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庆哥!”
“你认识他?”
石头一惊,只觉背脊一阵发寒,他连连摆手,毫不犹豫的否认道:
“怎么会?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位先生!”
“第一次见就帮着他求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
舒庆转过身,唇边的笑容说不出的阴沉狠厉: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将车开出停车场,卫空远已经在这个地方等了许久。
眼看着半个小时过去,连清篱却还没出来,他忍不住有些着急。
警察打人这种事本就常见,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即使救了也是白费力气。
虽然随便说一句就可以解决问题,但难免会招人嫉恨,当然,以连清篱的圆滑自然会有办法将这种事处理的很好,可是会浪费时间的嘛!
如果下次连清篱要是再管这种闲事,他一定要反对倒底!
又是五分钟过去,他忍不住掏出手机,调出连清篱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也没人接听,却听到熟悉的铃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果然看到连清篱从那头慢慢的走了过来。
待他走近,卫空远忍不住出声抱怨:
“你怎么这么慢……”
话未说完,他已怔住。
“怎么回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连清篱不但脸色惨白,额头还渗满了密密的汗珠,他微微蹙着眉头,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听见他问,竟然笑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我的手好像骨折了,你得送我去医院!”
卫空远将视线移到他下垂的手腕。
白皙的手腕此刻已经红肿一片,扭曲成诡异的角度,看上去分外恐怖。
“搞什么鬼?”
他忍不住低咒出声。
不敢迟疑,他忙将连清篱扶上车子。
车子平稳的驶上路面,他才开始审问: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不会是警察局的人,更不会是那个被连清篱救下的那个中年人,刚刚他也没发现有什么危险人物……
突然一个模糊的影子自他眼前掠过,他随即摇头,甩掉那个突发的念头。
虽然刚刚停车场门口站的那个男人从上到下都写着“危险”二字,可是,他与连清篱夙未相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出手伤人?
他实在想不出谁会是凶手?
但是,如果连清篱不愿说出凶手,只说明他跟那个伤他的人认识!
没有回答卫空远的提问,连清篱只是自顾的说道:
“还好是左手,不会影响工作。”
“阿篱,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卫空远重复,并加重语气。
“原来骨折这么痛,空远,我发现我还挺怕痛的。”依然笑着,牛头不对马嘴。
“怎么回事?”卫空远契而不舍的接着问。
连清篱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才淡淡的道:
“这是我的私事,空远。”
卫空远知道再无商量余地。
连清篱看似好说话,脾气却比谁都拗,如果他不想松口,即使再怎么逼他也无济于事。
沉着脸,卫空远狠狠踩下油门:
“我们是朋友。”
连清篱笑了,让自己舒服的靠在靠背上,柔声道:
“我知道。”
卫空远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
“真拿你没办法。”
方向盘一转,车子驶上一条岔道。
“忍一下,马上就到。”
卫空远一边说着,一边超过一辆慢吞吞的载货卡车。
突然,他眼神一凝,盯着倒后镜,沉声问道:
“不会跟那辆车子有关吧?”
从离开警察局起,就有辆黑色的房车一直跟在他们后边,之前以为是偶然,但是拐了两个弯之后,卫空远已经十分确定,他们被跟踪了。
说是跟踪,也不尽然,因为那辆车一点没有要隐藏行迹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跟在后面,嚣张至极。
没有被卫空远的紧张情绪所传染,连清篱只是懒懒的闭上双目,低声道:
“不必管他,一会儿就会走的……”
果然跟车子里的人有关。
虽然看不到玻璃后的面孔,但是卫空远还是暗暗记下了车号。
医生诊断的结果,是桡骨小头骨裂合并脱位,不是很严重,但还是要打二十天的石膏。
第一个晚上,因为水肿的关系,连清篱痛得一夜都没睡着觉。坐在床上,看着缓缓升起的晨曦,突然觉得有些后悔。
如果当时他有好好想想的话,一定不会跟自己的手过不去。
突然想起舒庆那天表现出的执拗,他忍不住苦笑——那家伙倒底想干什么?
做了那样的事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次出现,竟然还是那副霸道的嘴脸,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何筝虽然说过要来照顾他,但被他拒绝了。
一是因为何筝最近一直很忙,隔几天就要出差,他不想麻烦她。另外的原因就是——他觉得舒庆会来找他。
那个家伙向来不懂得什么叫做放弃!
也任性的要命!
他从来不管别人会怎么想,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怎样都会做下去。
这种认知来自十年前对舒庆的印象,可是现在的舒庆,似乎比之前的他还要任性、执拗。
而且,出乎意料的危险!
所以,如果那个时候他脑子清醒的话,真的应该跟舒庆好好谈谈,然后让他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原谅的。
而不是弄成现在这种狼狈的模样。
自从那天救了舒庆,他就知道他们必然会再次见面,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老天爷是觉得他这十年过的太平稳了么?
他跟舒庆还真有缘分,可是他只觉得那是孽缘!
第 7 章
卫空远在第三天,查出了那辆车的主人,他将资料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一脸凝重。
“阿篱,我查到那辆车的车主了。”
“空远,我说过这是我的私事。”
“阿篱,你错了!这不是你的私事,如果那个人威胁到我的朋友,便是我的事。”
“……”
“那辆车的主人是舒庆。如果你认识而我不认识,那么他应该是你十年前的旧识……”
“空远,你管的太多了。”
“舒庆加入青红,是七年前的事,他是由炎青亲自引荐的。他在道上绰号是‘疯狼’,据说不管谁惹到他,都不会有好下场。之前他只是炎青手下的一个小角色,但是他行事狠辣,手段干净利落,所以升的很快。炎青很重视他,两年前,炎青,练红,舒庆三人结拜为兄弟,他便成了青红第三把交椅。这些年来,他不知为青红铲除了多少异己,这个舒庆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有选择我绝对不会去招惹那头猛兽,但是如果他伤害到你,我不介意跟他斗一斗!”
“空远,你说的太严重了。”
“一点都不严重,只凭他害你骨折这一桩,我都要找他讨回公道。”
“我没说过我的手是那个人弄伤的。”
“阿篱,你当我的脑子是摆设么?”
“空远,你会让这家事务所断送在你的手里。”
“大不了换个地方再开一家。”
“空远,我坚持这是我的私事,如果你再插手,我只得离开这家事务所。”
不是不感动,只是他跟舒庆之间的事谁也无法插手。
连清篱只希望卫空远能理解他的心情。
第四天,舒庆还是没有出现。
下班的时候,下起了雨。
走出停车场,连清篱试了几次,才将伞撑开。
稍一使力,手还是痛的厉害,他缓缓走入雨中,静待那疼痛自己消失。
特意设计出的青石小道在下雨天就会变得潮湿不堪,石头与石头的缝隙间,集满了雨水,踩上去,便发出“噗哧噗哧”的声响。
一个红衣女子迎面走了过来,脚步匆匆。
她是他楼下的住户,他不知道她的职业,只知道是学音乐的。
“连先生……”
她叫住他,神态有几分迟疑。
“楚小姐。”
他有礼的微笑回应。
女子红了脸:
“连先生,我劝你还是先不要回去。”
“为什么?”
“楼下站了个极可怕的男人,似乎要……寻仇一样,警卫也拿他没办法。”
连清篱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那男人是什么样子?”
“我没注意……”女子一脸羞愧:
“远远看着就不敢过去,打电话到警卫室,警卫说那人只是在等人,不好赶走,建议我最好先避开……什么嘛?根本就是推卸责任!”
沉吟片刻,连清篱微笑道:
“楚小姐,谢谢你提醒我。不过我想应该没关系的。”
在女子担忧的眼神中,连清篱继续向前走去。
转个弯,远远便看见舒庆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阴暗的天光下,如同黑色剪影。
他定定的站在那里,占满了整条道路,不言不动,便已气势夺人,难怪旁人不敢妄自经过。
只看眼前的舒庆,实在很难想象,十年前的他——面黄肌瘦,瘦小枯干。
他慢慢的走过去。
舒庆站在原地,沉默着看他走近。
他不知站了多久?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早被雨水淋湿。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没半点干的意思,仿佛轻易便可拧出水来。
虽然还没入冬,天气却开始转冷,尤其是下雨的时候。
淡淡扫过他发白的唇色,连清篱不发一语的转过身去,上楼,开门,进屋。
舒庆始终跟在后面,同样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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