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吴兴东阁出来,我缓步走着,漫无目的,不知道是要回陈府,还是到哪里?
一青衣小婢拦在我身前,对我一福身,“韩公子,我家主人欲请公子一叙。”
这小婢,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姿色,她家主人又是谁?又为什么要见我?
反正此时我也不想回去,见见又何妨?大不了误入虎口,身遭不测罢了。就算我真死了,除了老父和小弟,世上又有谁会为我流泪?又有谁会记得我韩蛮子?
于是我随着小涂(就是那小婢)上了马车,驰向未知的地方……
马车在一宅邸前停下,经过曲曲折折的回廊,那天,我见到了陈见琛。
女人,一个异常美丽的女人端坐在堂前。
这女子,眉若春山,眼似漆点,在烛光辉映下,她整个人看来就似一块上好美玉。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
女人面无表情,仔细打量着我。初见时,她的眼中浮现惊艳,随后走马灯似的变换着,闪过评估、比较、赞叹……
“你,可知我是谁?”女人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并不清脆,反而带了些沙哑,有着种说不出的慵懒风情。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就是陈司空的爱女,见琛小姐。”
闻言,她微楞,随后一笑,“素闻韩公子聪明绝顶,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女人起身,走到我跟前站定。香风迎面袭来,--真的非常好闻,淡淡的,幽幽的,沁人心脾。我敢说任何人只要闻过这香味一次,绝对终生难忘。
玉手抚着我的脸,无限怜惜,“多么美丽的人啊。我以为自己已经是天下少有的美人了,谁知竟有韩公子这样的绝色儿。”
我不闪不躲,任她上下其手。
“好个韩子高,不惊不怒不急不躁。”女人倚上我身,舒展玉臂,一手搂住我的颈,一手继续抚摸我的脸,“你知道吗?在见到你以前,我还决定如果来人让我自叹不如,我就杀了他。”即使说着这样冷血的话,她的声音仍温柔得似三月的和风,“可是,在见到你后,我改变主意了--韩子高,我要你--我要尝尝你的味道。”
玉手探向我胸前,解开了我的衣衫。
轻按住她的手,我平静问她,“小姐既知我是韩子高,又怎会不知我是谁的人?”
“我知道啊。你是五哥的人。”她媚笑如花,“天下间谁不知陈太守的侍卫韩子高艳冠天下,恩宠正浓?--从没有人能和五哥同宿,只有你,韩子高。”
“那小姐还敢来勾引子高?”
“勾引?”她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好你个韩子高,居然敢如此说本宫。你,好大胆子!”
我面不改色,“子高很胆小,但却一向实话实说。小姐这样的行为,除了勾引,子高实在找不到别的合适的词。”
“韩子高,你真是绝了!”陈见琛笑弯了腰,“难怪五哥会宠你。--我为什么敢来勾引你?因为我想要你啊!我说过,我要尝尝你的味道。”
玉手褪去我的外衫,已伸向我的中衣……
按住这只手,我淡淡问她,“小姐动了太守的东西,难道就不怕太守的报复?”
“亲亲,不会的。”轻佻的吻了我一下,陈见琛笑答,“我们兄妹之间,素来不藏私,有好东西总是大家分享。以往我向五哥要人,五哥总是大方赠送。就算我要你,一个下人罢了,五哥又怎会跟我生气?”
一个下人罢了?
是啊,我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在这些权贵眼中,我不过是个下人,是个玩物罢了。什么“你是我的阿蛮,我是你的陈茜”,那不过是种游戏,一种骗取玩物真情、逗弄玩物的游戏!
心中燃起熊熊怒火,面上,却是和煦一如春风的微笑,捉住女人的手,我缓缓问她,“见琛想要我?”
“对。”女人大方承认,毫不害羞的直视我,“你在生气是吧?虽然笑得那么温和,可是你的眼睛却在燃烧--多么美丽动人的眼睛啊!清澈一如玄冰,却有怒火增色--你,真美!”
我一惊!
这个女人居然看得出来我在生气!?!我隐瞒情绪的功力是一等一的深,她居然能看穿面具下的真相!--这女人,不简单!
一把抱起女人,将她扔在榻上。
撕裂她的罗衣,裂帛声竟让我开始兴奋。
烛光下,玉体横陈,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美丽,没有一处不诱人,没有一处不淫荡……
我压了上去……
“子高,你真好。”怀中的女人媚眼如丝,“看你这么美丽,谁知道在床第间居然如此英勇骁战?”
我的手贪婪的抚着女人。原来,这就是女体,温香软玉,比起男人的身体来,是另一种美妙的滋味。
陈见琛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女人。在做之前,我以为自己这具早已习惯男人的身体,是无法给女人以满足也无法从女人那里得到满足的,但没想到扮演征服者的感觉还真不错。
挑逗着女人的敏感处,很快的,女人又情动了……
“子高,你……真棒……”
“……好舒服……”
“啊……真好,真……。好……”
“……。不……不行了……”
一晌贪欢。
当我放开女人时,天已大明。
“子高,”女人懒懒唤我,“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
留下来?
又有何不可?
算来我有七日轮休,七日不回陈府,想来也是无干紧要--那陈茜正宠新欢,哪里会记得旧人韩子高?
于是,我轻轻应承,“好啊。子高可陪见琛七日。”
“子高,你看那海棠开得多么美丽。”
“嗯。”
园子里,我和陈见琛相依赏景。
看着风过花落,她有些伤感,“海棠开得如此兴旺,可没多久,就会凋了,败了。世间的美丽总是留不久的。”
我轻轻点头,“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她全身一震,喃喃重复着,然后叹息,“多么残酷!却又多么真实。美人如花,总是不长久的。--红颜弹指老,转瞬一挥间。”转头看着我,女子轻轻问道,“子高,你我,又会在何时老去?”
“快了,快了。”我笑,“人生在世,谁不经历生老病死?--我们,统统逃不过。”
“可是呢,我却不想老去,不想遭病。我是那么热爱世间一切美丽事物。”爱怜的抚过我的脸,见琛轻轻道,“子高,你知道吗,那日王颜到府中谢婚,我早从窗中窥到了他。我笑问,这世上可有长得比王颜更美的人?小涂说,她见过吴兴东阁日值韩子高,胜过王郎数倍。--我早就听说过你,原以为,不过是一脂粉味十足的娈童,谁知,竟是如此脱俗人物。”亲吻落在我的面颊上,“子高,你是如此的美丽啊。”
“小姐才是真正脱俗人物。”我由衷赞道,“当初以为见琛不过是一寻常官家千金,懦弱无能没有主见,谁知小姐如此勇敢。”
“勇敢?”
“是的,勇敢。试问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做得出遣车接人私会于府中的事?”
见琛闻言并没有一丝不悦,笑意盈盈的看定我,问道,“子高,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
“当然是夸赞。我从未见过小姐这般的奇女子。”
“什么奇女子,”见琛哼道,“说得直接一点,我不过是世人眼中的淫娃荡妇罢了。我不是什么三烈九贞,我只知道,人生苦短,当及时寻乐。我们哪,在这世间本不过就活那短短数十年,更何况,是生在这样朝不保夕的乱世中。我,当然得先让自己快乐才让别人开心。--与男人合欢能让我快乐,我为什么不?”
“见琛就不怕恶名传到王家?”
“那又如何?”见琛冷哼一声,“父亲就只有我一个女儿。能和人联姻的,也就只有我一个。怕什么?除非他清高到拒绝陈家的权势富贵。”
“见琛没有想过将来?”
“将来如何?谁知道呢。”见琛轻笑出声,“人总难逃一死,大不了我早死几年罢了。横竖这世间该玩的我早玩过,该享受的我早享受过。就算早死几年,算来也并不亏本。”
“更何况,嫁到王家后,我还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呢?”
“见琛何出此言?”
“子高,你是聪明人。自当知道,以如今情势看来,天下只在我父与王僧辨二人之间。到最后,不是我父灭了王家,就是王家灭了我陈家。而不管他们谁胜谁负,嫁过去形同人质的我,能活多久?”
满不在乎的笑笑,陈见琛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嫁给权贵,充当父亲的一只棋子。运气好时,或会自然终老;运气若不好,我陈见琛就少活几年--嫁给王家或是别家,终是殊途同归。”
!
我震惊,为这女子的冷静聪慧。
见琛笑,“别摆那么吃惊的样子,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子高身为旁观者,能够看清自是不足为奇。而见琛身为局中人,却能冷静看透,且还笑谈一切,怎不叫子高震惊?”我长叹,“见琛,你该身为男儿身啊!”
“是啊,我若身为男儿,自当闯一番功业。可是,我只是一个女人,我的世界只能局限于后院那一方小小天地。所以……”
没待她说完,我接口道,“所以,你只能以放浪形骸发泄自己对命运的抗争!”
妙目深深凝视住我,“子高,你倒是个知音人。”
我紧紧拥住她,见琛,见琛,可怜不幸的见琛,如此笑谈自己生死,冷静看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