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毓秀还恍惚,神智渐渐清明之后却只看到暗灯下的一个身影。姜郁坐在她身边,背靠着床,借着那微弱的一点昏光,静静读一本书。
她脸上的表情安定淡然,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也不知读到什么有意思的故事。
毓秀默默等了半晌,笑着拉了拉姜郁的袖子,“伯良怎么在暗灯下看书?不怕伤了眼睛吗?”
姜郁顺着毓秀的目光看向她扯他袖子的手,目光满是温柔。
他从前从不觉得可以用“楚楚可怜”四个字形容毓秀,可如今她躺在他身边,一双眼睛盈盈如水,看向他的目光,也像是某种受了伤不知所措的小动物。
姜郁攥了攥拳头,满心想克制,忍耐半晌却还是忍耐不住,就滑下身子压到毓秀身上,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
毓秀心里吃惊,更多的是排斥,这些日子他们虽同塌而眠,姜郁却一直循规蹈矩,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今日这般随心任性,倒有点势在必得的意味了。
毓秀挣扎的十分用力,姜郁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像是要惩罚她一般执意加深这个吻。
他知道今日在永喜宫,她见到了陶菁,也知道他们曾独处了短短的一点时间,即便在那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他也觉得不能忍受。
毓秀拼命推了姜郁几把,他身子却重的像一块大石头。
她的反抗在他眼里柔弱无力,反倒激起了他的凌虐欲。他之后做的事,在她看来,都像是刻意要羞辱她。
等毓秀终于恢复了呼吸,能开口说话,就厉声呵斥姜郁一句,“我不喜欢这样,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就真的生气了。”
姜郁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要停下的,可在停下之前,他若是不尽力拖延一点时间,多占一点便宜,他会觉得自己吃亏了。
等他终于从她身上翻下来,滑到她身边躺下,脸上的笑容却淡然的像是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皇上好不容易睡得安稳,臣怕灯点的亮扰了皇上的安眠。”
毓秀心中恼怒,却在发作的关头生生忍耐下来。姜郁是明知她的底线,所以才挑战她的底线,他算准了她不会对他发怒才有恃无恐。
“我记得我睡着之前在房中点了一支安神香,伯良闻了香味不犯困吗?”
姜郁笑容玩味,“臣上次就是昏在一支安神香下,进门的时候我闻到香味,就让他们开了窗。”
他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抚上毓秀的头发脸颊。
原来他在她睡着的时候,把她的头发都拆散了。
毓秀故作不经意地挡开姜郁的手,“朕睡了多久?”
“没多久,才刚入夜。皇上饿不饿,要不要传晚膳。”
毓秀被姜郁揽进怀里,身体像被一条巨大的锁链绑紧了扔进水里。她只能装作伸懒腰,从他怀里钻出来,一边起身,一边笑道,“先吩咐摆晚膳吧,朕虽不饿,多少陪伯良吃一点。”
话说的天衣无缝,姜郁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陪毓秀一同起身,吩咐人传膳,一边亲自帮她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
两人坐到桌前,默默吃了半晌,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才刚在床上发生的事。
毓秀虽一直拿着筷子,夹了菜却不往嘴里送,前后只喝了几口汤。
姜郁看在眼里,几番想点明,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故作不经意地问一句,“皇上今日去见洛琦,情况如何?”
毓秀笑道,“洛琦人还昏迷不醒,总算保住一条性命,痊愈如初的可能性也有三成。”
姜郁长舒一口气,“洛琦性命无尤,皇上对九宫侯也可有一个交待。不知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对九宫侯说出实情。”
毓秀犹豫了一下,放下筷子,皱眉轻叹,“朕现在还不知道要不要对九宫侯说出实情,也不知该等他销假上朝之后留他在勤政殿说起,还是要亲自前往侯府一趟,放低姿态向他请罪。”
姜郁伸手握住毓秀的手,“这事从头到尾都不是皇上的错,不管皇上是什么态度,九宫侯都不该心存怨怼。”
毓秀轻笑着摇摇头,“九宫侯虽是明理之人,得知爱子发生这种事,想来也没法保持理性。前次因为华砚的事,朕已与神威将军生出嫌隙,如今洛琦伤卧在床,不知来日恢复的如何,九宫侯就算面上不怪我,心里也一定与我疏远了。”
姜郁温言劝道,“九宫侯家中有四子,洛琦是最木讷寡言,不通人情的一个。即便他是幼子,候爷夫妇对他心疼些,他们也不会糊涂到因为他受了伤,就对皇上生出怨恨。”
毓秀重新拾起筷子,为姜郁夹菜,“话虽如此,朕心里到底不安。此事且等九宫侯销了病假之后再议不迟,他们夫妇若要进宫见洛琦,朕再与他们解释。”
一句说完,她脸上原本挤出的一点笑容也没有了。
姜郁见毓秀哀叹声声,心知难以再劝,只得转了话题问一句,“皇上下午逛了御花园?”
毓秀从汤碗里舀了一勺汤,送到嘴里之后才意识到汤已经放凉了。
姜郁见毓秀皱起眉头,忙招手吩咐侍从重新盛一碗热汤。
他这一举让毓秀心中生出百味,不自觉地就对他笑了笑,“朕从永喜宫回金麟殿的时候恰巧遇到太妃,想与他多说几句话,就一同去了御花园。”
姜郁挑眉笑道,“皇叔可是听到风声,向皇上打听你是否有喜?”
毓秀点头道,“皇叔说德妃到永寿宫见他时说起晌午我胃逆的事。”
“皇叔信了?”
“我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让他自己去猜,现在这种时候,态度暧昧一点没有什么不好。”
姜郁笑着点点头,“皇叔除了打探皇嗣的事,还有没有说别的?”
毓秀笑的若有深意,“倒真的说了一件事,朕却不知该不该对伯良讲。”
姜郁听毓秀的语气,心里已经猜到几分,舒娴见姜汜绝不仅仅只为了告知他毓秀有喜的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图谋。
毓秀见姜郁神情凝重,半晌也不开口,就笑着说一句,“舒娴拜请皇叔,要他劝我召她侍寝,或去储秀宫留宿。不知伯良以为如何?”
7。5晋江独发()
姜郁见毓秀有意去储秀宫; 忙出言劝阻; “舒娴是女妃; 当初是伯爵执意要将她送进宫来的,皇上就算不召她侍寝; 也没人敢说什么。”
毓秀笑道; “伯良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可太妃既然已经说出‘于情无碍; 于理不合’这样的话,我若再拒绝,就太不给她面子了。”
当初在帝陵里发生的事,姜郁还历历在目,那一晚要不是舒辛来的及时,他恐怕就要亲眼看着毓秀死在舒娴手里。
毓秀见姜郁面有忧虑; 就笑着劝抚他一句,“舒娴既然已经进了宫,便不敢轻举妄动; 弑君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她就算不喜欢我; 也不会一时冲动把自己送上凌迟台。”
姜郁皱眉道,“话虽如此,皇上还是不要冒险。舒娴的性情与从前大大不同,臣不敢确定她会做出什么事。”
毓秀笑道; “我也很好奇她会做出什么事。若舒家想试探我是不是真的有孕; 一味避而不见必然会惹人生疑。不如我今晚再去储秀宫一趟。”
姜郁心里乱成一团; 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毓秀与舒娴单独见面。不管舒娴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未必有益。比起她挑拨离间他和毓秀之间的关系,他更怕的是她做出伤害毓秀的事。
二人默默用过晚膳,毓秀叫宫人帮她重新梳了头,洗漱换衣,吩咐摆驾储秀宫。
姜郁见毓秀执意,一时也分不清他是不是在负气,纠结半晌,到底还是不敢深劝。
临行之前,毓秀取了华砚的玉箫,在床前吹了起来。
当初她学下来的只有最初短短一段,姜郁从青涩的箫声中听出了无尽悲凉之意,自然认定她是思念华砚,有感而发。
轿子准备好,毓秀便带人出了金麟殿。姜郁站在门前望着他们一行人走远,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早做准备,派人严密监视储秀宫的一举一动。
毓秀往储秀宫的一路本还有些紧张,到宫门口听到悠长的哨声,才暗暗放下心来。
毓秀下轿的时候,舒娴并没有在宫外接驾,接到消息之后也只是等在寝殿之外。
毓秀进了院子,见舒娴高高站在阶上,心中难免不快。
郑乔等人见舒娴动也不动,一个个皱紧眉头,高声说一句,“德妃殿下见了皇上圣驾,怎么动也不动。”
舒娴低头掩了冷笑,才要就地行礼,郑乔就再说一句,“请殿下下阶对皇上行礼。”
舒娴见毓秀一脸凌然之色,明知僵持无益,才不得不从阶上走了下来,迎上前对毓秀施礼道,“臣恭迎皇上圣驾。”
郑乔见舒娴态度倨傲,行礼也是得过且过,忍不住咬牙道,“德妃殿下太失仪了,皇上驾到,就算你不行伏礼,也要行一个跪礼。”
毓秀见舒娴面上似有不屑之色,猜她还在为她有孕的事心有不甘,就笑着摆手说一句,“一些繁文缛节,免了就免了,静娴不必在意。”
话虽这么说,可舒娴分明从毓秀面上看到不与低人争长短的神情,就冷笑着点头道,“难得皇上不与臣一般计较,请皇上进殿休息。”
毓秀带着人走在前面,一进寝殿,也不等舒娴开口,便直奔主位落座,“德妃也不必站着,坐着说话吧。”
舒娴攥了攥拳头,忍怒坐了,望向毓秀的目光却满是清冷。
毓秀笑道,“朕今日陪太妃逛了御花园,他劝我不要因为德妃是女妃就冷落你,朕回去之后反复思量,才决定过来的。”
舒娴嘲讽一笑,“臣进宫这些日子,每日独守空房,好不容易盼得君驾,何其荣幸。”
毓秀喝了茶,淡然笑道,“朕这些日子一直身子不适,晌午又在德妃面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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