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二,怎么完全对不上?
就在米娅对着这份遗嘱大惑不解之际,忽然有人破门而入,“你这份遗嘱是假的,假的……”
冲进来的是司徒娇,只见她把米娅手中的遗嘱一把抢过去,连声嘲笑:“不要以为你弄个假遗嘱就能唬人。”
面对司徒娇过大的反应,米娅反应平淡,挑眉道:“是吗?是真是假,把律师叫过来对对就知道了。”
司徒娇得意的笑起来:“你是说查律师吗?程池放在他那儿的真遗嘱我看过,有程池的亲笔签名,我是他的最大继承人。”
凭直觉,米娅感觉司徒娇和那个查律师勾通一气,不想和她理论,偏偏司徒娇兴致很高,把“假遗嘱”甩到了米娅的脸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陪了他三年,程家的一切全是我的,是我应得的。”
“原来你不过是个三陪女。”米娅冷冷的笑,弓下身把遗嘱捡起来,用袖子擦掉上面的灰尘,不管这份是真是假,是程池给她的,她想好好珍惜这份迟来的父女情。
“小姐,不好了……”有女佣慌慌张张跑上来,站在门口结结巴巴的说:“老爷他……老爷他……”
米娅哪等得了女佣讲完,脸色大变,一下向门口冲去,司徒娇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她不急,反正所有的都是她的,到时候就看她怎么玩死米贱人。司徒娇甚至还有闲心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叫关嘉。
所有人都站在卧室外,当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时大家看到:满头大汗,居家服凌乱的套在身上,脚上一只拖鞋掉了的米娅。
有医生、管家、秦桑岩、特护、护士……米娅从他们脸上掠过,突然之间觉得之前的慌张世界全部安静下来。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走到医生面前,听到对方在说:“程小姐节哀,准备后事吧。”
医生的声音很淡,没有哽咽,米娅突然揪住医生的衣领逼问:“为什么不在设备齐全的医院治疗?”
“程小姐,请冷静。”医生尴尬的挣扎,“这是程先生自己的决定,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
“你怎么不能左右的了,你是医生,病人听医生的话,你为什么要准许他出院,你这个庸医,庸医……”米娅情绪激动,不停的揪着医生反问,医生被逼到墙角,无奈的把眼神向四处求救。
“你冷静点。”秦桑岩冲上来,把她抱扯到一边,在她面前迅速展开一张纸:“医生说的没错,这是程池签的‘拒绝治疗书’和‘自行负责同意书’,他太难受了,化疗对身体伤害极大,他味觉全无,他说喝水像喝墨。最重要的是上次也跟你讲过,化疗不理想,医生又发现了恶性芽细胞,没治了,他想有尊重的在家中,在熟悉的环境中安静的走,难道你还不能理解吗?”
这是离婚以后第一次她没有冷言冷语,没有针锋相对,有的,只是脑海中一片空白,和不断掉下来的泪。
她几乎和司徒娇一同进去。看着床上白布从头到脚遮盖的情景,米娅立在门边,没有勇气靠过去。
倒是司徒娇,做戏做全套,当即跌倒在床边上,哭声四起,悲痛欲绝,有谁会想到就在几分钟前这个女人为自己能得到大笔遗产而沾沾自喜。
许久,米娅走到床边上,跪了下去,手中的纸张掉在地上,司徒娇一面号哭,一面低头对着那份“假遗嘱”冷笑。
“秦先生,关嘉来了……”
门外,保镖匆匆而来,秦桑岩点头,“你先去挡一下,我马上就到。”
一听到关嘉的名字,米娅擦掉泪站了起来,快速出了卧室,一路尾随秦桑岩,关嘉恨死了程池,怎么程池这边一去世,关嘉立马就知道了,这也太巧了。
秦桑岩又是关嘉的儿子,说不定就是他向关嘉通风报信,程池病糊涂了,对他一再给予信任,她不同,她非得查清真相不可。
一楼会客室,关嘉翘着脚正在喝女佣端上来的茶,一见秦桑岩就挑剔的皱眉:“这什么铁观音,质量差的一塌糊涂。”
秦桑岩默默在沙发上坐下,解开西装的钮扣,不轻不重的说:“如你所愿,他死了。”
躲在门外的米娅听到这句拳头握紧,她忍着怒火继续听他们的谈话。
“呵。”关嘉笑声像哭,自嘲的说,“他死了算什么,我早死了,行尸走肉这么多年,我比他惨。”
里面静了稍许,传来秦桑岩沉冷的声音:“到此为止吧,妈,你如愿以偿,他也得到了教训,从此两不相欠。”
妈?他叫关嘉叫妈?米娅几乎要尖叫,到底是她把“干妈”听成了“妈”,还是他真的叫关嘉叫“妈”?
关嘉连连嗤笑:“教训?什么教训?他得血癌是老爷长眼,让他没好下场。我这些年受的苦怎么办?白受了?我为了养大你们姐弟,我吃了多少苦?他呢逍遥快活,把我一脚从程氏踢开后左拥右抱,还娶了南蔷薇那个贱人……”
“行了,妈,这些都过去了,你又翻出来说干什么。”是关萼的声音,想不到关萼也来了。
关嘉恨恨的道:“萼儿,你没亲身经历过你不懂,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程池他当年是怎么对我的,他欠我的,我要全部讨回来。”
“妈,就算你想报复程池,何必利用司徒娇?”秦桑岩实在不愿意提起。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这就是报应
关嘉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呢,司徒娇和我私底下达成协议,只要我助她得到程池手中大量股份,她就会把股份转卖给我,你看外人都在和我合作。你呢,帮着程池看家护院来,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程池不就是拿米娅来钓你吗?你就这么轻易上钩?”
如五雷轰顶,米娅几乎什么也没听见,只听见秦桑岩这又一声响亮的“妈”。
高跟鞋在身后响起,米娅想躲已经来不及,回头,司徒娇满脸得意的站在身后:“你现在才发现是不是太晚了?”
不确定司徒娇是指秦桑岩和关嘉的关系,还是其它,米娅闷不吭声。
门内,有人推门而出,里面坐着的人员也呈现在眼前,关嘉、关萼、韩漠,还有来开门的秦桑岩逵。
“她在外面偷听,被我抓了个现形。”司徒娇斜睨着米娅,像抓到大鱼似的兴奋口气。
秦桑岩没理会司徒娇,眼眸一敛,眼中暗光闪过,倒是对米娅发出邀请:“想知道什么,你可以进来听。”
米娅轻哼一声,看了看关嘉母女:“不需要了,该听的我都听到了,你们继续。”脚步后退,转过身子,快步离去绀。
她到现在才明白程池病后真正的对手是谁,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关嘉、秦桑岩、司徒娇。
不管司徒娇所说的那份是真遗嘱也好,程池给她的是假遗嘱也罢,前一个是司徒娇独大,后一个是秦桑岩和她平分,这两种情况没什么区别,司徒娇得到的所有股份都会转给关嘉,至于秦桑岩得到的有百分之二十七,加上他手中原有的百分之三十五,他们母子已经是程氏最大的股东,她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好比胳膊拧不过大腿,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信,程池精明了一世,到最后却变的糊里糊涂,把程氏就这样拱手送给了别人。
罢了,罢了,是他欠关嘉的,谁教他当年那么对关嘉,负了人家一辈子,这就是报应吧。
在宅子四周转了两圈,就看到远远朝自己跑来的管家:“小姐,外面有位先生自称姓薛,是您的朋友。”
璟誉来了,米娅加快步伐向门口走去。起风了,她跑出去的时候,一阵风卷着灰尘刮过来,下意识眯眼倒退两步。
米娅脚边飘来一张白纸,看着白纸上下凄凉的翻,她低垂目光落在上面,忽然她发现自己和这白纸有什么分别,她不就像这纸吗,面对强势的外力,毫无反抗和招架的能力,只能随风乱飘。
而后有人抬起脚一踩,把纸捡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内,她顺着这个动作看到了薛璟誉。一阵子不见他瘦了,两双眼睛变的炯炯有神。
“别发呆了,再发呆下去我都要怀疑我最近是不是又变帅了。”他边说边执起她的双手,把它们捂在掌心,“最近还好吗?”
感受着他的体温,米娅点点头,露出笑:“谁说你变帅了,是你变丑了,我一下子没认出来好不好?”
薛璟誉:“你还和以前一样嘴硬,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属鸭子的。”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因为我的水性生就很好,游泳一学就会。”米娅大言不惭,两个人相视而笑,她感觉那种两个人开开心心,没有负担的日子又回来了。
管家从远处走过来:“小姐,律师到了,秦先生让你赶紧去书房,马上要宣读遗嘱了。”
“我四处转转,欣赏欣赏传说中全国首富大宅的风光,顺便等你。”薛璟誉对她笑笑,在遗产分割这方面,他是一个外人。米娅点点头,随管家去了。
二楼某扇窗户后,壁灯的光线斜射在秦桑岩身上,落下大片暗色的投影。连续两阴霾气,窗外的风有些大,吹的整个世界像个灰蒙蒙的老旧黑板。
程宅种满了参大树,从这里到大门口是一条平坦的大道,四处无遮掩,他看着一男一女在大门口说说笑笑,男人把女人的手小心翼翼的拢在掌心里呵着热气,女人仰脸笑着像得到了全世界,多么熟悉的场景,他几乎要把那个男人错看成了自己。
如果他们没离婚,此时在她身边的男人不就是他吗?在风起的时候,给她披衣,给她温暖,在她伤心无助的时候,给她肩膀和力量依靠。
不管生意做到多大,不管盈利有多可观,当他享受成果,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享受众人掌声和羡慕的目光时,他的内心总生出一股寂寞和空寂。那感觉就像一只手蛮横的攥住他的心脏,让他流泪,倒抽冷气。
那时候才明白,原来他的人生缺少了她,就什么也不是,没有颜色,没有欢笑,没有乐趣,像一潭死水。最想要的人不在身边,哪怕得到了全世界也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