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脚到后来踩在沙里异常沉重,耳旁的风好像小了些,不再是那种鬼哭狼嚎的了。队形早已变成是我们五人紧跟在陈炳、阿里木三人后面,而秦教授那队落下来些距离,此时自身难保,除了管好自己这边,根本没心力去管别人。
只听阿里木突然高喊出声,声音里带着欣悦,仔细听辨发觉他好像说的是本话,听不懂他在高嚷着什么。但很快我们就明白了,在正前方位置,隐约看到黑暗中似有什么树立在那,体积挺庞大,还不止一处,但离我们起码还有百米之远。
等到走近了后就看出那树立的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这种怪石要比我们搭筑的沙垒要坚固多了,利用它们做防风墙再合适不过。我们分别找了三处大石,背过风而停下来,所有人都已累得筋疲力尽,全都瘫坐在了地上,周通把刘悦放下来后,直接就躺下,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看秦教授那支队伍,似乎很不乐观,五人中有两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还有一人脚被扭伤,秦教授年岁大,明显也体力不支。倒是杨文浩,看着像文弱书生,他却是精神最好的一个,还能照顾其他人。
在察看过众人情况后,这才把注意力收回,发现盛世尧盯着我们依靠的石头在看,凑近才发现这石头呈现黑色,不由心中一动。一直说要找黑石林,这里有好多奇形怪状的石头,有的高达三四米,有的只在沙层中露一点头,会不会被我们阴差阳错地撞到黑石林里来了?
拉下遮面的口罩,刚想开口询问,却见盛世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朝我使了个眼色后,就站起身朝陈炳三人躲风的巨石走去。刚那个眼色的意思我似懂非懂,但应该是让我稍安勿躁,暂时什么都别说。
乘他离开的一会,我靠在石头上沉思,若这里真的是黑石林,那应该铃鱼花就在附近。可刚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暴,那些铃鱼花不晓得还能保存住不。有了这层顾虑,就有些坐不住了,虽然人是很疲乏,但看刘悦的状况经过这场风暴后,又变不好了。
刚喂了点水她喝,就闭了眼昏睡过去,摸她额头还有些发烫。希望能够尽快找到铃鱼花,解了她的蛇毒才好。我从包里翻找出手电筒,这种手电的射程有三十多米,能看到附近怪石周边的情形。搜览一圈,并没发现任何植物类,每个石头下面都是光秃秃的,心道会不会被风吹了埋在沙层底下了?
盛世尧没过一会就回来了,他坐下来后凑到我耳边说话:“多留意周旁,必要时抓那个阿里木。”我心中一震,他的意思是。。。。。。没等我细问,忽听秦教授那边传来惊呼,有人从地上跳了出来,很快就听到那人在喊:“蛇!有蛇!”
紧接着传来一声尖啸,本是匍匐在地的骆驼,一个飞窜而起,撒腿就跑。情况快得让我们来不及反应,等反应过来时就见一道身影翻越而上骆驼,那骆驼撒开蹄子跑出去老远。我从那身形分辨,正是那阿里木,念起刚才盛世尧的吩咐,想都没想就冲上去追。而且那只骆驼身上还有两个包是我们的,大伙的衣物与随身用品都在里面。
没成想那骆驼在暗夜中奔跑起来非常快,一时间竟追不上,没过几分钟就追出去老远,离了队伍。这时我非常焦心,知道一定是出事了,盛世尧刚过去肯定刺探出了什么才让我必要时拿下阿里木,因为三人中属这阿里木要最好对付,而且他对沙漠地带熟悉,我们回程路上还要靠他呢。
总算那骆驼狂奔了一段路渐渐减速,我咬着牙进步直追,等近了就发现阿里木在回望,很可能是在等陈炳与黄耀成。他看到我追来时,大吃了一惊,连忙转身想驱动骆驼再次奔跑,但经过刚才一场风暴,其实骆驼也非常疲累,一鼓作气再而衰,这次跑起来就没那么快了。
眼见只离了三四米远,正要纵身一跃扑过去,突然右脚往下沉,紧接着是左脚也在下陷,想要用力拔出来,人反而是往下面又沉落了一些。不好,是流沙!
阿里木脸上露出狡诈的笑,悠悠哉哉骑着骆驼越走越远,从他行走的曲线来看,他应是知道这一地带有流沙,故意引我陷进沙坑里面的。
不过是转瞬间,沙子就没到我大腿了,而且还在往下沉。常识告诉我这时候不能动,任何一点受力都会加快下沉的速度,可我为追阿里木脱离了队伍,没有人来救,我是根本出不去这沙坑的,只能期望盛世尧或者周通他们来寻我。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整个腰都被埋在沙下,也没见到一个人。心逐渐往下沉,隐隐明白一个事实:既然阿里木会突然发难逃跑,一定是与陈炳他们商量好的,那么石林那处一定也发生了别的事,盛世尧没有三头六臂,如何能顾全得来?
☆、27。恶毒的布局
当沉没到胸口时,我已经绝望了,此时风暴已停,狂风变成了微风,仰望黑茫的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脑中闪过无数场景,有对外婆的遗憾,对梅姨的抱歉,还有。。。。。。对盛世尧的不舍。
生死之际才发现,最后留存在脑里的身影是他。微微觉得苦涩,不知不觉间,对他的感情竟是如此深了吗?可是当我整个被淹没在这里后,盛世尧会连我一点踪迹都找寻不着,不知道到那时,他会否。。。。。。有一点难过呢?
其实最恐怖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前这短暂的过程,如果一个人痛苦都没感应得来就瞬间死去,那其实是不恐怖的。反而是像我这样,清楚的感知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失,直到最后口鼻里被沙充满,窒息而死,这个过程会逼疯任何一个人。
我不想经历这个过程,所以决定在最后来临的前一刻里,及早结束。深吸一口气,对着黑暗的夜空大声喊:“盛世尧!”声带与胸腔的震动,立即带动了身体的下陷,不过数秒间,沙子没过了我的脖子,再淹没过我的口、鼻、眼,只剩双手还伸在外面。窒息的痛侵袭进我的感官,就在我准备任由沙子钻进口鼻时,忽觉伸在头顶的手被什么给圈住,且有一股外力在往外拖。
下一秒,我的头部又钻出了沙层,但眼睛上全是细沙,没法睁开去看是谁在拉我。外力很坚定,一点一点将我的人从沙坑里给拉了出去,我用手抹了把脸上沙,迷蒙中看到一道黑沉的身影蹲在我身旁。对方拿了沾湿的布条在给我洗眼睛,渐渐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狂喜是一点一点涌入我心底的。
“没有常识吗?陷入沙坑后不能高声大喊,那会加速塌陷,若不是我赶得及时,就得去沙坑底下挖你了。”盛世尧低声数落,我没有反驳,不想告诉他刚才最后的念头。
等我恢复了些体力后,他将我扶了起来,我告诉他让阿里木跑了,没追上。他闻言挑了眉道:“让你必要时拿住他,没让你拼命。一个人擅自跑离队伍,可知这四周全是流砂坑?你能跑出还几百米到这里才遇上,真是你的造化了。也怪我大意,以为阿里木是最好对付的,没想他是最滑头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看明白?这是周景等人设的一个局,他们把我们骗到这黑石林来,是想把我们困死在此处,那古堡里的红花蛇并非如他们所言是自己游进去的,而是与那些细花蛇一样,都是他们饲养,所以定是能操控蛇,应该就是用的黄大仙那种魂音方式。有意咬中刘悦,为的就是编一套奇花解毒的谎言,把我们诱进沙漠深处,再利用对地势的熟悉,引到流砂坑附近,三人就打算逃之夭夭。”
经盛世尧这么一说,骤然想起很多细节,从阿里木和陈炳要求我们弃车时其实就已觉不对劲,卡车陷落应也是故意的,为的就是不让我们因为前路遇到流砂坑而掉头回走。
可能这场风暴他们也计算在内,借着狂风席卷不得不赶路,一点一点将我们领向死亡。说话间,我们已走回到了黑石林,没预想中的乱腾腾,秦教授一群人面带惊慌的围坐在一起。而之前我们所呆的那块巨石之下,周通正在对躺倒在地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陈炳与黄耀成两人骂骂咧咧的。
走近了就听到他在骂什么了:“你爷爷的,想骗过我老周的眼?哼,你们这群王八羔子,上回去那鬼地方吃了你们姓黄的亏,老子这次有备而来,想跑,吃你周爷爷的枪子,看你还跑不跑得了。”
刚才放枪了?目光往下,在陈炳的小腿处看到一个血窟窿,黄耀成好像没受伤,但被捆成了猪。是六子先看到我们,推了推身旁骂得正带劲的周通。
周通起身过来关切地问:“小妹你没事吧?”我摇了摇头表示无碍,他又扯了嗓门数落起来:“我说小妹啊,你是个女孩子,不用这么勇猛的,以后这种追人的粗活就让老哥我来啊,还好尧哥把你给找回来了。”我笑而不语,知道他嘴上这么说,其实是在担心我,心生暖意。
盛世尧指了指陈炳的伤腿,吩咐六子:“给他把子弹取了,简单包扎一下。”
“Why?”周通急喊,还出奇地撂了句英文,“这小子想阴我们,还给他处理伤?”被盛世尧眼风一扫,他顿然闭了嘴,但面上神色依旧悻悻。我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阿里木跑了,这片黑石林的外围有很多流砂坑,一个不慎就栽进里头出不来了,我们要走出这片沙漠还得靠他们的。”
周通立即一整刚才的不郁,虽没过去帮六子忙,但已知事情严重性,不再胡搅蛮缠。六子给陈炳取子弹包扎伤口,手脚很是粗鲁,多次听到陈炳传来哼声,也没人去理会。等弄好后,盛世尧蹲身在他面前,问:“都还没把我们一个个引到沙坑中,怎么就要跑了呢?”
陈炳垂着眸不看他,只当没听到,周通心火又起,上前一脚踹在了他伤处,痛呼声从他口里溢出。旁边的黄耀成急喊:“陈伯,你没事吧?”陈炳满脸都是痛楚,如何能回得了话,黄耀成怒瞪我们,大声道:“有什么想问的来问我,你们这群外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