病得越来越重,经常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弄得满身是伤。
季天云实在没办法,只得把她送到医院。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季颜的病却好了许多了,已经能认出他来。
经常嘱咐他,要好好学习,以后跟爸爸一样有出息。
后来在医生的建议下,季天云也认为季颜应该多出去散心,不要总闷在家里。
季颜一张机票飞到了地中海,然后回来的时候身边却多了一个邢慷诚。
母亲又重新恋爱了,整个人似乎又变回他第一次见的那个季颜,总是温柔的笑着。然后嫁给了邢慷诚,穿着洁白的婚纱,美丽的像一个天使。
季天云也过寄到了邢家。就算邢慷诚对他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就算邢家的人总是看不起他。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只要那个人幸福了,那么不管是什么,他都不在乎。
再后来,邢慷诚的独子邢亦枫从美国留学归来,那一年,他十九岁,邢亦枫十八岁。
那个臭屁的小孩,似乎总不给他好脸色看,根本不想承认这个所谓的哥哥,但是季天云却很喜欢他,因为总算有个弟弟。
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第一次有了爸爸,妈妈,和弟弟。
邢亦枫很爱在外面惹事,他也总是帮他背黑锅。就算邢亦枫根本没叫过他一声哥哥,他也把他当作唯一的弟弟来疼爱。
有一次,邢亦枫又闯了大祸,惹上了黑道上的大人物。季天云为了救他,被打得半死。那一晚,邢亦枫在医院守着他,彻夜未眠。
那种被人关心承认的感觉,真的是很幸福呢。
从那以后,季天云对邢亦枫更加的好,简直到无微不至的地步。邢亦枫表面虽然还是又臭又硬,却每天粘他粘得要死。
季天云以为,这就是幸福,而这样的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又一个雨天,母亲的病又犯了,邢慷诚不在家,季天云毫无办法,只得又一次抱了母亲。
等母亲平静下来,他蹲在洗手间里呕吐,一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然后等他出来,就看见毕生的噩梦。
曾经最宠爱的弟弟冷冷地站在母亲房间门口,狠毒地嘲讽着,“你这个毫无廉耻的jian人,竟然跟自己的儿子通奸,连最下jian的狗都不如。”
母亲捂住耳朵,凄厉地尖叫着,一步步往后退。
季天云想要抓住她时,已经来不及。季颜从三楼的阳台上跳了下去,头撞在花台上,脑浆溅了一地。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这么在眼前消失了,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他颤抖着嘴唇问,“为什么?”
邢亦枫红着一双眼,疯狂地吻住他,“因为我爱你……”
从此以后,梦境崩塌,只剩下漫天的恨意。
爱?爱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唯一会对他温柔的笑的人死了,那么一切都成为虚幻。
唯一真实的,只有仇恨。
(四十)擦肩而过
邢亦枫马上走了过来,陈凡迅速跳转到他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脚,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季天云变脸比翻书还快,迅速换上一副凶神恶杀的模样,似乎恨不得把邢亦枫生吞活剥。
“过来。”季天云冷冷地命令到,死死盯着陈凡,眼神不容抗拒。
过来……我会过去才有鬼,陈凡摸了摸被打伤的脸颊,挽住邢亦枫的胳膊,甜甜地嗓音“枫,我们走。”
说完,自己都要吐了。
果然,季天云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字一顿道,“你 今 天 走 一 个 试 试。”
陈凡被他的气势骇到,正在不知所措。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搂住,无视那双犀利的眼睛,直接将他拖了出去,男人淡然道,“季总裁,失陪了。”
季天云铁青着一张脸,陈凡似乎可以听到磨牙的声音。
被拉进洗手间的时候,看见镜子里那个土哩吧唧的脸上带伤的男人,陈凡有些羞涩地朝邢亦枫抛了个媚眼,软软道,“邢少,人家要衣服。”
……
邢亦枫本就冷硬的脸瞬间僵硬,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唤来一个身型较小的跟班,与陈凡换了衣服。
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就这么拉着他的手,走进宴会大厅。
巨型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明晃晃地刺着所有人的眼,宾客全是名媛淑女,达官贵人,妆容精致,衣着得体。
香槟,玫瑰,高级红酒,巨大的结婚蛋糕放在最中央,陈凡不禁再一次感叹,好气派,好气派……
感叹完毕,才发现周围几十道目光,全盯着他们,陈凡很黑线~~难道自己就这么格格不入,引得这么多人驻足观望?
不对,糟了。
陈凡使劲想甩开身边男人的手,天,自己怎么跟他手拉手就这么进来了~~竟然还毫无知觉。
男人的手却越发的抓紧,任他怎么都甩不开。
……
这个疯子~有钱人果然都是疯子,随便他吧。反正比起他来,邢亦枫明显更加丢脸。
果然,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这边聚拢,议论小声传来。
“天,邢少同性恋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那个就是他的相好?不会吧……就那水平”
“那个人,好象是以前胜天的副总裁。”
“什么?胜天?你开玩笑的吧。”
“同性恋,好恶心,竟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
“……”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邢亦枫,我头快炸了,你到是给我想个办法。”陈凡压低声音威胁到。
天,这么高调出场有没有搞错,他怀疑李宪颐马上就会出现,把他撕成两半。
如果是以前,这些人当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但是现在邢氏名存实亡,这又是李家的地盘,狗仗人势,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邢亦枫到也面不改色,抓着陈凡手,继续往里走。周围的人都让出一条道,顺便也成功引起了全场的注意。
陈凡头痛地摸着额角,开始后悔找这个任性的邢大少爷做挡箭牌。低调,低调,到底懂不懂啊……
果然,没几分钟,李宪颐就杀气腾腾地赶了过来,恶狠狠地,“邢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邢亦枫一把搂过陈凡,咬住他的嘴唇,舌头长驱直入,在里面摸爬滚打,肆意舔弄了一圈,退了出来,正色道,“李总,不是说可以自带家眷吗?”
说完,还Se情地舔了舔了嘴唇。
……
……
周围的人全部石化,包括陈凡跟李宪颐。
李宪颐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迅速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看,瞪着陈凡,“真有你的,又勾搭上一个。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生什么事,否则……”
口气阴毒,留下后半句话,让人自行想象。
李宪颐退场,邢亦枫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快要走到最前台的时候,全场灯光骤然熄灭。
金童玉女出场。
欧阳俊曦一身纯白的西装,优雅地如同童话里的王子。李蔚容穿着巧多天工的滚边蕾丝长裙,洁白的婚纱,称得那张本就美艳的脸越发明艳不可芳物。
唯一的灯光,紧紧跟随着他们的步伐,李蔚容挽着欧阳俊曦的胳膊缓缓朝这边走来。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陈凡从第一次见那两个人,就这么感叹过。周围的人似乎也这么想,全场一片寂静,大家都屏住呼吸,诚挚地祝福。
欧阳俊曦挽着他美丽的新娘,踏着温柔的灯光,走了过来。
离陈凡越来越近,陈凡静静看着他,那个曾经的欧阳学长,那个曾经发誓,终此一生,只爱他一人的欧阳俊曦。
此刻,挽着他的新娘,与他擦肩而过。
他隐在黑暗之中,不知道欧阳有没有看见他,他看着他逐渐远离的背影。心中焦躁,想叫住他,喉咙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四十一)最后一吻
最前台,牧师庄严的宣读,欧阳俊曦先生,你愿意娶李蔚容小姐为妻,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欧阳俊曦迟疑片刻,没有回答。李蔚容显得有些紧张,一双美目,似乎要溢出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那个王子一般的男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陈凡感到欧阳的目光看向他这一边。
短暂的迟疑,全场都有些紧张。
童话永远都该完美落幕。
王子平静地说,我愿意。
所有的人,脸上都绽开甜美的笑容,或兴高采烈,或艳慕祝福。新婚佳丽交换结婚戒指,闪亮的钻戒缓缓套上无名指。气氛达到高潮,晚宴正式开始。
既然童话已经落幕,那配角就该退场。陈凡静静退出喧嚣的人群,倚墙站在寂静的阳台。
放眼望去,情人港华丽醉人的夜景尽收眼底。
隐藏于繁华的人们,或纵情高歌,或麻木不仁,或黯然伤神,遇见了,爱过了,恨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微凉的海风袭来,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暗红的火星在黑暗中忽暗忽明,隐隐透着绝望。
在他抽第四支烟的时候,身后的玻璃门被推开,一袭优雅的白衣,男人与他并肩而站。
是好听清润的男中音,王子说,借个火。
拿烟,低头,崭新洁白的香烟对上暗红的火星,轻轻吸一口气,就炙热地燃烧起来。
这个暧昧的姿势,似乎持续了一个世纪这么久。
欧阳缓缓开口,“这是最后一吻。”。
他们挨地那么近,陈凡可以隐隐闻到他身上清爽干净的男性香水。
欧阳的右手紧紧抓住他残疾的左手,干净洁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丑陋狰狞的伤疤。
寂静的夜空突然绽放出绚烂的烟花,照亮漆黑的海港。
人群欢呼起来,欧阳放开他的手,极轻极低地,有些颤抖,“对……不……起。”
转身离去,再无回头。
陈凡在心中默念,对不起,为什么要对不起。
他抬头看那绚烂寂寞的烟花,夜色浓重,隐隐透露着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