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候,情话再多也不嫌浓,只想把心中的念想都表达出来,也无需他的回应。当然,如果能听他同样说句喜欢我,那么这个晚上我会笑得合不拢嘴。
静默片刻,轻撩的语调缓缓而起:“待卿长发及腰,我必凯旋回朝。昔日纵马任逍遥,俱是少年英豪。东都霞色好,西湖烟波渺。执枪血战八方,誓守山河多娇。应有得胜归来日,与卿共度良宵。盼携手终老,愿与子同袍。”
我懵懂转身,迷茫地问:“你在说什么呀?”他敛转黑眸,凝定我,“这是一首诗的回信,指古时一位少女写给远去从军的少年的情诗。”
情诗?一听这两字,我就眼睛亮了,拉着他的手急切地问:“少女写的情诗是怎样的?你会不会背?”他轻声念:“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寒剑默听奔雷,长枪独守空壕。醉卧沙场君莫笑,一夜吹彻画角。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
是这诗?可我知道的版本是: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却怕长发及腰,少年倾心他人。待你青丝绾正,笑看君怀她笑颜。
在我念出那段语句时,看到盛世尧的脸颊疑似微红,抿着唇将暗喜掩藏,曾记得我在梦中看过应宁死去的最后那段场景,应宁说:师傅,我从未忘记你许我为妻的承诺。显然,在那一世,武王尧曾这般许诺过她,只是良缘尽断。
现在盛世尧是在暗示这意思吗?我也脸红了。脸皮没那么厚,不敢向他开口直问,偷瞥了几眼,都见他在默声看着我,想了想,提议:“盛世尧,给我念些像刚才类似的诗句吧。”他情歌不会唱,故事就那么单调的一两个,婉转地要求来几首情诗,与这美妙的夜景搭配,总不为过吧。
只见他垂眸凝思了片刻,不太确定地说:“记不大清楚了。”
我希翼的眼神微微有些失落,因为他记得前世记忆,那时的人不都爱吟诗作对么,还想多听他吟几首情诗来着,看来又落空了。好吧,他就是个沉闷的人。
暗自郁闷间,耳旁却传来他低沉好听的嗓音:“待卿长发及腰,小生归来可好?三生石上刻今朝,孟婆摊前求知晓。有情天亦老,少年沧桑正好。最是相思难负,一曲共谱琴萧。鼓弦别梦泪迷离,冷风残月天晓。孤舟钓江客,共唱渔家晚。待卿长发及腰。。。。。。”
独特的语声低回婉转在耳畔,我看他平静的俊颜,看得痴了。原来,是他理解错我的意思,以为我想听“待我长发及腰”语体的句子,于是他念了很多个版本的,有【水下独酌】,有【广成子版】,有【大同版本】等等,难怪他说记不清了,要记下这许多版本的同一种语体诗句,当真是为难他了。
其中我最爱那句:待你长发及腰,红梅白雪轻飘。相思怎比相守妙。莫等残阳西照,再把心事相表。相识已是痴扰,相恋再把心交。哪管前尘风萧,余生但愿晴好。
这很像是我和盛世尧的写照,无尽相思都比不得此刻我们在一起好,前世情葛被他放下,许我百岁无忧,一世安宁。但我只想,与他,岁岁长相守,生生且不离。
这个夜晚是如此的美好,我品茗着幸福的滋味,满嘴都是甜。窝在他的怀中,听完他的“待我长发及腰”各种版本,又要求他念别的,对我的“无理”要求,他都没拒绝。轻轻缓缓而念诵,我笑着阖上眼,恬然睡去。
临睡前,没忘记把手紧紧圈住他的腰,因为不想醒来看不到他。做了个很美的梦,梦见自己半长的头发长及了腰间。然后,红妆铺陈十里桥,羡煞邻里村媪;然后,盛世尧如神邸一般走来,将我婚娶,落下门帘,吹一首凤求凰;然后,鸳鸯被暖度**,相守白头到老。
这是一场幸福的春梦,当羞涩醒来的那刻,我的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印进黑澈清明的眼中。他问:“做了什么梦?”我故作回想的神色,然后眨了眨眼说:“忘记了。”
美梦自当不能说,心中暗自窃喜,我的梦是先知预言,是否这意味着将来的某一天,会梦想成真?欢然期待着那天到来。脑子一发热,双手圈过他的脖颈,然后引颈而上,重重在他的软唇上印下一吻,笑着说:“刻个章,以后你就是我的了,不许跑。”
盛世尧没有意料到我会主动,表情是微微错愕,眸光亮如星子,待见他反应过来要俯身而下时,我一个翻滚,从他怀中脱开滚到了地上,然后爬起来站在离他一米远处,不顾身上沾满了草屑,笑弯了腰。难得有机会,可以捉弄到他,我肆无忌惮地嘲笑着。
但很快乐极生悲了,被他大手一拽,人就被拖进了他怀中,那黑眸中带了笑意,嘴上却威胁道:“小小,你这贼胆是越来越大了啊。”我不怕他的威胁,兀自笑得开怀。
现在他在我这里,就是只纸老虎,冷面凉眸都对我不起效了。只见他无奈的叹息,眼中是藏不住的宠溺。嬉闹了片刻,我抬头看天,天是亮了,却依旧是阴蒙蒙的,好似要下雨了。
四周的幼蜂不见了踪影,想是都躲起来了,探头看了看林中深处,盛世尧在旁问:“想进去看看那蜂巢吗?”我立即摇头,“不要。”小时候被马蜂蜇过,疼了我好多天,于是对蜂巢有着心理阴影,蜂蜜固然甜,但被蜜蜂蜇一口,可不是好受的,万一捅到蜂窝,那我们得被蜇得满头包。
他也没强求,提议回去吧,虽然有些不舍这个地方,但我还是点了头。毕竟这是在姡族的山谷中,这时他们也应该都起来了,找不到我们可能又要着急了。
眺望来时路,散着雾色,朝露铺满树梢,长长的小径,心中起念,微带撒娇语气地提要求:“盛世尧,你背我好不?”他挑挑眉,轻哼了声,“小小,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是连名带姓喊我。”额头冒黑线,与他不是同一频道的,我泱泱改口:“阿尧。”
他走至我身前,微微蹲身,我抿了笑,爬上他的背,双手搂住他脖子。
☆、228。米娅的遗愿(1)
今后无数次回想此刻,我都是笑着流泪的,太幸福,太美好了。
我伏在他背上,他一步一步沉稳踏出,走得并不快,似知道我心思般,恨不得把时间停驻在这刻。脸贴着他的颊,连呼吸频率都一致,心率难同,却是离得最近的。
我说:阿尧,我给你唱个歌吧。他轻应:嗯。
然后我以走掉了的音低低吟唱着: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跳过水坑,绕过小村,等相遇的缘分;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说将来要娶我进门,转多少身,过几次门,
虚掷青春。。。。。。
一曲唱完,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曲不成曲,实在是有些五音不全。但他却说:很好听。又问我:歌名是什么?我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羞涩地答:《小小》。
自从听到这首歌后,我就把歌词背了下来,诚如歌中所言,我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他,名字叫,盛世尧。待星河饮尽我一生,我与他的故事还没有说到一半,只想牵着彼此的手,守着小小的永恒,属于我的。
他脚步顿下,侧转过头,凝定半刻,知他窥听到了我心思,期待他说些什么,心噗通噗通乱蹿。却闻前方传来奔跑的脚步声,我们同时转头,远远而见,是六子一瘸一拐在向这边跑来,心中微沉,如此匆忙,是有事发生了吗?
果然六子在走近后,就急迫地说:“尧哥,可找着你们了。”
面色一整,知道不能再玩闹了,我从盛世尧背上滑下来,他拽了我的手匆匆往回赶,远远见周通站在谷口,看到我们时,跑了上来,“尧哥,老太婆一大早差人过来找小妹了两趟了,好像那老巫婆不行了,要找小妹说话。”
我怔住,显然周通说的老太婆指的是外婆,而老巫婆肯定是指米娅了,但是怎么会说米娅不行了呢?当我们来到米娅的石屋门前时,有几名鬼面巫女站在那,她遏止其余人与我一同下去,周通要与她们理论,可没人听他的。
盛世尧拉了我转身就走,巫女们急了,连忙上来拦,他也不多言,只说如果他不能下去,那我也不会下去。最后巫女无奈,放了行,但周通他们则留在上面;包括众巫女。
我住进米娅的居处一段时日,从未见过有其他人下去过,应该此处为禁地,想必与那神仙洞府有关。两人一同下到石屋楼梯底层,发现原本一道道的石门,都是开着的。这条路我很熟悉,所以在无需触动机关的情况下,很容易就找到了米娅的居所位置。进门却只见外婆一人独站在那,不见米娅踪影,不由心中纳闷。
外婆回转身来,视线从我身上掠过到盛世尧,然后对我道:“阿晓,米娅想单独见你。”我还没开口,盛世尧果断拒绝:“不行。”即使是外婆,他的态度都是坚决。
外婆无奈,只得对我们说:“跟我来吧。”就率先迈入了邻室的石门,我知道那道石门背后就是通往神仙洞府的通道,看来米娅应该是在那,不知找我是为何事?带着疑惑过了重重关卡,才走进洞府,迈入的霎那微微有些吃惊,那原本五彩斑斓的钟乳石居然都变成了灰岩,整个洞层变成了普通的那种岩洞,少了奇幻色彩。包括那段路上的幻阵也没了,我们三人就是随意地通过了那片区域。
隐隐感觉,此处的改变是与密境有关的,必然是密境中发生了某种变化,导致这里也产生了异变。很快我们看到了米娅,她背身而跪在那尊玄女神像前,在她的身前位置,安放了她女儿卓雅的尸身,细一打量,不管是死去的卓雅还是米娅,都已经打扮过了,换上了碎花蓝白色的长裙。听到这边动静,米娅并未回身,而是虔诚地向前拜倒。外婆凝定半刻,待米娅起身时才浅声开口:“阿晓已经来了,你有什么遗愿就说吧。”
我不由蹙起眉,看米娅的样子并没有怎样,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