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不动一味死扛:“别打啦!别打啦!你还手啊!”牡丹姑娘忽就大哭大叫,声嘶力竭:“还手啊你个傻子!笨大牛!”
此为透骨点穴法,无禅当得当不得?
点中了么?无禅直挺挺立在原地,无人知晓。是点中了,无禅不动,中了又如何?司徒文武也看不分明。无禅只是不动,将身复作顽石,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巍然屹立!司徒文武面seyin沉,越打越是心惊,忽就一眼扫过,更是恼怒异常!中与不中,已是分明,他已看到无禅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似是很舒服,很惬意的样子。
无禅是在享受。
劲力破体而入,瞬间穴道受制!
又瞬间冲开,如汹涌洪冲过泥坝,一举冲破!
制、破、制、破,制而即破,内息流转畅通无阻,直如长江大河,无可御之!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无禅陶醉了。
一心空明,不闻不见,不觉双臂齐摆,拳已送出——
妖魔除尽、玉宇澄清,扬手欢庆、心花怒放!有名迦诺迦代蹉尊者。
欢喜罗汉!
无禅笑着,阖目出拳。
司徒文武惊怒之下正自一扇长驱直入,直往咽喉点去,猛见他双臂齐出正对两肋,势如分花拂柳。不由又是一惊,随之撤扇上步,揉身展臂反打腿窝委中穴。却不知此时无禅不知拳出不觉落空,亦是有知有觉,已入无我之境。扇至无禅便即一式“罗汉坐鹿”,右足置于左腿腿窝,左足虚点将坐不坐——
恰恰将折扇夹在左腿正中,双掌随之复合,合什。
端坐神鹿,若有所思,泰然自若清高自赏,有名宾度罗跋罗堕阁尊者——
坐鹿罗汉。
司徒文武给他一带,力不可禁势无可收,当下便就是猛地一个趔趄!
“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急怒之下便yu起身,扇是一抽不动!猛地一抽,不动!奋力一抽!仍是不动!直如铸在腿间,无法动其分毫!此时无禅单足点地似坐非坐,双目仍是阖着,面带微笑似无所觉。此时司徒文武一膝及地半跪不跪,急得面红耳赤,模样更是狼狈已极!跪了!跪了!哈哈哈哈!磕头求饶罢!而此时众人眼见心知,当然自是欢呼雀跃,大声轰笑——
“啊!”“啊——”
只听得两声惨呼,一长而凄厉一短而短促!
心里一动,金针又出!无禅亦有所觉,这一回却是他有心she的台下——
刹那间,猛一抬眼,面前正是一张狞笑的脸!
无禅大怒!就势侧身,忽地重重坐下!
“喀嘣”又是一声脆响,扇尾及于地上硬木,力不能禁,其内钢骨瞬间崩断!崩飞!
片片四散,暴she而出!
“啊!啊!啊——”
司徒文武轰然倒地,捂着脸连连打滚:“我的眼!我的眼!我的眼啊——”
首当其冲,身中无数,一针直直she入左目!
静了,又无声,死了一般地静。
百十碎片十几断针,多半she中司徒文武,少半she中无禅,并没有波及旁人。
只余台下二人哀声惨叫,台上司徒文武长声惨呼。
无禅傻掉。
那时已见腥红的血已于指缝间,缓缓流出,一滴,一滴,滴落。
“哎哟!哎哟!”无禅忽而心中悲恸,懊恼悔恨齐生:“无禅不是,不是有心,无禅,无禅呜呜——”无禅坐在地上咧嘴大哭,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众人纷纷变se,一时无人敢言,却是心说,暗道这是祸事来了!台上一干老者纷纷立起,一般惊骇面上失se!来了!来了!这就来了!来了四个——
这时便显出了牛家的人,硬是与众不同!
牛老爷端坐不动,面无表情。
陈平一般端坐,面se平静。
牡丹姑娘哈哈大笑,声破云天:“该!该!这是报应!瞎了活该!”
变故本在眨眼之间,眨眼间上来了四个人,一式白麻葛衣,齐齐跃上台面——
或说,四人本在人群之中。
也不说话,目不斜视,一人抱了司徒文武,飞身跃下大步而去。
人人避让,避之不及,三人随之快步离去。
真龙教!真龙教!人人心知肚明,自是噤若寒蝉!
一时惨呼也无,还是静,死寂。
呜呜!呜呜!尤显一人啊啊大哭,悲不可抑!
哈哈!哈哈!更显一人咯咯大笑,乐不可支!
悲喜两重天,这是一场让人哭笑不得的比武,一场荒诞的戏。
只在一线间!英雄已然出世,如何不教人欢欣鼓舞,如何不喊着他的名字大声欢呼!
无禅!无禅!无禅!无禅!
无禅你莫哭,万众共一呼!无禅你当笑,是非有说道!
又是转眼之间,无数的人冲上台面!欢呼着,跳叫着,不由分说便将无禅高高抬起——
无禅终于飞了起来,高高飞在人chao人海之上,高高飞在广阔天地之间。没有鲜花,只有掌声,有如雷鸣一般的掌声!是有鲜花,花中之王,牡丹姑娘笑得很甜很漂亮!无禅!无禅!他们都在叫着无禅,为什么?嘿哟!嘿哟!无禅飞起来,无禅不能当,这是一种多么巨大的力量!起起落落之间,天地已然翻覆,无禅哭着笑着头晕脑涨之际忽就发现!上面!再也找不见了,那一个很像很像无禅的高高飞起来的——
小和尚。
六十一 定姻缘()
姻缘本是三生定,
百年长为一线牵。
痴男怨女两不误,
欢喜冤家始相连。
“小和尚,你叫什么呀?”一个大姐眉开眼笑,坐着问道。
“阿弥陀佛,小僧无禅。”无禅直直立着,低着头,老老实实回答道。
“无禅,你多大了?你是哪里人?”又一个大姐面se和善,抱着孩子问道。
“无禅来自南山禅宗,无禅十八年了。”无禅规规矩矩,认真说道。
“哇——”那个小孩大哭,似乎是很不满意。
“是了!是,十九年了!”无禅偷偷看一眼,发现那小孩正自拿着一根手指放在嘴里,有滋有味地吮。是了,无禅忘了,无禅下山时候十八,现下过了年,无禅已经十九了。抱孩子大姐点了点头,貌似很高兴的样子:“女大二,抱金罐儿,我瞧这和尚眉眼周正人也诚实,不错!不错!”另一大姐啧啧有声,已经开始动手动脚儿了:“我瞧瞧,我瞧瞧,嗯!牙口儿也好,齐齐整整的,挺白!”
“呵,呵呵。”无禅给他掐着腮帮子,颇觉不适,更有些害羞了:“啊,啊,阿弥陀佛啊啊!”抱孩子大姐笑道:“无禅小师父,你相中我家三妹了么?”这句话无禅回答不出,无禅不知道甚么叫作相中,更不知道她家三妹是谁。何况另一大姐正自勾着无禅嘴角儿仔细察看,无禅已经嘴歪眼斜了:“咝——咝——啊!是了!”
“佛祖开眼,菩萨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坐在正中的那个,慈眉善目的白胖老太终于开口:“这傻三儿啊,可算是找着主儿!”哇!哇!语声未落那小孩又是哇哇大哭,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不知名的言语,更将两只小拳紧握奋力比划,似是大为愤怒了!无禅心惊肉跳,只觉头皮发麻,心中那一股不祥之意愈盛——
总觉不对,却是哪里不对了?
“阿弥陀佛,就这样,阿弥陀佛,定了!”白胖老太起身,口诵佛号,颤巍巍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动手动脚儿的大姐终于放手,大笑而去:“记住,我是你二姐,二姨子,月季!”
又多一个姐,还是二姨子?无禅傻掉。
“妞妞乖,乖宝宝,不闹不闹,快快睡觉。”抱小孩大姐抱着小孩,一边哄着一边走了,走到门口儿回眸一笑:“我说她小姨父,你也早些睡下,明儿起早儿!”
我说,她小姨夫?无禅彻底迷门了。
无禅呆呆地看着空空荡荡黑漆嘛呜的门口儿,懵圈了。
明早成亲,无禅和尚还不知道。
这件事情无禅和尚完全是给蒙在鼓里,要做新郎倌儿了还不知道。
当然无禅本就是个傻的,吃饱喝足万事不上心,呆不一时,洗洗睡了。
“疯了么!”
“都疯了!”
“全都有病!”
“都去死罢!想也别想!”
牡丹姑娘反反复复只这四句话,疯了也似地大喊大叫,看上去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正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无禅和尚那边的情况还好上一些,相较于他和牡丹姐姐而言。牡丹姑娘还是五花大绑,被绑在自家香闺床廊之上,鬓发散乱双目红肿。妆也花了,似乎是刚刚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jing神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面前是三个男人。
“牛牡丹,人是你自己挑的,话是你自己说的,现下你想反悔么!”陈平哈哈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那是绝对,不成的!”牡丹姑娘忽然收声,不再撒泼不再哭闹,只用刀子一般的目光狠狠剜过一眼:“臭当兵的,你不得好死!”陈平干咳一声,来回踱了两步:“白大富,大姐夫,陈平说话不好使,还是你来说说罢。”
白大富就是大姐夫,大姐芍药之夫,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白大富三十许人,生得一表人材又白又俊,更是富态体面一团和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话没说完牡丹姑娘便是一声大吼:“面团!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回家洗尿布去!”面团,就是牡丹姑娘对自家大姐夫的爱称。面团叹气垂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手,那十根手指惨白浮肿,泡得都掉皮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洗不完的尿布!”
牛老爷拂袖而去!
“爹爹!”身后传来一声深情呼唤,柔弱而又凄婉:“爹爹你最疼三儿了,绝不会把三儿往火坑里推的,是不是呀,爹爹?”是的,牛老爷最疼三儿了,牛老爷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