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甜被这句话炸在原地动弹不得,半响她颤抖着嗓子问席绍文:“她讲的是真的吗?”
席绍文点头:“是真的,也许我现在爱的还是你,但是我已经觉得疲惫了,或许分开是对我们两个最好的成全。我会试着去和她在一起,也许世间没有那么绝对的事情。忘了说,我也已经违背对你的誓言,我换了门锁,我换了密码。我背了沙娜娜,从1楼背到9楼,我和她*,在我们的床上,我对她说爱,心中也没有什么负罪感。也许我对你的爱,也没有了多少。我甚至已经开始筹划我和NANA的婚礼,我们还会去英国定居。我也会在康桥为她念那首《再别康桥》,你怎么就知道我爱不上别人呢?”
沙娜娜的微笑如同曼陀罗花般邪恶而娇艳,艾甜语无伦次的对席绍文说:“绍文,你不能这样,你不是说我比你的生命都重要吗?你不是说我不能离开你吗?我没有啊,我只是想回家静一静,爸爸妈妈都骂我了,说我任性,可是是你给我任性的资格,是你一直宠着我啊。我一直等你电话,等你短信,等你来找我,可是你没有。我一直等一直等,就等来你这些残酷的话吗?我在心里敬重爱慕你,你都知道的,你知道我不是骄纵不是贪心,只是太爱你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有些哀叹的语气:“你一直等我?对不起,这次你等不到了。我不能够了。再也不能够了。”
沙娜娜转身出去,回来的时候拿了两份文件:“艾甜,绍文不好和你说,那我来和你说。这是离婚协议书,里面有财产分割,你是席绍文的法定妻子,理应分得他一半的财产,附录上有明细表。”
艾甜抢过那那两份离婚协议书,只想要撕碎,可是太厚了,只是纸张变得扭曲一些,她把协议书丢在地上踩,像是一个伤心的孩子:“我不同意,席绍文,我不同意!”
他揽住沙娜娜,沙娜娜感觉到席绍文已经全身无力,是在倚着她做支撑:“我想离,就有一百种一万种方法要你同意。”
她无力的坐在地上,席绍文拿一支笔蹲下身,握住艾甜的手,打开两份离婚协议书,一笔一划的写上艾甜两个字。
席绍文又握着她的手写上席绍文三个字,他们两个的名字紧紧的挨在一起,她从没想过他们的名字会以如此哀伤的姿态紧紧的挨在一起。仿佛是在狼与狗的时间里,做一个和煦而哀伤的告别。
她痴痴地望向席绍文,席绍文的手很冷,而且在抖,他分明也是伤心的啊。他的睫毛卷长,眼如寒星。
“绍文,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他突然把她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然后狠狠的吻住她。她麻木的被他吻住,她读不懂他眼里的情绪,读不懂那些浓浓的散步开的雾气,窗外是安静的雪。沙娜娜退出房间,眼泪再也忍不住,为什么是要她陪着他演这样一场戏,她曾经想要他爱而不得,如今只想要用自己的一切换他的安然无恙。
房间内那对尘世间相爱的男女,用一个温柔的吻,一个纠缠不息的吻结束他们的婚姻。如果有神明都会流泪,分明是爱入骨髓,却必须两各天涯。
恨比爱容易放下,如果他死了,她一定会哭个不停。还不如就让她恨他,恨到忘了他。而他在天上看着,看着她长命百岁,现世安好,便是她的遗愿。这世上,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她,可是为了她不伤心,他也要放下。
爱情不就是一场执迷不悟,而他爱她,从无退路。
'2012…12…18 第七十一章,你让我把心痛当拥有'
叶江澜赶到席绍文家的时候艾甜在楼下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坐着,一双眼睛毫无神彩,大雪覆盖在她的身上她都不知道冷。
“小甜,小甜,我们回家。”
她茫然的看着他:“江澜哥哥,你怎么来了?”
叶江澜用手去暖和她冻得冰冷的手:“席绍文给我打了电话。”
艾甜叹息一般:“他和我离婚了,竟然就这么离婚了,我们两个才结婚三个月,江澜哥哥,你说他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叶江澜无法言说,席绍文在一个月前找到他,那时候席绍文身上的伤刚好,这个往日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情敌,竟然恳求他,说要他好好照顾艾甜。他说绝不能让艾甜知道他要死了的事情,他会尽快去英国,仿佛是真的去国外定居一样,这样艾甜才能不伤心。艾甜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如果再失去丈夫,一定受不了的。
“他也许有难言的苦衷。”
艾甜站起来,腿酸痛,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叶江澜抱起她,望了望楼上,席绍文看在眼中,闭上眼,无奈的叹气。
艾甜在车上开始昏睡,醒来时是在叶家,陈欣华坐在椅子上,倚着床打盹,额头上有冰冷的毛巾,她坐起身,发现头很晕,又栽回床上。
陈欣华惊醒:“孩子,你在发烧,喝水吗?”
她点点头,陈欣华拿一个碗装着水,徐徐吹冷才低到她嘴边,扶起她在怀中:“喝吧。”
艾甜的眼泪掉进碗中,她喝了一口水就呛住,陈欣华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慢点慢点小甜。”
还记得小时候,她生病的时候,陈欣华都会一夜一夜的守着她,她心中的某些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泪眼朦胧的抬起手:“妈妈。”
陈欣华也哭了,抓住艾甜的手,在手心摩挲,艾甜感觉到陈欣华手上的皮肤有些发松了,她的母亲不再年轻。
“孩子,你怎么能大雪天坐在外面呢,你是妈妈的女儿,你要是出事了,妈妈还活不活了?”
“妈妈,你不要我了,惜惜不要我了,现在席绍文也不要我了。”
陈欣华的脸埋在艾甜的手心,一股又一股的暖流几乎炙热的灼伤艾甜,陈欣华分明是安慰她,却仿佛自己更难过:“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你是妈妈的女儿,妈妈没有不要你。对不起女儿,对不起。”
艾甜闭上眼睛,眼泪滚烫的滑落:“妈妈,我知道你曾经去托儿所看过惜惜,也知道你给他买过许多玩具,妈妈,我早都不再恨你了。”
陈欣华抬起脸:“谢谢你女儿,谢谢你。”
叶江澜进门端来一碗粥,他坐在床边:“喝点粥吧,我煮了皮蛋瘦肉粥给你。”
陈欣华默默退出房间带上门,艾甜在叶江澜的帮助下依靠着枕头勉强吃了几口。
她推开粥碗:“我实在没胃口。”
“那你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艾甜点头。
他出去的时候关上灯,黑暗让她的悲伤更加的肆意而无所顾忌,她咬着自己的手臂不停的哭,呜咽着,伤心着,她不敢相信,席绍文对她的爱结束了。分明是会爱到世界末日都不会停止的爱情,竟然就这样无疾而终。
她发烧很厉害,呼吸间都是热热的气息,她摸索着去墙壁找到壁灯,看到床头的桌子上放着自己的手机,她拨出那个号码,他竟然接起来。
“喂。”
“绍文?”
“恩,有事吗?”
“没事,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你想说什么?”
“我想见到你。”
电话被挂断,艾甜的心又开始绞痛着。她把电话放在心脏的位置,期盼着它会响起,她等了许久,久到又要昏睡,可是心脏处开始振动,她拿起手机,上面有来电者的名字‘老公’。
她以为是梦,于是松开手机,手机砸在她的脸上,是疼的。
她急忙接起来,嗓音因为发烧而喑哑着:“绍文?是你吗?”
“你出来。”
“啊?”
“你出来,我在叶家门口。”
艾甜迅速起身,打开灯,找了一件叶江澜的外套披上就跑出去,鞋都没换。
席绍文倚着一辆SUV,路灯下的轮廓颀长,影子斜斜的打在地面上,他看到艾甜脚上的拖鞋皱起了眉:“上车。”
她刚才跑的急,喘息困难,蹲在原地大口呼吸。以往他都会来抱她,可是他如今只是远远地看着,逆光中,影像模糊。
她平复呼吸之后慢慢走过去,尽管头重脚轻,依旧强撑着自己的身体靠近他。
他绅士的打开车门,她就坐进去。
灯光霓虹、行人都在车窗上一闪而过,他开车的姿态一向都是无比认真的,此刻却有些漫不经心,她不禁问:“你在想什么?”
他笑了,十分漂亮的笑容:“在想我开的这么快,要是我们出车祸怎么办。”
她微笑,平和淡然:“那就一起死啊。”
他有些不解:“你愿意和我一起死?”
“我愿意。”
这三个字如同婚礼上的那句誓言,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贵,她都愿意做他的妻子。
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她滚烫的手覆上他的手:“不如,我们就这样一起死吧。”
他皱着眉推开她的手,很久很久之后才说:“好好的活着。”
她捂着脸开始痛哭,不计尊严,不顾形象,只是在发泄,他就开着车,一次也没有看她,他不忍心,怕自己心痛的把一切都说出来。
“到了。”
“这里是哪里?”
“游乐场。”
“为什么来这里?”
“我没有带你来过,想一起来一次。”
“席绍文你不是这么浪漫的人,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分开了,所以觉得至少要一起来一次。”
“好。”
他把大衣脱掉裹在她身上,打电话给工作人员:“我到了。”
摩天轮缓缓上升,可以看到C市全部的夜景,灯光闪烁明灭,她看着玻璃窗外的大千世界,滚滚红尘,有他相伴左右,如同神仙眷侣。
在摩天轮升到最顶点的时候,他捧起她的脸,吻上她。
以前陪她看过一部韩剧,内容已经完全不记得,只记得某个情节让艾甜哭的死去活来,揪着他的衣衫差点揉成咸菜。那个情节是男女主角在摩天轮升到顶端的时候亲吻,据说这样下辈子还会遇见,还会做彼此的爱人。
艾甜不懂他的吻中究竟掺杂了什么样的情绪,只知道席绍文的吻带着某种绝望的意味。在这最高点,在接近繁星的地方,他吻着她,却慢慢的用手覆上她的眼睛,可是有泪落在她滚烫的脖颈中,那么冰冷,是他在哭吗?
她想要看,可是他依旧强势的吻着她,等到一切结束,他已经恢复如常,双眼皮低垂着,看着万家灯火都在慢慢熄灭,他说:“你看,我也是一盏灯。”
她不懂,而他不解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