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和人-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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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和人-王火-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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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霜威吐出一口烟,打断他的话说:“和知先生,谢谢好意。但我人微言轻,书生气十足,不是干这种事的人。怕将有负厚望,无法满足 你们要求。”
和知的眼睛像钁头一样,似乎能刨出人心里埋着的东西,变得毫不急躁,慢吞吞地说:“请不要回绝吧!我们对您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希 望您去一趟汉口,带小麦同去。哈哈,童秘书长,小麦很不错的呀!我们请您为我们送个和平消息与中枢某公接个线,如此而已!”
童霜威想问:“谁?”但又想:我既不愿替他们干这种事,何必多问!
和知却说:“我说的某公,是主张日支和平,主张反共防共的.但现在他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甚至对他颇多戒备。我们应当支持他一下 。”
童霜威暗想:他说的是谁?汪精卫吗?可能!但,也许不是汪,是谁呢?……胃里难受,脸上冒出冰凉的细汗珠,掏手帕来拭,摇头说: “和知先生,很抱歉,汉口,我不能去!”他心里想:混蛋!要我做汉奸!你们算是认错人了!再说,谁知小麦去是干什么勾当?难道要我掩 护她?你们是想玩美人计让我上钩呀!
和知问:“为什么呢?”他的话声突然像包着橡皮的铁棒,眼光像鹰隼一般锋利。
童霜威揿熄了雪茄,推托说:“我同谁都没有深交,去办这种事,怕是无用的!”
和知阴笑笑:“这个人您去行!”
童霜威又一次地想到了汪精卫,日本人掌握情报,说不定知道我的国大代表是汪精卫玉成的,也说不定知道我在汉口见过汪。其实,我又 不是改组派,也不是广东人,我同汪精卫有多少瓜葛?也许,他们见谢元嵩滑得像条泥鳅,抓不住他,见我合用,就来抓我了?他说:“我不 适合!”心里却又想:未必是找汪精卫,汪是副总裁了嘛!
和知一口纯熟的天津话:“您去,不会引人注意:您的身份、地位,您的不引人注意,都是有利条件。在香港,没有比您更适合的人了。 再说,您和许多要人都有交往,只要你愿意,可以试探和得到讯息的机会是很多的。”
童霜威想:这些确是事实,但可能还有一件你未说出来:我的妻子回了上海,我的儿子在香港,你们可以控制我,防止我出什么问题。这 一想,胁下出了冷汗,摇着头说:“像这样的大事,必然要谈许多条件!其实,还是通过你们的盟国,让他们的大使馆来办。我,不想从事这 样的政治活动!”
和知摇头,眼睛诡谲得像只黑猫,说:“条件,可以商榷,可以变化,都好办!有个笑话可能您也知道。一个教徒问主教:祈祷时可以吸 烟吗?主教训斥他说:这是不虔诚的表现!另一个教徒问主教:吸烟时可以祈祷吗?主教赞扬他说:这是虔诚的表现!其实,祈祷时吸烟与吸 烟时祈祷并无实质上的不同。只要和平下来,条件这样谈那样谈都可以。至于沟通和平的渠道,当然不是一条!我们可以找甲,也可以找乙、 找丙。您是我们寄予重望的一条渠道!”
童霜威觉得他说得很玄,心想:反正,这种事弄得不好,便会遗臭万年,我怎么能做?摇摇头说:“我,在日本有不少朋友,中日应该友 好,但我是中国人,有我的民族感情。我应当坦率地奉告:对你们侵华,我是反感的。中国抗战,是被迫的。你们应当看到整个中华民族的情 绪。做一个中国人,最可耻的恐怕是做汉奸了,我不愿意蒙受这种骂名。我有一介书生的耿直,你们如果要和平,可以正式光明正大通过外交 途径提出来。叫我来偷偷摸摸地干,我不能接受。我不能为贵国效劳!这点,请允许我保持我的想法!”
和知搓着手,脸上失望,说:“童秘书长,战前您在南京退我们的礼,我们很钦佩。看来,您现在同那时仍无变化。但你要知道,和平的 事,现在汉口有共产党,通过外交途径公开来办,是办不通的,必须秘密接洽才有可能。您能答应为日支之间的化干戈为玉帛做这么一件好事 ,实际是在为你自己的国家做一件最利国利民的事!爱国都是一样地爱,只是各人的方法可以不同嘛!正像我刚才说的吸烟时祈祷和祈祷时吸 烟,听来似乎不同,实际完全一样。对日本来说,我们是战胜国,打下去没有什么不利,你们呢?战争之苦太大了吧?阁下不要真的太书生气 了!”
童霜威心里又气又恼,胃里翻腾,想说:“你们兵力是强,也不要低估中国!平型关、台儿庄,打胜的恐怕不是日本吧?”忍住了没说, 只是摇着头,表示不会改变主张。心里忽然一阵恶心,猴脑的一股腥气从胃里冲上来,忍不住要吐了,说:“啊!──我要吐!”
他想立刻吐到沙发旁的痰盂里去,迈步还没走到痰盂前,已绎忍不住“哇”地张口喷吐起来,竟吐得起身要来扶他的和知胸前和裤腿上花 花绿绿都是!和知“啊呀”一声,眼里露出使人害怕的凶光,一张愠怒阴沉的脸可怕极了,连声说:“糟了!糟了!”掏出雪白的手帕来连忙 擦拭。
童霜威尴尬地连声说:“失礼!失礼!对不起!对不起!”自己呕吐了一番,虽然吐得和知一身,也吐得一地一痰盂,心里已经舒坦了一 些。既感到这一吐,吐得好!吐散了这场不愉快的谈判,又感到很抱歉。正不知如何是好,见季尚铭听见动静,闻声过来开门进来了。
童霜威望着仍在用白手帕拭衣上脏渍的和知说:“对不起,和知先生,我要回去了!你谈的事,我会守口如瓶,但请原谅,我实在无法胜 任!”说完,他转身向季尚铭说:“谢谢盛情,使我见识了猴脑宴!我病了,告辞告辞!”
和知大声说:“以后再谈,以后再谈!”
季尚铭脸上强打笑容,说:“再坐一会,派车送。”
但童霜威迈起大步来向外走,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他在客厅那里,见到了萧隆吉、谌有谊等一伙人。那些人都用惊异的眼光看他。他在客厅进口处的衣架上去拿大衣。一个广东大姐机灵地 给他穿衣。季尚铭已经赶上来了,招呼着一个男的管事的派车送他回去。
外边,午后的阳光灿烂明亮,蓝天白云,有清风拂面,使他感到身上畅快。他上了轿车,心里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摆脱不掉的畏惧,想:以后, 我是不到这里来了!也不能同这些混蛋来往了!日本人会加害于我吗?他很了解日本人,少壮派军人和日本特务机关是什么歹毒的事都干得出 来的呀!

离“六国饭店”不远的湾仔是被香港上流社会目为贫民区的。极少霓虹灯广告,也少高楼大厦和豪华的橱窗、商店。
童霜威带着家霆,搬到湾仔一幢有骑楼的临街旧灰色楼房的三层楼里以后,自己颇有一种落魄的感觉。
租了三层楼上的后楼两间房间。前楼和阳台是二房东自己居住的。两家人住处中间用木板隔开。后楼除了一条狭长的过道外,是长长的两 间共约二十平方米大小的房间,外加一个公用的小厨房。
二房东姓郭,夫妇二人。郭先生四十岁光景,络腮胡子剃得铁青发亮,是个西装革履的毛巾厂推销员。郭太太在家操持家务,只有三十六 、七岁。她梳着一条广东时新的长辫子,信耶稣教,胸前挂个银十字架,房里墙上挂着一幅色彩阴暗的耶稣受难图,她常在那里祈祷。他们有 个十七岁的女儿。因为郭先生重男轻女,又嫌女孩长得丑,早早将女儿嫁给了个在茶楼前摆摊卖卤汁牛杂碎食摊的中年男人。女儿随男人住在 九龙港湾,轻易不来看望爸爸妈妈。起初,听到这件事,童霜威觉得奇怪,后来知道郭先生是个赌徒,也就不奇怪了。郭太太倒是个勤快老实 的人,听说童霜威要雇个广东大姐办饭洗衣,她说:“不必雇人啦!我来给你们买菜、烧饭、洗东西啦!”童霜威每月付给她三十元港币,问 题就这么谈定了。房间是连家具一起租赁的。后楼两间房,一间搁着大床、桌、椅,作为卧室,光线较暗;一间放着桌椅,可以会客,光线较 亮,童霜威带着家霆可以在此看书读报。在这问房里,透过有着铁栏杆的窗户,能眺望到远处蓝色大海的一角,能看到近处的无数拥挤着的灰 色、白色、奶油色的各种形状的屋顶和阳台,也能看到一些喧嚣热闹的街道,行驶着电车、巴士和的士……有时,天空里也会出现一群绕着圈 圈飞翔的鸽子。看到鸽子,听到鸽哨声,就引起童霜威和家霆对南京潇湘路的深切怀念了。
居住条件比起“六国饭店”的套房,自然大大逊色。但“六国饭店”房价昂贵。住到这里来,开支是大大节约了。童霜威既然打定了主意 要在香港住下去,这样安排,心里还是满意的。
何况,更重要的,是住在这里,他心里有了一种安全感。他是在去季尚铭家赴猴脑宴的当天晚上,匆匆像逃避灾星似的搬到这里来的。那 天,从季尚铭家与何之蓝谈话回来以后,他心情不安,像做了一场可怕的梦。季尚铭派汽车将他送回“六国饭店”以后,他丧魂落魄,胁下出 冷汗,回味着猴脑的腥味,回味着日本人和知卑鄙的意图和带有威胁的姿态。他想:我拒绝了和知少将的要求,他们会甘休吗?难道不会加害 于我吗?越是这样想,心里越害怕!日本特务机关和军阀所干的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勾当,他见闻得多了!拿远的来说,皇姑屯炸死张作霖, 是人所共知的。民国二十年,日军在东北兴安屯垦区制造了“中村事件”。中村大尉是日本的军事间谍,为了准备出兵兴安岭对苏联作战而由 东北海拉尔出发,经兴安岭、索伦山一带调查军事地理,被我屯垦军三团一营营长陆鸿勋捕获秘密枪杀。日本军阀借此发动了“九?一八”事变 .进攻北大营,占领沈阳。事后,这个陆鸿勋在“九?一八”事变后投降日寇,任伪满炮兵团团长。民国二十五年春,日寇伪称调他赴长春受训 ,将他逮捕,处以剐刑,零碎肢割,祭奠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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