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和人-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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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和人-王火- 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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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上课。我给你请了假。你这么快就飞回来了,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想住一段医院治疗一下,同时立刻恢复上课。每晚都向医院请假去学校,上完课再回医院。在医院,我可以把这次去的经历写一写, 总题目就叫《桂林去来》,可以写几篇,每篇总得有二千至三千字,占报上一个辟栏。”
“你这可以向陈玛荔交代吗?”
二当然可以!我写好后,给她看。也许她是不会满意的,但我应当按照我的意愿写。可惜,我去的时间太短了!如果时间长些,我的采访面 广些,能写得更深刻些。现在,只能写点见闻了。不过,这些见闻也太值得写了。”
燕寅儿关心地说:“我觉得,你首先还是住院,把伤和病治一治。当然,晚上去上课我也同意。写稿的事,别急。我想,你不妨再采访些 人多掌握些材料。比如,可以到车站等候采访那些陆续由湘、桂经过贵州来到重庆的人,向他们多了解些情况。”
家霆拍手叫绝,说:“主意太好了!这样,可以不断写续篇。将来等我出院了,我们一同采访,也一同写。经过这次桂林去来,我对前方再 也不能忘,再也不能不关切了。只要闭上眼,仿佛就看到了逃难的人流,看到了桂林的大火。”
燕寅儿留家霆吃午饭,家霆急着回去同爸爸谈住院的事,不愿留下吃饭,说:“晚上再见吧!请替我向燕老伯、姗姗大姐和东山大哥问好燕 寅儿送他一直到离余家巷不远才回去,临走带着感情说:“也不知怎么的,你走了,我一直好像在等待你回来,有许多话像要对你说。可是见 了面,又不知那些话跑到哪里去了。”她显得有些伤心,为了家霆面上的冷淡。
家霆其实也是一样。在桂林,在回来的途中,都常想起寅儿。一回来,也希望立刻见到她。见到了她,又自己警惕、克制起来。尽量使自 己平静,保持距离。难道这不是爱情?这当然是一种爱情,却是自己不愿陷入的爱情,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有了欧阳。自己深爱着欧阳, 又喜欢寅儿,怎么能损害欧阳又损害寅儿呢?怎么办呢?似乎也只好维持现状拖下去了。现在,听了燕寅儿的似乎平静实际热情的表述,家霆 那种警惕和克制又来了。长久以来,他经过思索,相信:一个男子的一生是可能遇到好几个可爱的女子的。无论多么可爱,总不能是见一个爱 一个。因为爱是神圣的!爱情中不能包含着背叛、亵渎与对别人的侵犯。爱情中只应该包含忠诚、尊重与牺牲,用任何冠冕的语言或理由为自己 的背叛、亵渎来声辩或解释,只不过是对自己人格的一种侮辱。他本来想热情地说些什么,但结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热情地打了一个招呼, 回身匆匆就走。这是要伤燕寅儿的心的,但他觉得只能这样。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家霆回到家里吃午饭,童霜威也刚由程涛声家里回来,情绪很高,接过家霆递来的茶杯,喝着水,说:“我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了!”
家霆问:“什么会?”
童霜威说:“国事如此,我岂能老是沉默,老是像泥塑木雕不说不动?重庆各界、各党派、各阶层代表五百多人过几天要集会要求改组政 府,成立联合政府,实施民主宪政,唤起民众,挽救危局,还要筹组重庆民主宪政促进会。程涛声邀我参加,我答应了!”
家霆看到爸爸的情绪热烈,感到高兴,问:“有哪些知名人士参加?”
童霜威笑笑说:“一次大团结的会,连共产党的董必武也在内。其他冯玉祥、张澜、黄炎培、章伯钧、沈钧儒等不说,国民党的覃振、邵 力子等也参加了!会上要我讲话,我也打算认认真真讲一点。”〃您打算讲什么呢?”家霆饶有兴趣地问。
“我想说点心里话:惟有刷新政治,团结全国,才可挽救抗战危局,才能谈到以后的建国!我也想说,在这抗战空前危机的时候,只有团结 各种力量,才能度过困难。你从桂林回来,谈的许多触目惊心的情况,我打算用来好好讲一讲。”
“不会有麻烦吧?”
“不管那些了!每每,头面人物反倒安全。你看,许多头面人物,包括程涛声,特务虽多,怕影响大,轻易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现在觉 醒的人多了,许多事,也总得受着点约束!”
家霆欣赏地说:“爸爸,您真是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行动了!我真高兴!您刚才说这些话时,我感到您变得很年轻了。不但思想年轻,模样 也年轻了!”
童霜威哈哈笑了,家霆感到爸爸很久没有这样开怀朗笑了。是呀,一个人当思想和行动找到出路时,就像一条奔腾的江水欢快地向前穿行 ,驰向辽阔腾波的大海;而一池死水是只能沉默、废置甚至腐臭的。爸爸在孤岛上海面对敌伪由消极拒绝到积极冒险逃出魔爪,这是奔跃了一 大步。来到大后方后,由失望、黯然,经过斟酌、思考到毅然决定,顺应时代潮流走向进步,这又是奔跃了更大的一步,多么可喜!要是冯村舅 舅没有死,他该多么高兴!要是忠华舅舅看到了,他该多么激动!
后来,父子两人一同吃侯嫂送来的午饭。家霆谈了住院治疗并每晚仍去上课的事,童霜威当然同意。谈到写《桂林去来》的事,童霜威说 :“我赞成你写。这样的情况应当让大后方的人知道。但不知能不能发表?陈玛荔希望你写的恐怕不是这样的文章。”
家霆说:“我一时还不打算同她见面,想等住院后把文章写好再去见她,那时再说。不过写文章我总该根据事实,睁眼说瞎话的事我是不 做的。”
这天晚上,父子俩谈到夜深。家霆说需要些钱买一只金戒指还给陈玛荔,并赔还她的一些钱。同时,想买一只照相机赔燕姗姗。童霜威赞 成他这么做。父亲在这方面的为人,同儿子是一个类型的。童霜威将储藏在皮夹里的八十元美金拿出来给家霆,说:“你拿去办吧。”
当时,外汇比价:官价法币二十元折合一美元,黑市则是五百多元折合一美元。美钞与黄金之比约在三四十元之间一两。家霆明白,这些 是爸爸积蓄下来的一点钱,但也只好收下。
童霜威叹口气说:“想起欠欧阳素心那孩子一大笔首饰和情意,我到今天心里总是耿耿。不知这孩子现在怎么了。”
家霆无从回答,只牵动了更多的思念。
第二天早上,家霆去买金戒指、照相机并办理住院手续,童霜威则去北碚讲课。家霆买了一只照相机托燕寅儿还给姗姗大姐。燕寅儿责怪 了他。他说:“同意我这样做吧。不然,我心里是不会舒服的。”燕姗姗知道后,生气地说:“童家霆,难道你叫我大姐,我们之间连一只照 相机的情感也没有?你这人太拘谨了!”家霆脸红了,姗姗大姐说得对。可他觉得自己只有这样做才安心。他说:“大姐,原谅我这一次吧。 如果下次再上前线,丢掉了你的照相机我一定不赔!”姗姗也拿他没奈何,却很欣赏这个年轻人的正派。家霆是十月下旬才同陈玛荔在医院里 见面的。他人院经过化验,竞患的是顽固的阿米巴痢疾,又想不到发炎化脓的伤口竞很难愈合。由于每晚坚持要请假去上课,使医疗受到延误 和影响,住院的时间就拖长了。
在医院里,家霆坚持着写了一组《桂林去来》,用第一人称写的,一共三篇通讯特写,每篇都在三五千字。一篇以韦家琪谈的为中心内容 兼及桂林状况;一篇以郭绍勇谈的为中心内容兼及桂林大火;一篇以离开桂林返回重庆一路艰辛为中心内容对大批难民寄予同情。出乎意外的 是他离开桂林后,桂林之战并没有立刻开始。虽然他离开那天,桂林空军基地炸毁了,桂林城也被大火烧了,全州郊外,也被陈牧农的九十三 军放火烧了十几天,但日军进攻桂林是迟至十月上旬才开始,十月十七日全线发动总攻的。桂林还正在激战,这些通讯发表正是时候。燕寅儿 看后,认为写得真实、动人、有感情,发表出来会引起读者轰动。燕姗姗看了,认为使人如身临其境,抨击了前方腐败不合理的现象,使大后 方读者看了能头脑清醒一些,使执政者看了或许能下点决心纠正错误改善危局并救济难民。她说:“我可以拿去找找地方看能否发表。”但家 霆想了一想,说:“这次,是陈玛荔要我去的,文章不让她过目就发表了,不合适。我回来也这么多天了,虽然因病住院,还是应当去看看她 作个交代,把文章先给她看一看的好。”
家霆是个重情义、信守诺言的人,经过治疗,阿米巴细菌性痢疾快要痊愈,伤口也逐渐合拢,就打算自己去一次陈玛荔家,看望看望。
谁知,这天中午,一阵淡雅的香水味飘来,陈玛荔却突然出现在家霆的病房里了。
她态度高贵,举止优雅,带了两盒水果和一听克宁奶粉来,打扮得很朴素,一件深蓝布旗袍外加一件藏青短西式外套,化了淡妆,梳了个 好看的发髻,摇着头,站在家霆病床前,神采焕发地笑着说:“请原谅我做不速之客!我一直在为你担心,心里不安,不断打听着前方的情况, 怕你出事。尤其担心桂林机场被炸!想不到你早安然回到重庆了。怎么竞保守秘密连电话也不打一个给我呢?”家霆也感到不合情理,歉意地说 :“伤了,也病了!又忙着把文章写好。想等伤病好了立刻就去的。”
“听说你每天仍去学校上课,那是能起床的哕?”陈玛荔看见病房里还有几个病人,嫌谈话不方便,皱皱眉,说:“我们得好好谈谈呢。 走吧!我的车子在外面,找个地方谈谈去。快换衣服!”
家霆说:“好,我是该把全部经过详详细细告诉您的。我这次是死里逃生!”
陈玛荔亲切地笑了:“你命大福大,我略有所闻。你学校里我也不是不认识人。走吧走吧!快换衣!”
家霆从病床上起来,去房里门边的屏风后换下
①《哈克贝里?费恩历险记》是美国着名作家马克?吐温(1835——1910)的一部名着。
了病人穿的白衣,穿上了西装,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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