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父亲抱起满是淤血的儿子,让惊慌失措的沙夏坐在自己的膝盖上'上帝啊这都是我的错。要惩罚的话就冲我一个人来吧。为什麽要让无辜的孩子受苦?'颤抖的沙夏感受到拥抱著自己的父亲在流泪。
这不是他的错,事发之时他才四岁,但俄罗斯有多少像他这样的孩子被死亡吞噬或者终身残疾?那他们又错在哪里?
沙夏很小便知道自己的一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与生育。幼小且无助的他奢望能像瓦西里一样健康,他的世界很小,被隔离的空间中他只有父亲一个亲人,所以才会任性的不接纳瓦西里。
3年後,当瓦西里成年,而沙夏那时才12岁时父亲失去了踪迹。最後的消息是他孤身一人去了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但之後却没有人找到过他。
瓦西里想替养父照顾这特别的弟弟,但越来越力不从心。沙夏的举动总是与他背道而驰。有人说他管教弟弟太过严厉,不知为何他变得越来越专制。即便沙夏已成年,也不允许他参加任何聚会,每天专车去学校接他。总是已学业为重阻止他的一切外交,交女友更是大忌。原本已接纳了瓦西里成为自己哥哥的沙夏,在这种高压政策下也不得不造反。再度决裂的两人关系,在沙夏住进大学校舍之後宣布瓦解。想要冰释怕是万分困难。
'他真是乱来。'得到可靠消息之後瓦西里用笔勾画著地图上核电站的确切地址,他知道沙夏是去找自己的父亲。
睡梦中的沙夏被门外的机枪扫射声惊动;他并不明白为何罗那德会开火。身穿防辐射服的他笨拙的从满是灰尘的床上起身,而在门外的地上他见到了一地的血迹。
'那是什么?'伊曼取出照明灯,模糊的看到不远处有一只动物在抽搐。f
'好了,我的客人们别大惊小怪,一只老鼠就把你们吓坏了?'罗那德满不在乎的告诉他们那东西是只老鼠,显然尸体看来比猫还大。可能是20年来辐射造成的基因变异。
伊曼打着哈气,兴趣乏乏的继续进屋。沙夏用那对幽绿的双眸凝视着这深不可测的夜。不远处便是那石馆,核能量放射的第4号核融炉。20年前他居住在这个死城。父亲每天会从那里回里,而这一切如今已面目全非。那是一起人类历史上最严重的认为灾害,其危害是广岛原子弹爆炸的500倍。
他的父亲是这所核电站的负责人之一,在事发当时因一个意外离开了这里。而之后害怕自己的过失遭到处分,隐瞒与延缓了灾情的报导。已至于大量的核辐射夺取了周边城市上万人的性命。当时处于冷战时期,国家也封锁了这起特大事故的消息,灾害加上人为让无数民众遭受家破人亡。
不止是父亲,沙夏这20年来也活在谴责中。要是当日他没有高烧不退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会这么糟糕。
'你能教我怎么用抢吗?'沙夏从背包里掏出一把30口径的银色枪,上面雕刻着古典的花纹,流线形的外观可以看出那时一把手工艺枪,并非黑市上花上200美金买来的。
罗那德哼笑着夺过沙夏手中的枪,掂量着'你想用这种玩具干什么?'
'或许能打死老鼠。'沙夏保守的说到,来这里之前他已知道此行前途未卜,所以将这把收藏品外加几盒国外购来的子弹放入了行李中。
'看好了。'罗那德从背后环上了他的手臂,教他如何三点一线。初次触摸到沙夏的肌肤,出乎意料的细腻却也冰凉。在这种盛夏时期,这样的体温似乎对于一名男子过于低了。
'你的手好凉。'罗那德握住沙夏的手,教他如何扣动扳机时用力握住枪把,不至于因震荡而将枪掉落。
'我长期贫血。'那是一双从没做过粗活得手,不像罗那德满是手茧。一记巨响之后,火药的反弹力让沙夏手臂隐隐发麻。
'那通常是女人才会得的病。'罗那德放开了他,隔着衣物感受到沙夏的体形并非瘦骨嶙峋,有些结实而且柔韧,手感不错。
'它不是性病,不分性别。'沙夏将枪收回背包里,对于罗那德的话题有些不满。消化系统不能吸收铁原属并不是他自愿的事,若三天不补充铁原属的话他会因贫血而昏迷,更糟的便是死亡。
'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我可不愿意在你倒下后,要驼上几十公斤的重量。'在沙夏转身进屋时,罗那德难的露出了关切的神色。沙夏与他之前所见过得人不同,像是一件古罗马的瓷器,拥有古典美学底蕴的同时脆弱不堪。就算表面上顽固钢韧,其实一击必碎。
进屋之后见伊曼一直在掰弄他的相机,液晶显示屏上一张张他的得意之作。他兴致勃勃的阅览着,数张废墟残骸照片之后他被一张模糊了的图像吸引了视线。画面上闪过一个奇怪的黑影。他不知道那物体的原型是什么,这是数码相机不会该出现走光现象。
'天,我可能拍到了灵异照片了。'他大胆的猜测着,并招呼沙夏一同观看。
'我看可能是一些东西的倒影,或者是你的手指挡住了镜头?在不然就是天气炎热造成的镜像模糊。'虽这样回答,但沙夏心有余悸。因为他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另两人更清楚这里会出现什么。
十二岁时,父亲从一些勘察人员手里接过了很多类似的图片,证明此地核污染之下让一些动物变异。而这些被放入了国家机密档案中,从不对外宣布,且这30公里之内都是世界上最隐密的禁区,外面这些围栏有利的证明着这里的危险度,不只是来自于核电站。
'你真没幻想力,或许我们正在和一些未知领域领距离接触,想象一下20年前的亡灵在此阴魂不散,他们还徘徊在这里。'伊曼故弄玄虚,想吓唬眼前的同伴,显然他没有得逞,失了兴致的他倒头就睡。而沙夏坐在墙角忐忑不安,伊曼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击中了对方内心最脆弱之处,20年来数十万人的亡灵一直在骚扰着沙夏。
'他们不会原谅我。'他摸索着那把精工细凿的枪,精致的眉皱起。
在一片尘挨之下不止埋葬了无数躯体,还有沙夏的童年。那些快乐被谴责取代,美好的时光中残渣着惶恐不安,从恶梦中惊醒的孩子只能咬破白鼠的脖子饮下惩罚的恶果。
次日清晨,三人朝四号反应堆融炉徒步走去。门口昨晚被弄死的老鼠尸体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些骨骼。可想而知这里并非只有一只特大体格的老鼠。
20年来初次重返此地,沙夏双手抚上厚重的大理石馆。深处是恶梦的来源…核反应堆。父亲曾告诉过他,这里其实有一个入口,并非全部封死。来这里之前经过小时候常去的河畔,那以前是一个鱼类繁殖地。父亲常带着健康的沙夏,在下班之后蹲在满是蚊子的草堆旁钓鱼。而今日清晨他走过那里时看到被冲上岸的死鱼,发黑的身体,带着尖锐的锯尺般的颚,明显的异变体。
三人摸索着石馆的岩壁,希望能找到入口。就在此时,用东西向伊曼扑来,还未看清那是什么之前罗那德已经开了火。那东西体形较大,并不是昨晚的老鼠。算是幸运伊曼因穿着防辐射服,那生物没对他造成太大伤害。只是咬破了他的衣服,或许伤到了肌肉,血远远不止的流出。未知的生物在罗那德的反击下逃脱。
'天!那是什么?力气很大,我的手差点被它咬断。'伊曼捂住伤口,还未从惊吓中清醒。他只感觉到那一瞬间,他有了死亡的体验。
'不会这次是只小猫吧?'罗那德望着草丛中消失的黑影。若昨天那东西是老鼠的话,刚才比狼还大的生物是猫也不足为奇。
沙夏翻出医疗包,给伊曼打了抗生素与消毒。他带着手套的手指在为伊曼包扎的同时接触到了一种奇怪的绿色液体。
'这是什么?'伊曼也察觉了自己手臂上的液体,像血浆异样粘稠带这腥臭。
'别动,看来我们得送你去医院。'沙夏将他扛起。
第 3 章
'别太小题大做,要是为了这些小伤而离开这里的话,我们再也没机会回来了。'伊曼说的很对,他们是偷偷溜入禁区。一旦被让人发现之後,不会允许他们再度返回。
'你有能力自己出去吗?这里是我的手机,遇到困难的话直接报警。'沙夏取出手机传递给伊曼。他现在还不想被驱逐,在没有找到父亲的蛛丝马迹之前绝不离开。
'你为何一直在赶我走?'伊曼有些恼了,他若是再有机会拍摄到那只生物的话,绝对会一举成名。
罗那德将他一把拽起顶在墙角'小子,他说的对,谁都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否有毒。留条命在比什麽都重要。'
在暴力下,伊曼终於妥协了,他答应明天一早就离开。现在天色已转黑,一人徒步穿越30公里再回到禁区边缘的话,不明智。天知道这里有多少只奇怪的生物。
沙夏取出维生素,这里没有食物,即便带来也会受到污染。将那些药丸分配给其余两人时,罗那德开始抱怨即便是最糟糕的沙漠战地里他都没有断过粮。
'放心,我们只待3天。之後你可以用那笔酬金暴饮暴食。'沙夏并不介意,空口服下那些五彩缤纷但却毫无味道的药丸。
'你们为什麽来这鬼地方?'罗那德将新的子弹装上枪卡,望了一下逐渐阴沈的天色,看来今晚他们只能在核电站里过夜了。
'毕业论文。'沙夏的谎言显然不高明,谁会为了一篇毕业论文豁命?但罗那德并没有拆穿他。
'我在拍摄这世上最危险之地,准备将它拿去参加世界环保摄影大赛。'伊曼擦著镜头,还好刚才它毫发为伤,今天拍摄的素材都完好无损。
翻入铁丝围栏,三人进入空无一人的核电站。此刻手机铃声响起,是沙夏给伊曼得那部,刚想接却被沙夏回绝。他知道现在打来的必定是瓦西里,不愿意暴露行中的沙夏让伊曼关上电话。
瓦西里在电话旁等待,最後回音他的只有嘟嘟囔声。他像是个焦虑家长,正在追问晚出不归的女孩,昨晚究竟在谁的家中过夜。
'他长大了,您也应该给他私人空间,别太干涉他的自由或许对您对沙夏都是件好事。'在这里工作多年的员工劝慰道,显然现在的瓦西里无心听劝。谁都不懂他为何就如此专制,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害怕孩子学坏,交上不该交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