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虚像?我大张了口,这一日的六神无主总算有了点着落。心里不知道是欢喜还是别的什么,这狐狸一手作了好戏,翻也由他,覆也由他。真不知哪句话是该信的,哪句是不该信的。这句……权且信了罢。我心里,还是愿意信的。
他摇头叹气:““傻子,枉那小奴儿为你吃这许多苦头。你到现在心里还是对他疑神疑鬼。他助你,却是为了什么?可叹,可叹!”
我大惭。难得这狐狸今日说出句像人样的话来。虽是指责我,我却听了极是受用。连他一个外人尚看得清楚,我却在这里乱疑心的什么?
“孟秋白,是我错疑了他。玉奴他现在怎样了?你快快带我去看他。”
“他现在好好的,你去了就不好了!”孟秋白斩钉截铁地道:“你身上浊气冲天,肚里晦气盘旋,去冲撞了他倒罢了,毁了我那元珠,我怎么办?”
他便时时不忘打他那算盘!我咬牙瞪他:“那今日你怎地回来这么晚?”
孟秋白皱了眉道:“今日这里俗气太重,熏得我受不住,出去躲了一躲。唔,都是你惹来的!”
“我?”我知他说的是那些来道贺的人。这又不是我自己招来的,他现在装什么模样,他那时夜夜笙歌欢宴招来的人,可不比这些人俗一百倍?我想起那唐小山,好好个人,怎么穿上了官袍就变成了畜生?要说畜行之印,怕是那进了官场的,少不了都得在身上烙一个。
他听了大笑,“乖乖,你现今这般说,他日你也要入官场了。这会试头名,进士及第,待殿试下来,怎么都逃不脱天子门生的名头,你就等着官袍加身吧。”
“你说我,你不是也得了第三?”
说起这个来,我有点心虚,不管那姓唐的是不是作了手脚,我这个头名来得有点冤,且那死狐狸本来就自己下注要了第三,这一场比试,我是输给他了。
他一哂:“我投那考试,不过是为去找我仇家,顺便陪你耍耍,现今人也找到了,还去殿什么试?呆头,你不说我倒忘了,我们还赌了一场呢,我赢了!可惜没跟你赌彩头,早知道就把你们家小奴儿押上。”
“做梦吧你!”我啐他。“你那仇家,到底是谁?就是剥了你娘狐狸皮的那个?”
他也不生气,笑嘻嘻掐我脸道:“天机不可泄漏。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呆头,休要胡思乱想,好好准备你的功课去赴那殿试去吧。我伺候你们家小奴儿一整天,现在可是累狠了,困了困了!”
说完竟倒头便睡。我推了几把推不动,愣了半晌才想起来:死狐狸睡的是我的床!
唉,他那仇家,就是我前世的……夫君了,玉奴不肯告诉我,狐狸又打哈哈。到底是问不出来,算了算了,前世缘分再多,有如何?现今我只有玉奴一个。
孟秋白给我那去赴殿试的意见,却给我拒了。
我认真地想了想,当初来赴试,也是玉奴的意思。如今他万事不能问,我又遇上唐小山这等事,不管玉奴以后会怎么生气,这回我是打定主意要违拗了他。算算日子,离他大功告成也只剩不到七日,我收拾打点好了待他身子一好就带他离开洛阳,去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去努力参透那个情字,跟他永世相守,可不必在这些人烟旺盛的地方呆了。
何况那唐小山被我砸了一头,我不信他便会放过我。再去考什么殿试,可不是拿自己去作风险赌么?
打定这个主意,此地就不能再呆了。孟秋白尽管时时讥我身上浊气入骨,不让去冲撞了他的神仙洞,这会子没处去,也只好央告他,带我去那里先避一避。
玉奴修炼了这许多时日,身形变化已然极其明显。不仅长大了许多,肌肤也愈加晶莹,通体的玉白映着那月光,实是美得不似人间物。我忘了,他原也不是尘世之人。
我不敢扰他。只得于那月下陪他,静静聆听他每丝呼吸,看他每一分每一寸的变化。如花开有致,花落有声。望着他,便忘了那光阴流转,七日之期转眼易过。终于到了他出关的那一日。 【红尘】
29
那晚,天宇澄清,万象空明。
孟秋白告诉我到了午夜太阴最盛之时,玉奴将体内最后一丝玄阴之气催化了,与白日所炼日精交会融合,收了元珠,便是大功告成。他现在身形尚小,是内里元气尚未尽数恢复。一俟午夜破关之后,便大不相同了。
他居然开恩准我在旁边观瞻这伟大时刻——不准也不成。玉奴身上通体一丝不挂,这只色狐狸借什么助他练功运气的籍口大吃豆腐都是极顺当的事,我可不放心。
到得午夜月上中天,水银般的光从那洞顶细孔里如注泻下,到了石台之上,光线如伞般慢慢张开,玉奴周身便笼在那如水月华之下。头顶元珠经过这几日洗炼,已炼得大如鹅卵,通体透亮,折了那月华自他头顶百汇正中贯下,他头顶似隐约有气吸入。
我一眨不眨在下面仰望那元珠,看它,莹光灼灼,渐渐由大变小。孟秋白亦在他身旁坐了,仰头张口,吸纳吞吐,那珠子于空中顺着玉奴头顶缓缓绕行,愈行愈急。那满目光华也骤然膨胀,仿佛要散开,裂开,铺天袭地,盖满这间斗室。我被那光耀得眼晕头昏,玉奴小小的身子在那光下开始轻颤,渐渐剧震,我担心,他的功力可承受得住么?
元珠运转,终于过了一个周天,随着天顶月落,那头顶光也收敛了许多。看看时机已到,孟秋白大喝一声,双手持住玉奴身子,仰头,张口,那元珠光茫暴长,空中仿佛绽开了千株万株玉树琼花,乍现即收,化成几束银白色光线尽数没入玉奴体内。那小小的元珠失了光芒,攸然落回孟秋白口中。
满室光华俱敛,万物空静,皆无声息。
我叫玉奴的名字,我看着他张目,碧眸如水,向我缓缓顾盼。我微颤着站起,向他张开双臂,盼着他也唤我一声,可是我没盼到,就在他张开口的那一刻,我……我居然没出息地晕过去了。
待我终于听到他唤我名字时,已是悠悠醒转,月落中天。
暗夜晴空下他的脸俯于我上空,一双明眸里全是焦虑之色,我缓缓睁眼看他脸。这是我的玉奴么?
我捧住他的脸,一声声叫他名字,他含笑望我,亦不答话,只俯下了头,在我唇上轻轻一吻:“无忌,是我,我回来了。”
是的,他回来了。茕茕数月,呎尺天涯,七七四十九天的守候,都没有白废。
他回来了。
我眼角有泪珠渗出。他俯身,替我轻轻吻去。
灵巧柔软的舌头探入我口中,裹住了我的唇舌一点点含吮舐弄。我觉得全身似要软下去了,脑中轰鸣。玉奴,这是我的玉奴,他全然复原了。
我熏熏然,顺应着他的吻,与他口舌缠绵。
“玉奴,玉奴,我想死你了……想得我发疯……你好么……”我喃喃的说。
“我很好。”他微笑,用温柔到极致的吻回应我。“无忌……抱住我。”
他眸子里仿佛蒙上一层水气,这句话,在我身体里播下了一粒火种,这火要将我们两个烧熔,烧化。
我捉住他的手,握住他的腰肢,覆住他的躯体,颤抖的手指抚遍他全身如玉的肌肤。他在我怀里,那身子因了暗夜的光华流逝,消了一些晶莹,仍然是温润的,光洁的,如岚山明月,如玉一样的质感。
我不敢相信,这是玉奴?我不是在做梦。但是我不敢相信。我们已经有那么久那么久不曾在一起了。
“无忌,你傻了。”他在我身下低笑,带嗔地向上瞟了一眼。长腿勾住我腰际,往我身上慢慢覆来。我顿觉魂也失了,骨也酥了。
我喃喃地叫他名字,吮住他的红唇,埋于他身上,闻着他淡淡的清香。我紧贴着他的肌肤,在他身上一点点地舔弄。他仰了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他像一只没了爪的小猫儿,一个脱了胎换了骨的妖精。他在……勾引我。
我不敢放肆,我始终记着从前他跟我说过的话,多日的禁欲不是白来的。我已多少学会节制自己的欲望。然而,他附了我耳际,悄声地温柔地说:
“无忌,你放心,我已破了纯阳之体,以后跟你在一起,怎么做,都不会对你有碍。”
他于是放平了身子,搂紧了我脖颈,任我予取予求。我一时之间,如在梦中。不,比那美梦还要美妙三分。
那湮息多日的情欲之火,终至为他而燃烧至盛。
我进到他身体里面去的时候,他蹙紧了眉,呻吟出声。那个地方,似乎比从前更加紧窒。我担心,不忍,收住了不肯再往里进。
“不要紧,受得住……”他半闭了眼,长长睫毛荫覆上来,掩去一点勾魂摄魄的光。他只微笑着握住我手。
这是玉奴?我的玉奴?
我于是不再忍,那炽烈的火漫天卷烧起来,将他吞噬,将我也吞噬。我肆无忌惮,一寸寸攻城掠地,他柔顺地承受,玉一样的身体却有绵的软,像潮水,将我裹覆,吞没。他碧玉的眸,似一潭沉水,深不见底;那喷涌自身体深处的热情是火,是火山底的浆,沉在了这水里,搅不起一星火屑,却将那水搅得翻涌,滚烫。一波更强似过一波。
我情愿醉在这水里,化在这水里。
但是,他却只半醉,他那里尚未醒觉,持慵倦之姿。他仰首,在销魂夺魄之中,露一丝痛楚。我俯身,放下他缠绕的腿,吻上他的唇。有点痛,可是不要紧。只要他也快乐。
从他身上退出,我向下退,含住他。从上到下,一点点地咂弄,吸吮,去唤醒那沉睡的精灵,张开它欲望的翼。
“无忌,不要……”他于迷醉中撑起身,挣扎着试图阻止我。
不要紧,不要紧。玉奴,我一直记得那一晚,看着你在我怀里痛得曲了身,在我手里慢慢缩化,玉奴,你可知我心里有多痛?我是这样自私,请予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这痛,补好这伤。
他终于至沉醉,至失神,瑰丽的欲色晕染双颊,呻吟,激放,痉挛的身子骤然舒展开来。我触到那滚烫的精华,尽数饮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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