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度假村,宾馆都关门了。
海边的风很大,往岳好羽绒服的帽子里呼呼地灌风,她沮丧地看着一家又一架大门紧闭的旅馆和饭店,对开车的林岩说:“不如算了,我们夏天来吧。”
林岩沿着海边上山的公路继续前行,安慰她道:“冬天本来海边就没什么可玩的,如果前面的几家店也都关门了,我带你去北戴河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北戴河?”岳好听过这个名字,中国家里有电视的人,几乎都听过这个名字吧?
“那里也没有店开门的话,我们就一直向南开,我开车技术很好,一路带着你开到海南都没问题。”他笑着说。
失望的情绪小时,岳好心里甜蜜蜜的,笑着说:“要是这样,还不如坐飞机了。”
“我们还没有度蜜月呢,你想不想坐飞机到一个热带国家,我们俩在哪里玩一个月?”
岳好摇头,她感觉自己仿佛刚刚在地上站稳脚跟,就要被他带着飞上云霄。所有她说的事情,她相信也许有一天自己会适应,会跟他一样,习以为常,但不是现在,现在的自己,还是先享受眼前小小的、不算奢侈的幸福吧。
“要是所有的旅店都关门了,我们就回家吧?”她说。
林岩听了这话,开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沿着路边一边张看,一边声音很低地说道:“那我还是仔细找找吧。”
岳好被他的话逗得几乎失笑,看他认真的样子,心中难免一动,目光不觉跟着他的视线,向路边看过去。
路上方一块探出来的大牌子吸引了林岩的注意力,他停下车,边下车边对岳好道:“你等在这里,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岳好嗯了一声,看那大牌子上写着“老霍山庄,供应海量海货山货”。林岩的背影想着牌子后上山的小路走过去,好一会儿工夫,他又走了出来,对她笑着说道:“这家老霍山庄开着门,里面还有几个驴友,我们去看看。”
岳好听了,心里忐忑起来,单身男女投宿旅店,这情形本来就暧昧的让她心慌意乱,几乎就想开口说算了。
但她始终没有说出口,心思复杂地跟着林岩进了店门,听他订了最好的房间,跟着他穿过宽敞的大厅,随着服务员上了顶楼。门开了,她跟着他进去,室内暖气开得不足,但还算干净宽敞,两面墙壁都是硕大的玻璃窗,她走过去,发现一面正对着海,另外一面则临着山坡,远目望去,全是一片绿油油的长青乔木,林中可见青青的石板台阶,迤逦向上,直达山顶。
“景色还不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她身后,岳好还没等转过身,已经被他抱在怀里。
陌生的城市,空荡荡的海边度假旅馆,静静的只有二人的室内,所有的官方似乎都变得更为敏锐,她感觉到他的下颚抵在自己的头上,身后他身体的热力让她浑身一阵虚软,岳好任凭他抱着自己,心里知道他在渴求什么,紧紧地抵着自己的他的硬挺让她知道他或许不想再等待了,可是在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不想做那件事,也完全没有准备好……为什么会这样?
她纳闷地想着,为什么我明明喜欢他,也想给这个以谎言开始的婚姻一个诚实的机会,可是我就是不想跟他做爱?
她有点儿恶心地想到“做爱”这个词,一阵面红耳赤。十六岁的时候对这个词的感觉又回来了,岳好心中猛觉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似乎仍没有长成,至少在性心理上,她跟那个十六岁颟预懵懂的少女,没什么本质区别。
如果我跟他说我还没有准备好,还不想让他碰我,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我对他不感兴趣,故意冷淡他,甚至后悔跟我这样的女人结婚?
她想得自己满心苦涩,对他揉搓自己肩膀的双手微微抗拒,林岩停下,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视着她的神情,问她:“你怎么了?”
岳好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让她放松的是,他竟然没有追问下去,她感到他仿佛箭在弦上一般绷紧的身体稍稍后移,心中微微宁定,耳中听他遭.“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刚刚进来,就又要出去了?
他笑了笑,眼睛亮亮地盯着她,说道:“在这个屋子,我脑子里想的就全是跟你上床。”
岳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到他的腰部以下,还好,还好他仍穿着大衣,只要自己不看到他的兴奋,就还可以装作—切都是老样子。
她点头,上前握住他的手,两个人并肩向外走去。
这一天他们逛了此地的山林,又到大风呼呼直响的海边去玩了玩,那个一直探到海中几里地的灯塔,让岳好十分兴奋。结了冰的海上,空气清新冷冽,冬景竞另有一番凄清辽远的韵致。快要天黑的时候,风开始加大,天空中渐渐地有云堆积,海边冷得两个人待不住,岳好的羽绒服完全被风吹透了,林岩将大衣敞开,拥着岳好一路倒行,走到停车场,带着她去了城里的一家饭庄。冻僵了的两个人大喝了一顿热乎乎的海蛎子汤,然后又点了满满一桌子朝鲜烤肉老边饺子等各种特产,岳好吃得满面通红,平生第一次,她还喝了点儿酒……很甜的山楂酒,一不留神,自己就喝光了两瓶。
林岩笑着看着她,说自己要开车,滴酒不沾。结账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小城静悄悄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岳好坐在副驾驶座上,喝了酒的脸依然潮红着,她把脸贴在凉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黑糊糊的夜空发呆。
“下雪了。”林岩说。
岳好抬起头,见挡风玻璃上果然有雪花的痕迹。在陌生的城市经历一场冬雪,或许也算是不错的经验吧?
回到宾馆房间内,因为下雪天寒,屋内的暖气更是显得不足,打了电话问了客服,解释说暖气已经开到最大了。林岩无奈,让他们多送两条被子和毯子上来,挂了电话。
“今晚怎么办?”他看着她问。
“什么?”
“今晚要我睡沙发吗?”
她看着他,想不到他竟然会有这个提议,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显示了他有多么饥渴,就如他先前所说,在这个屋子里他似乎确实脑子里没法想别的,只有跟自己上床这一个念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摇头,她没准备好跟他发生亲密的性关系,可是在心灵深处,又本能地觉得如果自己让他睡了沙发.又似乎太绝情了些……他看见她摇头,笑了,本就俊朗无匹的脸显得更为好看,他走到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门口有人敲门,岳好微微挣扎,林岩却搂住了不让她离开,喊了一声让服务员进来。两个女服务员抱着被子毯子走进来,看见屋内拥着的两个人,她们都楞了一下,年长的那个姑娘先笑了一下,赶快将被子毯子放在床上,拉着还在发愕的年轻姑娘赶紧出去了。
“你怎么不放开我?”岳好仍被他搂着,抬起头看着他说。
“我们是夫妻,为什么要放开?”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珠乌黑,低声管道。
“夫妻也不用什么都给人看吧?”
“看看又怎么了?我们又没有光着……”
岳好脸红了,移开眼睛不再看他,指着地上放着的行李说: “我去整理一下行李。”
林岩没说什么,只是松开胳膊,岳好深深喘了口气,打开行李袋,将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几本沈从文的书放在床头,又将不多的几件换洗衣服拿出来,看着浴室,低声对林岩道: “我先用浴室,你等会儿用吗?”
林岩笑了,目光晶亮地对她暗示说: “我们可以一起用。”
岳好吓了一跳,看着他,从他脸上的神情知道他是故意的。是故意逗自己玩,还是他脑子里真有这种恶心的想法在故意试探她,她就不得而知了,她又气又羞,小声嘟哝了一句“不要脸”,连忙钻进浴室去了。
将门在身后带上,她想反锁,才发现这门根本无法反锁,心中暗暗纳闷,觉得自己要是现在出去问他门为什么锁不上,估计他会对自己这种拿他当贼防的行为很生气。她只是还没准备好跟他做爱,可是一点儿一点儿都不想惹他生气啊……她轻手轻脚地活动,将热水的龙头打开,花洒中流出来的水还算热,只是室内温度有些低。其实如果今天晚上是她一个人独眠,她完全不必要洗澡的,但是有他躺在身边,她希望自己能干净一些,让他多喜欢自己一些……她脸有些红,站在水龙头下面,想着眼前的夜晚,心怦然一动,刚刚喝过的酒此时全涌了上来,血脉贲张的感觉十分陌生。她想起“酒是色媒人”这句话,暗暗懊悔起来。
热水流过赤裸的身体,所有的部位都敏感生动得让她害怕。她低头看着自己,脑海中闪过新婚那一夜他对自己所做过的那些事,那些抚摸和亲吻,那些她做梦也想不到的让灵魂都颤抖的失控状态,就已经足够让她头脑一阵昏眩,而当他的手滑过自己纤细的腰肢,一直向下……浴室门口响了一下,打断了她满脑子旖旎的想头,她这才发现自己气息不稳,浑身上下陌生的感觉让她几乎站不住,她拉开一点儿浴帘,看见脱掉大衣的林岩站在浴室门口,穿着米色的羊绒衫,黑色的牛仔裤,双手抱胸,正十分专注地望着自己。
她吓了一跳,问道: “你怎么进来了?”
“你没锁门。”
“这门没有锁。”岳好脸红着,赤裸着身体面对他,她觉得有些慌乱,热水沿着肩膀向下,滑过敏感的胸和悸动的双腿,声音也仿佛沾染了水汽,带着一股暖昧氤氲之意,浮荡在空气中。
“这是情侣套间,浴室没锁很正常。”
所以他知道自己锁不上门?岳好心慌意乱地想,她果呆地站着,小小的浴帘后的空间,加重了她的慌乱,仿佛囚牢,让她无处可逃,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衣服在他身边的架子上,让他拿给她,他会愿意吗……她听见了脚步声,侧过头,看见他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