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甜:“耿叔叔好。葛微,你要的那本书忘记拿了。”
葛微丢下排骨菜刀从厨房里冲出来:“瞧我这记性,谢谢你。”
耿英把轮椅后退几步,审视了一下这个活泼的女孩子,含笑点了点头:“林丹是吗?进来坐,遥遥倒杯茶来,微微去洗干净手,别对人家小姑娘不礼貌。”他的温文尔雅令林丹大为心折,一脸崇拜。
耿念遥抬起头,看着那个坐在父亲对面的女孩子,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响,才想过的事,怎么一瞬间都变成事实了呢?他怔怔地,眼神一时飘上林丹的唇,一时又落在葛微的唇上,半晌没动。
葛微早已经洗干净手倒茶送给林丹,顺便解释:“遥遥的脚伤了,不能动,还是我倒茶吧。耿叔叔,林丹家开的快餐店,我以后每周六日不上学的时候、还有寒暑假都过去打工,林家叔叔和婶婶都答应了的,耿叔叔,你不会阻拦吧?”林丹一张脸更红得可爱,“耿叔叔,我爸爸和我妈妈都喜欢葛微。”她走进卧室,小心地俯身看看耿念遥的脚:”遥遥,脚还疼不疼?“
耿念遥强笑:”没事了,谢谢你。“竭力睁大眼睛,露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笑容。
耿英笑盈盈点头:“微微,叔叔尊重你的决定。林丹,帮我跟你的爸爸妈妈说,微微你给家添麻烦了,叔叔谢谢你们。”林丹再大方这时候也有些窘,低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不用的。哪,叔叔,我……我要回去了。”逃似的急匆匆离开,却还没忘对着葛微笑上一笑。
耿念遥爬上椅子,看着窗外那个飞跑着的女孩子一甩一甩的长辫子,心里就是一空。
葛微则在厨房里剁着那块排骨,用力地砰、砰、砰……一声,又是一声。
20
看着葛微匆匆离开的背影,耿念遥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想了一想,他看着一边的耿英:“爸爸,我也去快餐店打工。”
耿英仔细地剪着手中的报纸,无所谓地笑笑:“我去过林丹家的小店,很小,能接受葛微一个人就不错了。你要用钱爸爸给你,不用去那里。”
耿念遥强压住急躁,“我不要用钱,爸爸,我以后不买书,什么都不要买了,你要微微别去打工,好不好?”
耿英笑了:“让微微去打工并不是因为钱,爸爸养两个孩子没有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微微怎么想。我去七中那天顺便问了问食堂的情况,他跟你一样每天两元钱的午餐费根本不够,他比你吃得多,七中食堂也比一中的贵,这一个多月他瘦得多了。与其他自己到外面乱撞,不如我给他安排好。你放心,林丹的父母不会要微微做很多工作,微微在他们那里的工资是由我出的,他做多做少都没有关系。”他继续翻着手里的书报,没有再往下说。
耿念遥呆了一下:原来爸爸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给微微钱,让微微拿得心安。明明知道不该去阻拦,但他还是出了声:“可是……可是他和林丹常常在一起的话……我们老师说过了,早恋会影响学习,我们就考不上大学了。”这话出口,他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而且幼稚得要命。
耿英看着他苦笑摇头:“遥遥,你几岁了,还把这当理由呢?十七八的男孩子,交不到女朋友才是真没本事。你啊,别光是想着微微怎么样,还是自己想想自己怎么办吧?你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难道……”他蹙起眉头,笑问:“难道是你也喜欢那个小姑娘?”
“不是,不是!”葛微惶乱的摇头,自己也不明白究竟要干什么。他按住头,随便找了理由躲回自己的卧室,扑倒在床上,抖开被子连头都捂住。浓烈的黑暗给了他一点安全的感觉,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虚空,脑子里晃来晃去的却是葛微红润的唇,嬉笑着的,紧闭着的,还有睡着时候半闭着露出一线白牙的……在眼前转来转去,转得他发晕。
迷迷糊糊中他突然觉得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张开眼睛,他看见站在床边的是葛微。
葛微象往常一样满不在乎的笑着,两瓣唇艳如月影花痕,他死死地盯着,错不开眼。葛微轻轻的笑,弯下身子双手握着他的肩拉他起来,侧身坐在他的对面,那双红润的唇就在他眼前一张一合,说什么他听不清楚,只是那红艳占满了他的心他的眼。他伸出手去摸上葛微的唇,用掌心摩挲着,不厚,但是柔软,象那些女孩子水嫩的皮肤,在掌心里细细地灼烧煎熬。让他情不自禁的用力,他抚着,又想起电视里那些接吻的镜头,试探着把自己的双唇凑上去,和葛微的贴在一起。
葛微没有躲,而是紧紧地抱住了他,抱得那么紧,象要把两具一样的身体生生地揉在一起。他觉得全身都那个吻点燃了烧着了,双手都伸出去揉搓着葛微的身体,双唇不仅仅满足亲吻着葛微的嘴唇,而是近乎贪婪的游移到他的脸颊颈子……兴奋,酣畅……两个人搂抱着滚倒在床上,互相用双手双唇追逐嬉戏,葛微的身体不仅仅是温暖的,而是滚烫,两个人一样的热度,仿佛都要被对方熔化开来,混成一堆。
隐约听见一声门响,耿念遥下意识地瞟向自己的房门,可是门还敞开着,耿英轮椅的银色光芒反射过来,不能被爸爸发现,他心里一急,慌忙睁开眼睛。
什么都没有,夕阳西下,归鸦乱嘈。
原来是个梦。
可是那个激|情的梦消磨了他所有的精神和力气,他放松身体疲倦地躺在被子里,眼前有些昏暗,下身也似乎湿漉漉和平常有些不同。他斜眼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手伸进内裤里一揩,沾出些白色的黏稠液体来,带着奇异的味道。他呆住:这是怎么了?
正这时门一开,葛微乐滋滋地撞进来伸手就掀他被子:“遥遥,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哪?作业写完了没?我买了棉花糖,你不是喜欢……”秋风初起,外面的空气有些干燥,葛微的双唇并不象他梦里那么红润,有些起皮。他手里举着一支棉花糖,那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买一支来你一口我一口的东西。
可是耿念遥的瞬时刷白,沾着黏液的手藏进被子里,另一只手死死护着被子吼:“为什么不敲门?进屋子之前敲门没人告诉过你吗?”
葛微顿时僵住,举着的棉花糖已经半化,正好落下一滴糖汁滑在耿念遥的脸上,恍如一滴泪。葛微慢慢弯腰,用一根手指小心地帮耿念遥抹干净,黑湛湛的眼里满是不解。他的温热的手指触到耿念遥的脸颊,耿念遥不由自主地就是一个哆嗦,梦里的纠缠,葛微滚烫的手……他狼狈的避开,抓紧被子大叫一声:“走开!我让你出去,没有听见吗?”
葛微僵了半晌,终于笑了笑:“好,我去做饭。”几步就跨了出去,回头把门轻轻带上。
耿念遥扑过去把门拴上,然后翻出条干净内裤换好,脏了的内裤上面的东西已经半干,味道却依旧鲜明,更鲜明的却是梦里的情形,他甚至可以回味出葛微的嘴唇落在他的嘴唇上身上的触感。他看过书,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可是所谓“春梦”里的主角除了自己不是应该是一个女孩儿吗?男孩喜欢女孩,男人和女人结婚,是天经地义,可是自己梦里的那个人却是和自己一样的微微,为什么呢?蓦地,他想起父亲藏着的那些照片,那些个暧昧的两个男子的合照。
爸爸,他低低地唤了一声,颓然地沿着床头滑坐在地上,双手都抱住了头。
爸爸就是个梦里藏着男人的人,而自己是他的儿子,也继承了这样的“变态”。微微喜欢女孩子,他很正常,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个“变态”,知道自己在梦里那么渴念着他,希望和他一起做那样的事,他还会不会向从前一样把自己当作亲人,大大咧咧的让自己叫他“哥”?
他抱紧了身边的床脚,把烧得发晕的头贴上冰凉的铁管,那张全家福上妈妈凄苦的脸渐渐清晰起来,痛楚和恐惧不可遏制。他喃喃地说:“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21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耿念遥知道那样的梦荒唐,实在不该再做,心里却忍不住渴望和回味——明明清楚饮鸩止渴最后的结局,但内心的欲望容不得也不愿意拒绝。日也思夜也想的结果是终究梦得越多,夜晚、午睡、哪怕只是课间的稍一合眼,出现的第一个影像都是葛微。葛微的手,葛微的身体,葛微的唇,滚烫的温度纠缠的肢体……反反复复,徘徊不去,甚至上课都有些恍惚。整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开始对一切都有点力不从心。
朱宇取笑他,离高考还有一年半呢,现在就成了“国宝”,恐怕等不到高三上战场就提前壮烈了。他无话可说。老师和同学都关心,都问,他却说不出来,又怕老师找家长,只好咬紧了牙关学习,好歹成绩维持着没有下降。
葛微仍然象从前一样关心他,但也仅限于关心,却不再亲近。上学还是一样载着他,可是身体一被他的手碰到就是明显的一僵。耿念遥的心就跟着这天气,一天一天的凉下去。晚上两个人各写各的作业,再没从前那些话,也再不往一起凑,周六周日葛微更是借口打工早早逃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他觉得葛微已经发现自己的秘密,发现了自己对他的欲望,所以故意逃避。
他绝望,可是没有人分担他的心事。
他暗暗地怨恨爸爸,但又很清楚自己的怨恨其实毫无理由,只是心里藏着这一点恨、这一点由头,做那样的梦就仿佛有一点点的心安理得——飞蛾扑火似的不计后果的心安理得。
而耿英忙于写他的文章,对耿念遥和葛微的异常没有注意——或者,是看到了也不肯多问。他放任他们两个越来越疏远。也许,这疏远本来就是他的希望和预料之中。他常常提到林丹,虽然林丹只来过那一次,葛微也并没有说过他和她之间到底怎样。而“林丹”那两个字一出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