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未必能捞倒什么好处,只怕会偷鸡不着蚀把米。亏得有赵云的提醒,不然差点就酿成大错。
彦晨正要开口发表意见,宗熊的声音响起了。“赵将军深谋远虑,佩服佩服。不过北方诸地久经战乱,非立世之所,今主公得皇上圣谕,何不挥兵南下,取那中原大好河山。”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彦晨这么多年来,视线一直停留在冀州周围,中原硕大的版图虽近在眼前,却从未用正眼瞧上一眼,真是白白的错失良机。听宗熊一说,立刻起身附和道,“军师所言对极,不管是皇上的旨意,还是曹操的别有动机,这寿春粮多库足,吾誓当取之。”
于是,立刻吩咐款待张公公,并让张颌采办粮草,赵云探察南方军情,自己则整日摩拳擦掌,只等秋收一过,即刻出兵。
一日有哨兵来报,长沙太守陈丰击垮孙坚,大败刘繇,正率军南征。彦晨听了大疑,陈丰?怎么会这么巧,竟然和他的叔叔同名,一思念起亲情来,便恨不得插翅飞往长沙去探望一下究竟。好在稻谷越来越沉,不久便可收割,到了寿春再派人去打听也不迟,于是对去寿春的心是越来越急。
终于迎来了丰硕的秋收,那一年风调雨顺,北海之地又一次迎来了大丰收。百姓的脸上一个个溢满了开心得意之色,大把大把的稻穗割在掌心令人爱不释手。望着拼命劳碌的农夫们,彦晨也替他们高兴,对北海城民来说,一年来最大的喜悦莫过于此。站在城墙上望去,遍地都是一片金灿灿的稻谷晒在烈日底下,如一副天然的油画漆遍了北海城的各条道路,让人看了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彦晨正看的如痴如醉之际,忽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张颌跑了过来,“主公,徐州刘备派使者前来,此刻正在客房等候。您看是否要见他?”
“什么?刘备?他来干什么?”彦晨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最近这么多使者,一个个都是来劝和的吗。在好奇心的作祟下,彦晨说道,“走,去看看,那刘备派出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两人离了城楼,往太守府走去,刚进府门,便听到客房中一阵杂吵声传来,先是宗熊的尖叫,“哼,君子不求人于檐下,汝即然骨气十足,奈何求援呼?”
又听一人答道,“先生此言差矣,为一己私欲求人,实懦夫所为,为天下苍生请命,真英雄也,今袁术毒行无道,涂炭生灵,刘使君受天命所托,以七尺之躯抗数万暴徒,其何勇哉!登闻有北海晨太守遍施仁义,特来相告,何谓求呼?何谓懦呼?”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此人来者不善。
宗熊被他一顿抢白,一时语塞,憋红了脖子吐不出一个字来,恰好瞥见彦晨两人,忙迎出来道,“主公,这位便是平原的说客,陈登陈元龙是也,最擅长夸夸其谈,混乱视听,您可要小心他的误导。”宗熊气他不过,趁机落井下石。
“元龙的口才果然堪称一绝,我刚在门口便已领教了。”彦晨作为主人,自然不能显得太过小气,便让众人都安了座,打量起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说客来。
此人身材矮小,骨瘦嶙峋,一看便知是个营养不良的家伙,再看他伛偻着腰,略显驼背之状,让人看了相当的反感,特别是一张三角形的脸上,向上撇着两条八字胡,随着嘴角的张动一摆一摆,活象是脸上爬了两条蠕虫,唯有两颗细小的眼珠不停的闪放着精光,让人重视他的存在。
“先生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彦晨靠窗而坐,狭了一口清茶,淡淡的问道。
“晨太守客气了,见教两字如何敢当,吾不过徐州一介草民,得蒙晨太守接见,真是三生有幸。”陈登两眼不停的闪动着,话吐的不快,随时注意着彦晨脸色的变化。
“先生如果只是想见我一面,那晨某可要送客了。”彦晨不喜欢别人绕圈子,脸色黑顿时沉了下来,虽然陈登不过是简单的交待一下开场白,但是他已经等不急了,作势欲起身离去。
陈登老鼠眼一转,立刻站起来道,“大人如此豪爽,陈登佩服,实不相瞒,某此来特为刘使君做说客而来。”
“哦?”彦晨感兴趣了,又坐了下来,“你应该知道我和刘备素来不和?”
“听使君提过往事。”
“那你还来?”
“吾素闻大人英名,向来对事不对人,陈登此来虽可说为使君作说客,亦可谓大人作说客,为天下事做说客。”陈登回答的不卑不亢,连背都直挺了起来。
“此话怎讲?”彦晨被他掉起了胃口,聚精会神的看着他。
“为使君作说客者,是望大人出兵解小沛之围,今袁术提残兵暴卒围击小沛,实乃天下之乱,百姓之苦矣,刘使君形势危急,非大人不可救矣。为大人说客者,大人虽威震一方,但北海地势偏远,实难让大人施展身手,一展所长,今大人率仁义之师,必能安民灭贼,匡复社稷,此天下扬名者大事也!望大人三思。”陈登说的是唾沫横飞,眉飞色舞。也是句句击中彦晨的心窝,实在是难以让人拒绝。
第四十一节 援刘(二)之 重逢
彦晨听得连连点头,这家伙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口才还真有一套,表面上听起来义正词严,又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舒坦,而实际上却将整件事情的利益剖析的一清二楚:这刘备需要的是救援,而他需要的是名正言顺的逐鹿中原,正是救民于水深火热是假,夺取江山社稷为真。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又有谁会拒绝呢,更何况他还有皇上口谕在,正好卖个顺水人情给他。只不过就这么答应了他,岂不太便宜了刘备,遂假意为难道,“先生此来,有几成把握?”
陈登想也不想,随口接道,“十成。”
“这么自信,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彦晨气他如此猖狂,竟象是吃透了他一般,心中着恼,语气不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大人务恼,登之所以有如此信心,非恃才傲物,乃对大人有信心也!”陈登不慌不忙的走回了座位,捧起了杯子,对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一阵轻吹,看他的神情,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对我有信心?彦晨不免有些狐疑,他们可是素未平生,这信心可是从何而来?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盯着他问道,“此话怎讲?”
“大人重情重义,英名远播,岂能不知何所为何所不为?夫英雄者,当有英雄的选择,岂是他人三言两语所能左右乎?”一番话,说的彦晨无言以对,不能相驳,这个陈登,还真是厉害,除非他自认不是英雄,不然就非吃鳖不可。
彦晨低头喝了口水,实在想不出说什么好,便把头转向了宗熊,希望他能为自己争点颜面。
宗熊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汝一口一个英雄,可知晨太守有何英雄事迹否,若汝只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那汝之信心又从何而来?”宗熊这一问确实相当的厉害,想徐州与北海相隔数百里,那陈登岂会知道彦晨的事迹,但是如果他说不上来,那他刚才所说的对彦晨有信心就纯属信口雌黄,难以自圆其说了。
陈登没想到宗熊会来这么一手,一时也答不上来,不过此人不愧为徐州第一说客,能言善辩的本事终究是高人一筹,略一思索便计上心来,哈哈大笑道,“宗先生此言差矣,英雄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若吾在此复述大人往事,不免有炫耀之嫌,是为对大人不敬,想大人治理北海不过一年半载,却四处歌舞升平,风调雨顺。大人所为,真百姓之父母官也!”
一席话说的圆滑老练,令宗熊哑口无言,如果非要逼他说出什么事迹来,就显的他在耀武扬威了,而陈登后半段所说也可勉强称得上是彦晨的功绩,这一招圆滑太极打的是无棱无角,让人想要反驳却无处着手。
彦晨见他辞锋犀利,连宗熊都败下阵来,那北海上下更无一是他的对手,若再上前挑衅,只会自取其辱,反正自己已经准备出兵,就不再为难他了。只见他将杯子一放,欣然起身道,“先生真徐州之张横苏议也!晨不才,愿从先生之请,先生请先暂歇两天,待吾稍做整顿,即刻起程。”
陈登既然请到了援军,便客套几句欣然而退。宗熊虽然还是一脸的愤愤不平,不过对彦晨出兵徐州也无异意,若非陈登言辞咄咄逼人,他也不会和他争吵起来,见彦晨答应了他,也只好悻悻而退。
三日后,张颌收集好了粮草,准备好了出兵的物资。彦晨将北海城交给宗熊父子后,便以张颌带骑兵队为先锋,赵云押送粮草,带着管峰,小雨二将率大军南下。
由于路途遥远,彦晨的行军速度并不快,以每日40里向南推进,时值深秋,遍地黄叶飞舞,如彩蝶一般,陈登欣然赞道,“大人此去,正如秋风横扫落叶,吉兆尔。”
彦晨听得心里美滋滋的,自从在北海城外战败了号称是冀州常胜的青州军后,他对自己是信心大增,在他眼中,这世上更没有比青州军更为强大的军队了,所以此次远伐袁术,自然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这也是他放心让宗熊守在北海的原因。
半月后,在经过了阳都,昌卢之后,彦晨终于看到了第三个城镇,不过此镇和前两个不同,在镇前小道上设有两个箭楼,仿佛是大户人家门前的两个石狮子一般,虎视眈眈的看着前方的不速之客,箭楼之后百米左右是一座石桥,底下细窄的一条小溪流大概有两米来宽横亘在众人面前蜿蜒留长,举目望去,两端皆看不到尽头。过了石桥,前方不远处便是一片片断墙,断墙约两丈高,中间隔着许多木栅栏,栅栏后面放满了拒鹿角,石桥正前方的栅栏最为宽广,而且里面并无鹿角,只是栅栏前站满了手持长枪的守卫战士,一个个满脸严肃,如临大敌一般。
彦晨觉得好奇,正要开口向陈登询问,栅栏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是刘备熟悉的声音,“晨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可想死我了。”
彦晨一愣,那刘备不是去了徐州,怎么会在这种落魄的小镇上相遇,难道他发生了什么意外?正疑惑间,刘备猿猴般的长臂早已展开,将彦晨拥在怀里轻声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