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雪然然一眼便认出了莫阿卡。
她以优雅的脚步走过来,眼神踞敖。
她比以前更妖冶了,眼角涂着白色眼影,湿湿的嘴唇闪着光彩。
风衣下面的黑色底胸服,把她的乳房包裹成蠢蠢欲动的样子。充满诱惑。
她和所有的上海女人一样,有陶瓷一样干净透明的肌肤和精致的妆容,眼神高傲而冷漠。
她望向莫阿卡,眼神充满挑衅。
她说,莫阿卡,你好埃你什么时候回上海的,回来也不联络我们。你是那样瘦啊,阳泽洛把你的照片放进了抽屉里,把我的摆在床头上呢?他很爱我,我们过得很好,你们呢?”
莫阿卡笑笑:“过得好就好。”
雪然然这样说的时候,莫阿卡感觉到一种安慰。
她笨拙的低下头,搅拌杯子里的摩卡。
雪然然说:“有时间我们一起聚聚。”
莫阿卡点头:“恩,会有机会聚的。”
雪然然说:“那我过去了,我还有朋友在那里等我呢。”
莫阿卡点头。
看着雪然然走远的背影,SecretGarden问:“那是谁?”
莫阿卡说:“阳泽洛女朋友。”
SecretGarden说:“哦。”
然后一帮人继续喝酒,酒吧里充斥着暧昧的眼神。
SecretGarden的手始终紧紧的握着莫阿卡的,他们很恩爱。
两个月前,阳泽洛抱头痛苦,他像一头垂死的金鱼,眼睛发黑,嘴唇干裂。
终于,情欲和寂寞让他在煎熬中崩溃。
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对雪然然说,我太痛苦了,你帮我解脱。
于是,雪然然搬进了那幢种满茉莉的别墅里。
可惜楼下的茉莉已经枯萎颓败。
他试着想要忘记莫阿卡,爱着一个在别人怀里撒娇的女人,他真的太辛苦了。
可是事情偏偏不是按照所意愿的轨迹发展,阳泽洛不曾想过,莫阿卡会回到上海。
他以为,他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当莫阿卡来上海的第四个夜晚,雪然然告诉阳泽洛莫阿卡已经回来上海。
和她爱的男人一起时,阳泽洛坐在沙发上,正无聊的切换电视频道。
雪然然的话显然让他怔住了,手僵直在半空中。
他转过头,看着雪然然的眼睛,他知道,她没撒谎。
他缩了缩身体子,掏出烟,闭上眼睛。
不愿让自己想什么。
她是他的毒,自从她离开以后,他就整夜整夜的失眠,吃多少药都没用。
她让他的心,都缺成了半月形。
凌晨,那么冷的天气。
繁华的大街,有大片红砖尖顶的建筑。
马路两旁,啤酒和汽车的广告。
莫阿卡就那样经过阳泽洛的身旁。
穿着黑色的风衣,半长马靴,同样柔软卷曲的头发。
手里提着一个白色袋子,那里面,应该是各种各样的蔬菜,一把绿油油的青菜露在外面。
她瑟缩着身子,像风一样经过他的奥迪。
他远远的看着她,她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
一年前,她曾注视了她的背影千次万次。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再属于他。
看着莫阿卡一点点离开自己的视线,左脚,右脚,左脚,右脚,脚步妩媚。
阳泽洛想,一直朝那个方向踩着去,那里,应该就是她的幸福。
可是莫阿卡,为什么你回来上海这么久,你连招呼都不肯和我打一个?
阳泽洛无力的垂下头,呈一个首肯的姿势。
抚着胸口,疼痛和忧伤交织在一起冲向他的心脏。
那是她流给他的,无法合愈的伤口,他以为自己忘得了。
他错了,他爱她,比相信的要更多。
在那一刻,他终于认输,他无法忘得了她。
在高大建筑和人流冲击携卷的马路边上,阳泽洛感觉到微微的晕眩。
他停在那里,一筹莫展束手无措,迷失了去路。
黑色失忆(33)
很久以后的一天,阳泽洛接到莫阿卡的电话。
她说:“希望你们幸福。”
“你们?”阳泽洛感觉身体轻微颤抖起来。
他能说什么,事情的定居已经成为这样,他亦不能辩解什么。
莫阿卡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冬日的阳光打在眼帘上,很温暖。
他不能再强求什么,只要莫阿卡幸福。
空气中有百合的清香味,阳泽洛已经深深依恋上这种味道,那是莫阿卡的最爱。
很久以前,他喜欢看她,弯下腰把百合插在清水罐中。
她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让人看到阳光。
可是现在,没有莫阿卡这个女人,他的世界无法再感觉到阳光的味道。
春天来了,天气变得暖和。
可阳泽洛习惯低着头走路,他不知道,这是否是一种逃避。
阳泽洛又开始做梦,梦见下雨,一直一直的下,啪嗒啪嗒的滴落下来。
有时淅淅沥沥,有时滂沱而至,有时是浑浊如死水潭里的泥浆,有时如渗透于石灰中的钢灰色。
将他淋湿,把他淹没,无处躲无出藏。
在洪水的冲击中,他变得残缺不全。
雪然然说:“今晚我约了莫阿卡,晚上他男朋友有演出,我们一起聚聚吧。”
阳泽洛点头,不管怎样的方式,或者以怎样的角色,他还是想见见莫阿卡的。
在那家全场爆满的地下酒吧。阳泽洛再次见到莫阿卡。
她和以前一样,只是脸上多了层幸福的光环。
三个人在酒吧正中央一个位置坐了下来,SecretGarden在后台忙不开交。
期间,雪纤然上了洗手间。
很久了,真的好像很久了。
莫阿卡都觉得阳泽洛的脸,已经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模糊。
莫阿卡说:“HI,你还好吗?”
阳泽洛说:“我很好,你呢?”
莫阿卡说:“我也很好。”
就这样,他们相互笑了一下,就再也没说话。
莫阿卡微微伏身,搅拌杯子里的咖啡,眼神慌乱。
阳泽洛掏出烟抽,不敢看莫阿卡,眼睛望向演出台。
雪然然从卫生间出来,SecretGarden从后台跑出来和阳泽洛打招呼。
SecretGarden是在撒谎,为了这个谎言不被识破,他连讲话都小心翼翼。
所以,没有人怀疑,SecretGarden其实并不是牧非。
就连莫阿卡也深深相信,那个夜晚,她只是喝多了,所以出现那些莫名其妙的幻觉。
很多喜欢摇滚的人,都来这里听爱乐团的歌。
爱乐团的出现,在上海出现了不小的轰动。
随着一阵尖叫声和口哨声,在闪烁的灯光中,五个男人就站到了舞台中央。
莫阿卡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她把双手握在一起,眼神专注。
灯光太暗,太闪,阳泽洛看不清楚酒吧里所有人的脸。
一首激烈的摇滚以后,酒吧里瞬间沸腾起来。
一个18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到高高的栏杆上喊,SecretGarden,我爱你。SecretGarden,我爱你。
掌声,口哨,花瓣,也纷纷仍到台上。
随后,SecretGarden拍了拍话筒,场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站在那里,深情的说:“下面这首歌,是写给我最深爱的女人。我想对她说,不管怎样,我会一直爱她。”
莫阿卡的脸上露出更绚烂的笑容,就如潮湿的桃花,一层层盛开。
阳泽洛的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他掏出烟,一口一口猛烈的抽。
雪然然得意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都是她想要的。
阳泽洛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身体轻微颤抖。
他感觉自己突然之间变成一只脆弱无比的玻璃杯,里面盛满莫阿卡给他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是否会杀了莫阿卡。
或者会把她绑架,远走高飞。或者,让她残废,让别人嫌弃,然后自己趁机好好爱她。
他对她的爱,让他疯狂,让他愤怒。
在喧嚣的酒吧里,阳泽洛感觉脊背粘稠,连着衬衫,潮湿而闷热。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冒汗,他感觉心惊肉跳。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失控,或者发疯,他只是很嫉妒。
莫阿卡脸上的笑容,刺痛了他,让他的心在流血。
阳泽洛用力甩甩头,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怎样可以。
他安慰自己,能看见莫阿卡,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他冲去卫生间,用冷水洗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阳泽洛发现自己的情绪,有时根本无法控制。
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祝福莫阿卡,可是他错了。
什么事情总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呢?
在莫阿卡和SecretGarden拥抱的瞬间,阳泽洛焦虑难当。
他的心被一只手紧紧揪住,然后再松开,让他抽搐着疼。
他开始在酒吧晃动双腿,不断的吸烟。
在苍白迷离的灯光下,他的脸庞极度扭曲。
雪然然担忧的伸过手抓住他的手,拿掉已经烧到他手指的烟头。
关切的问:“不舒服吗?”
阳泽洛稍微从失控中醒悟过来,他摇摇头,低声的说:“只是感觉很闷。”
演出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2点。
在酒吧门口,阳泽洛伸出手对SecretGarden说:“唱得很好,很有天赋。希望早点看到你们的专集。”
SecretGarden笑笑,握住那双湿湿的的手:“说谢谢。”
阳泽洛转过头对莫阿卡说:“莫阿卡,我们可以聊了吗?我是说,单独的。”
莫阿卡有点迟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SecretGarden转过身,伸出手抱了抱莫阿卡。
他说:“没事,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一阵客套的寒暄以后,莫阿卡上了阳泽洛的车,朝外滩的方向开去。
霓虹闪烁,夜色妖娆。
阳泽洛把车停在一个公园旁,他说:“进去坐坐吧。”
莫阿卡点头。
他们朝一个椅子走过去,坐下来。
天很冷,寒风刺骨。
莫阿卡使劲搓着双手,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阳泽洛,他不愿让自己再有多余的邪念,她只想把他当朋友。
她曾经爱过他,可是那只代表过去。
而现在,他已经有雪然然。
而她也有SecretGarden,这是他们各自的归宿。
也许这样才好,莫阿卡想。
那一年,阳泽洛出现在莫阿卡的世界里。
穿发白的牛仔服,白色的体恤,运动鞋,一头漆黑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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