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风筝告诉萧天从刚认识他的时候,就一直认为萧天是个很成熟的人。
也许,不过刚跨入98预科的萧天对所谓的成熟没什么认识,只是他已经厌倦了每天泡在寝室打扑克,扯淡为全部内容的日子。萧天想尝试一种完整的大学生活,虽然他不知道大学生活的内涵和外延,但是萧天知道是要做些事情的。“无论什么,总是要经历些吧。”萧天对自己说。
寝室里面比萧天更先知先觉的,是老八方一。年龄最小的方一是113唯一可以坚持早晨五点起床的,这也是大家叫他“性格”的原因之一。不过在某些猪的眼睛里,性格无异和怪物画等号。说句中肯的话,在一群怪物中站一个正常人,那么这个常人也会被划为异类——那群怪物就是113下午一点钟才起床的猪们。
幸好萧天不是。高中的紧张生活留下的习惯,他自称之为高三并发症,让萧天一到早晨6:15准时醒来,晚上11:45一定会犯悃。
时钟指向6:15,萧天醒了。
下铺的性格早就走了,他每天早晨要跑4000米,而萧天却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猛地,萧天坐了起来,不过立刻发现离开枕头的保护,耳朵很容易被猪们的呼噜D小调摧毁,于是他选择再次躺下。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萧天又起身,发现风筝正倚着床头对他微笑:“起来吧,坐着欣赏一些噪音,也许你会发现其中的乐趣。”说着,风筝扔过来一根小福。
在萧天的印象中,冯铮是个很安静的人,而且每天晚上,他都会倚着墙在床上写日记。萧天曾经听人说过,如果一个人有记日记的习惯,那么他的内心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萧天对风筝很感兴趣,他看到的风筝总是在微笑,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微笑给大家一种很友好的感觉。起初,萧天也认为风筝这个人随和到家了,可是“珍重之战”后,他彻底改变了这种想法。在别人动手的时候,风筝保持着招牌式的微笑,很安静地。可是风筝出手的时候,他变了,变的很快,尤其是眼神。不但友好一扫而光,而且冷酷,非常冷酷。他的行动也一样,一拳就凿在101的眼眶上,倒霉蛋立马见血。这一拳快、准、狠,非常专业。
萧天对风筝的评价是“静如处子,动赛脱兔”,风筝出拳的时候,萧天仿佛看到了古龙先生笔下愤怒的小马。
N年后,萧天在回忆起“珍重”那天,还对佛爷和老夫说:“别看你俩号称身经百战总觉着自己不含糊,真格的,要说做杀手,还是风筝和性格最有潜质。”
“呦,五爷,今儿起的早啊!”抽人家的嘴短,接过风筝的烟,萧天当然要吹捧几句。
冷不丁被萧天舔了这么一下,风筝有点不太适应:“二爷,您老这么说不是要折杀做兄弟的。”
……
省去二十万吹捧之辞。
萧天和风筝很快发现他们的聊天实在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好象在对方身上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因为两个人在很多方面实在太像了。所以,在萧天接过风筝第3根小福的时候,他干脆就坐到风筝的床上。
袅袅升起的烟雾在清晨第一缕曙光中翩翩起舞,在发现自己的喜悦中,两个男孩子挤在上铺一起度过时光。
辛航连续5年蝉联113最煞风景比武大赛擂主,其杀伤力神鬼共惧,今天,打破这种默契的当然也是他。
辛老七最近比较郁闷,定向越野队和半自动射击队是98预科两支要求出早操的专业训练队。每天早晨起床前,辛航都要虔诚祝愿越野队教练蓝精灵的母亲身体安康多福多寿,不过毕竟主管训练的是蓝精灵本人,所以即使蓝妈妈知道辛航的一番苦心,对辛老七每天不得不早起训练的状况也是爱莫能助。
“清早起床是真TMD的悃哪……蓝妈妈您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您老人家显显灵吧……”在哈气、清早第一个屁、早起第一口痰以及无用功的祷告后,黑胖子蠕动着从上铺往下爬,肥硕的脚丫子尝试搭在下铺乌拉的枕头边。
乌拉还在做梦。梦中,乌拉被天庭领导破格提拔为齐天大圣孙乌空。话说副厅级干部乌空正保着师傅向西天行进,因为江湖传说西天是一个漂亮MM泛滥的地方,乌大圣的革命热情空前高涨。正意淫间,忽然一股腥臭之气冲鼻而来,乌空大叫一声:“师傅小心,有妖怪!孽障哪里逃!”
孽障本来只想下床,不想逃的,被乌大圣一声大喝,倒是一个激灵从上铺跌了下来。170斤拍在地上果然效果不凡,113们都惊醒了,纷纷从猪圈里探出头来。
黑胖子摔的不轻,呲牙咧嘴地开骂:“死乌拉,你想吓死你家七爷啊!”
佛爷因为驻扎进寝室的时间是最晚的,没有床铺,属于黑户,只能出卖色相轮流和113们蹭床睡,有“113公用军妓”的美称。今天刚好轮到猩猩的宠幸,所以,门口上铺同时探出一肥一瘦两个脑袋。
“七哥你也该洗澡了,黑乎乎一片躺在地上,你要不说话别人还真看不出来。你说万一绊倒了谁影响多坏,就是没有人绊倒,你绊倒花花草草也不好啊!”悲天悯人的角色向来都特唐僧,猩猩也不例外,一开口就没完没了。
佛爷倒是没有废话:“乌拉,你小心点,看把咱们老七都摔回液态了!”
“哈哈哈……”烂人们开始暴笑。
乌拉倒是满怀委屈地:“靠,我正做梦西天取经呢,忽然一阵妖风,腥臭腥臭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喊出来了。”
目睹全过程的萧天和风筝明白了前因后果,互相搂抱在上铺翻滚着幸灾乐祸。
老夫从帘子里探出头来,一眼看到那两个同性恋的肆无忌惮,着实恶心,嘴一张,呕出三根上周六在总务吃的拉面又缩回被窝里。
虽然上气不接下气地,风筝还是将降妖除魔进行到底:“乌拉,你那不是做梦,真是出门遇到鬼了……我告诉你,是窥伺烫金袈裟的黑风怪辛老七,至于散发臭气的法宝吗……乃五天没沾水的九阴白骨脚是也!”
乌拉低头看了看辛航的脚,嘴角闪现了一丝血迹,冲向厕所。
又是一通暴笑。
老夫快要乐虚脱了,床铺上挂的帘子不停地颤动:“老七,I服了U,我让位,你脚上功夫比老夫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你原来就是传说中的黄飞鸿之二徒弟——鬼脚七啊!”
这是萧天记忆里唯一一个在七点半以前113全员起床的清晨,从这个独一无二的清晨开始,辛航有了一个新名字——鬼脚七!
… 3℃
【楼主】 (7):和鬼脚七的郁闷不同,萧天和风筝倒是很感激这个清晨,因为这个清晨给了他们知音的朦胧认识。
所以,每天早晨叫风筝起床吃饭成了萧天的工作,在萧天看来,这个工作的难度完全不亚于西气东输南水北调,而且容易对自己造成难以治愈的心理创伤。
早上起床后,萧天总要温柔地趴在风筝的耳边:“老五,起床啦。”100%的,会得不到任何响应。萧天洗漱完毕,风筝还象死人一样。接下来就要展开对风筝的摧残工作——声光电一体的叫醒服务:将调好的闹钟不停地在死人耳边广播;征用赵大路的无敌大手电扫射死人的眼睛;甚至牺牲自己的电动剃须刀在死人脸上纵横驰骋,完全不需要顾忌胡子和眉毛的区别……但是死人就是死人,很快地,这些招数在熟睡的风筝面前已完全失效。凭良心说,风筝自身的素质也是有进步的,比如,从前的风筝在棉被被剥夺情况下,只能不得以爬起来,可是后来萧天发现在他揭开风筝的棉被后,风筝会变戏法一样随手抽出条毛巾被,经过一轮激烈的拔河运动,毛巾被也失陷的风筝嘟囔着“人间风火轮”在床上就地十八滚,把垫在下面的毛毯裹在身上……当然风筝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下顽强抵抗的。就在萧天要彻底绝望的时候,救星出场了——越来越低的气温。于是,我们经常可以看到,洗漱后的萧天不阴不阳地趴在风筝的枕头边:“老五,该起啦。”两秒钟后,强忍住幸灾乐祸,萧天揭开棉被,温柔地将湿淋淋冰冷冷的手按在风筝的后背,激灵一个鲤鱼打挺,我们的死人复活了。有了这个王牌,萧天甚至都懒得付诸行动,通常一句威胁管用:“老五,不要逼我用杀手锏啊。”
风筝每每被迫起床都会发出让萧天难以忍受的噪音,一股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油腻:“嗯~~~”
“老五,你不去倭国给色情卡通片配音,真是声优界的损失。”
每次看到风筝的招牌动作,萧天就知道五爷要起床了:在枕头下面摸索,手指头不停地捻动,脸上挂满了陶醉,好象是自摸一样,不同的是打麻将摸的是四饼五条东风,而风筝是在感受他的袜子。“一对儿一对儿……一对儿!”两支袜子被抽了出来。不过大学五年萧天很少看见风筝能抽出两支原配来——据不完全统计,风筝珍藏在枕头下的袜子》11支,而且其中不乏根本就形单影只的,所以命中率可想而知。
萧天坐在性格的床铺上静静地看着风筝洗漱。风筝的碧柔男士洗面奶从来不在自己的脸盆里过夜——113除了萧天和性格以外都拥有该洗面奶的使用权。
出门前,风筝拍拍一个特别拥挤的被窝,通常会是猩猩老夫鬼脚七赵大路的,这要视日期而定:“老九,姿势不对,起来重睡。”佛爷哼哼唧唧地冒出来爬上风筝的床铺继续春秋大梦。
六十三天前,四食堂采购办主任宋江从他老弟“铁扇子”宋清处进了批低价白菜木耳。
“星宿老怪”丁春秋为能进到这么便宜的原料欢欣鼓舞:“我说,老宋,第一个叫你“及时雨”的真是天才,除了你没人能用泔水的价钱进到质量这么好的……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