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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绍文一下子僵在原地，他的一生中难得有那么一瞬间是无所适从的。脑中一片空白，就像是突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失去的思考的能力，时间和空间都静止，心跳的声音明显。
她摔门走了。她还是不肯原谅他。
他后悔不该用那样刻薄的话，对于他这样骄傲的人来说，很难讲出后悔这两个字。
艾甜晚饭也没吃，席绍文煲汤送到嘴边，她别过头沉默对抗。整一周，她都没和他说话。席绍文护在心尖上哄，她眼睛都不斜一下。艾甜是被他养起的脾气。下雪天他接她下班，她却乘同事的车走了。他气的去找云杉喝酒，在金玉满堂大厅里看到她和叶江澜语笑嫣然。
席绍文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小甜。”
伸出手，等她握住。坚持的姿态。
席绍文永远不会做孙悟，因为悟的后面只会是空空如也。他只会做孙行者，最终成为斗战胜佛，他隐忍时你更不能忽略他，因为他会千百倍的讨回来。叶江澜不想承认，不能承认，自己赢不了他。席绍文伸出手的一刹那，他开始忐忑艾甜的选择。今天在这里遇到艾甜，叶江澜邀请她吃饭，她破天荒答应。可是半路又杀出席绍文。叶江澜直觉知道，她是偏爱席绍文的，容许席绍文的一切手段心机。甚至，也许是艾甜爱的更多一些。
艾甜拍开席绍文的手，淡淡的一句：“我和朋友还要吃饭。”
叶江澜打量艾甜，她在赌气。那是陷入爱情才会有的情绪。
席绍文笑一笑：“叶关长，麻烦你饭后送她回家。不要太晚。”
艾甜饭后并没有回家，她和叶江澜说她去米斯家。
其实她白天的时候订了去哈尔滨的机票，她想去那里看冰雕展。她想去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想明白一些事情。
在飞机上，在高空中。她开始发狂的想念席绍文。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终究逃不掉。这磨人的思念，这该死的爱情。
突然在这九万里的高空中想起汪国真的《淡淡的云彩悠悠的游》：
“爱，不要成为囚
不要为了你的惬意
便取缔了别人的自由
得不到总是最好的
太多了又怎能消受
少是愁也是忧
秋天的江水汨汨地流
淡淡的雾
淡淡的雨
淡淡的云彩悠悠的游”
也许爱情注定要囚禁对方在彼此的心间，不允许一丝一毫的走神，不允许一丝一毫的自由。
最爱的一本书是匪我思存的《佳期如梦》，记得里面有一章的名字是，情愿为你画地为牢。她不知道自己做不做的到，究竟能否心甘情愿，画地为牢。还是她做不到，注定和席绍文在命运的某个转角，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分道扬镳。
到了哈尔滨先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下午才起床，叫了酒店的送餐。吃过之后觉得先去排队买最有名最好吃的哈尔滨红肠。艾长林最爱吃这个。她要带些回去。
晚上去看冰雕展，冰雕里面向着五彩斑斓的灯。
大雪纷飞，哈尔滨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冬天，今年中国就是很冷，各地都下雪。冰雕巨龙满眼一整条街。真是拉风。艾甜怎么也想不到会遇上席绍文，他正含笑看一个荷花冰灯里面的灯谜。他虽然工作严谨，其实生活中十分有趣。她还记得他讲的最成功的一个笑话：包大人对展护卫说：“一会儿看我脸色行事。”展昭：“你TM的一定在开玩笑吧。”
冤家路窄，艾甜十分气闷，扭头就走。
席绍文挡住去路，朗声叫她：“甜甜。”
艾甜抬起头，终于与他针锋相对：“我把你忘记了，忘得很干净，如果不是你再出现，我都要忘记有这么个人，忘记席绍文这三个字。”
他却笑起来：“真的？”
她点头，席绍文走近，几乎要吻到她：“照照镜子吧，你现在是要哭出来的表情，你的快乐悲伤都源于我，你只会时刻记着我的好，我的坏。”
她踢他，他也不躲，黑色的长裤上出现一个白色的脚印。
“对不起。”
艾甜抬起头，狠狠的推了他一下：“道歉就完了？你不是和我玩玩吗？我不是长得勉强漂亮吗？我知道那都是你的真心话！”
席绍文无赖的凑过来：“对不起甜甜，对不起，那天我气坏了，我口不择言。我都恨死我自己了。比你还恨我自己。你就原谅我吧。”
艾甜别过脸骂：“滚蛋！”
他笑里带着不怀好意：“街上的人都看着呢，你就给我个面子呗。”
艾甜刚回过头就被他吻住。
他的手揽着她的腰，尽管她挣扎像后仰，他也一直跟着向下弯腰，两个人以一种华尔兹的姿势完成一个雪中的吻，艾甜眼中是从天而降的大雪，是他的眉眼，是盛大的爱情。
晚上席绍文拥她入眠，她终于睡得安稳。当爱成为习惯，渗入骨髓，哪里戒的掉。爱情是最毒的毒药。
她睡着之前听到他说：“我们深爱的，大抵都是前世的罪孽。也许是上辈子你欠我太多，这也仅仅是我为了安心给自己找的理由。我伤你太多，却无法做到放手。我是心疼你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之间越来越糟，明明深爱彼此的人，却始终要兵戈相向。仿佛对方的痛楚才是对自己爱的证明。不过，一切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我爱你。”
艾甜睡梦中应了一句：“我也爱你。”
＇2012…11…14 第三十一章，我们都需要勇气＇
第二天一早席绍文就把艾甜从温暖的被窝拽起来，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他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艾甜有轻微的起床气，不过差不多被席绍文治理过来了。
艾甜怎么也没想到席绍文会带她去这样的店铺吃饭，两个人坐公交车做了好久才到了一个并不繁华的街区。走了五分钟才到了一个煎饼铺子。席绍文走在前面，推开门，温暖和煎饼的香味就铺面而来。
店面虽然不大但是很整洁，人也不少。
老板娘看到席绍文笑成了花：“这不是小席吗？怎么有空来哈尔滨！快！里面还有个间，去里边吃！”
席绍文应着：“唉好。”
席绍文牵着艾甜的手进到里间，依旧是不大但是干净整洁。
老板娘来招呼：“小席啊，前几天我家同同还念叨你呢，说是一定要念W大，好去C市看你这个大恩人！”
艾甜听的云里雾里，老板娘注意到她：“这是你女朋友吧！真是郎才女貌，般配！你心地这么好，找的姑娘错不了。姑娘你吃不吃辣，我叫厨房给你们做早饭，是吃煎饼果子还是面条包子？”
艾甜笑笑：“煎饼吧，不加葱。”
席绍文跟着点：“嫂子，给我来一碗豆腐脑和一个夹双蛋的煎饼，不放葱。”
“好嘞，姑娘再尝尝我这的豆汁吧，嫂子自己磨的，有营养。”
“谢谢嫂子。”
渠嫂子出去后，艾甜忍不住问：“你怎么认识这家人？”
他把热茶给艾甜倒上：“拿着杯子暖暖手。”
艾甜接过来，捧在手心。很暖，微微的潮湿。
他也倒一杯茶，今天哈尔滨有零下三十度。
“六年前，我刚刚念完本科拿了大司法证，然后就签了方圆律师事务所。第一个案子就是法律援助。那时候渠大哥的儿子被C市的领导的车子撞了，没人敢接案子，只能找法律援助。我出庭帮他们争取到了赔偿金。但是渠大哥的儿子的腿彻底残了。学校都不收。我又帮他们和学校打官司。明年他的儿子高考，很帅很阳光的小伙子。”
艾甜的心就像自己的手心，愈发的温暖熨帖。她看待席绍文从来都是以世家子弟的角度，些微阴暗的视角看待。可是其实，他从来对普通人都是倾己相助的。律师协会给他的宏儒律师称号不是白给的，他有儒家的仁爱。
仿佛在心中，席绍文一下子更加立体。从前他是神坛上无所不能的神，而如今，他有血有肉，恩怨分明。
煎饼和豆汁很快就拿过来了，是渠大哥亲自拿来的。放下盘子就和席绍文握手，席绍文丝毫没有嫌恶渠大哥手上的面粉，真诚的握住：“有两年没见了，渠大哥。你每年给我邮寄的哈尔滨红肠特别受欢迎，我家里人都很喜欢。”
渠大哥是一个典型的东北汉子，长得魁梧有力，肤色有些黑。
“那点东西算个啥，要没有你，我家的日子早都过不下去了。我刚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个刚刚念完大学的学生不靠谱，可你愣是顶着官场压力把官司赢了。还义务又帮着我家童童上学的事情。因为这个你差点研究生读不了，要不是你家里有能力，我们家真是把你的前途都害了。”
席绍文笑起来向来真诚感染人：“没什么的，现在亲眼看你们过得日子红火，我觉得值。以后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我没换号码。我有事需要大哥帮忙也一定不客气。这顿早餐就你请了。”
艾甜在一旁喝着鲜美的豆汁，吃着松脆的煎饼。原来锦衣玉食并非幸福的缘由，只有心的安稳宁静才是真正的福气。她的运气，终于好了一次。遇到了对的人。
渠大哥笑起来憨憨的，有东北男人的豪*：“我先去厨房，那里离不开我，中午也来家里吃饭，童童看到你一定高兴死了。”
席绍文看了眼艾甜征求意见，艾甜点头：“好啊，大哥，能不能点个菜，要最正宗的小鸡炖山野蘑。”
渠大哥更乐了：“这妹妹招人待见！行！咱东北最地道的菜我给你做一桌子！”
吃完饭两个人去附近的滑雪场，艾甜没有玩过，被席绍文从山顶推下来，叫的及其的凄厉，后来撞在前面的人身上，翻倒在地，气的艾甜丢了滑雪板就把席绍文推在地上，席绍文配合的倒地。席绍文戴着黑色的滑雪帽还有墨镜，和一群滑雪达人比特技，看的艾甜眼花缭乱，顿时觉得滑雪极具美感。
席绍文耐心的教她滑雪，渐渐的她琢磨出一些门路。
玩了一上午，艾甜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热起来了，看来真的要多做运动。看艾甜高兴，席绍文也高兴。
他们依旧作公交车去店里，车上艾甜抓着他的手臂。他护着她不让她被挤到。艾甜觉得简单幸福。
曾经有一个人带她来哈尔滨看雪，那是爱情最初的模样。
现在，有一个人追寻她来哈尔滨，为她解答爱情的谜题。爱一个人，就是天涯海角都随她去。天涯海角任君选，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