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所发明的一种干粮,其实也就是一个中间有孔的面饼而已,但这种饼可以保存十天半月不坏,且中间有孔可以用绳子串起来挂在身上,行军作战之时随时可吃。
工事一直紧张忙碌的构筑了一整天,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工事已经完成,山坡上盖了许多树枝和草。
天黑下来,大家吃着光饼,嚼着咸菜干和咸鱼条,靠在战壕里面抓紧时间休息。为了能够迅速投入战斗,战兵营和教导营修筑好了工事后,直接就被布置留在壕沟里面过夜。
教导营左部前司第一局第一旗的那段壕沟里,一伙人都累的够呛,靠在自己的毡毯上,有些疲惫。
这个旗队主要是由复社和蕲黄四十八寨受训者组成,一个旗三个队,一个队是复社的人,一个队是四十八寨的人,还有一个队是九头鸟的人。每队的队总、两伍伍长,都由受训军官担任,而下面的士兵也多是他们带来的家丁。
这是一个复杂的旗。
第一队的队总赵海是复社送来的人,吴州来的一个秀才,今年二十五岁,长的比较强壮。是复社成员,复社征求成员来九头鸟受训时,他主动前来。他的两个伍长则都是童生,也比较高大。剩下的九个兵,是他们三人带来的家丁。
第二队的情况也差不多,队总和两个伍长是蕲黄当地士绅子弟,其中那队总有个监生的功名在身,其余两个虽无功名,但也都在私人书院读过书的。他们那队的几个兵也都是他们各自带来的家丁。
第三队则是九头鸟营自己的兵,但也不是普通的新兵,队总和伍长都是从战兵营里抽来的,据说是较早的那批老兵。剩下的几个兵则是不久前新招募的。
三队兵平时倒也比较合的来,不过赵海一直很奇怪,既然这里号称是教导营,可为什么他们进来之后,丝毫感受不到与普通的战兵营有不同的地方。
除了平时晚上会要求军官集合,轮流由刘钧等一些军官们反复的讲九头鸟打过的几次仗的战斗经过分析等,丝毫看不出他们受到什么教导。反而,他们这些本来是来受教导的,晚上却要轮流到其它各营去教那些兵将们识字算数画图。
究竟是他们来受训,还是他们来教人?吴海已经有些搞不明白了,就如他们坐船从湖北跑到四川,然后又一天跑了六十里路,来到这个荒僻的山沟里,再然后在这荒山上挖沟砍树的累了一天,现在浑身酸痛,一身臭汗。
手下的伍长,同乡周杰靠在他的身边,“吴兄,你说这大战来临之即,刘继业不让我们养精蓄锐,却反而让我们又是砍树又是挖沟的,累了个半死,你说,这算是哪门子的兵法战术啊?”
另一个伍长林俊山道,“刘钧其实也只是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他哪会什么兵法战术啊。”
赵海想了想道,“可不管刘钧是不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我们得承认他确实能打胜仗,一次两次你可以说是运气好,可每次都能打胜仗,那就是有本事了。与其学些什么纸上谈兵的什么战术兵法,我倒更愿意跟着刘钧学学如何每次都打胜仗。能打胜仗,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这时,几个兵摸黑走了过来。
他们每人手里提着一个大布袋,“收信了,收信了,写了信的都扔袋子里来。”
赵海看到那几口袋子,有种恍惚的感觉,他现在已经处于战场之上了。他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他们都是刘钧的亲兵,每次战斗之前,都会来收信,所谓信,也就是士兵们上战场前的遗书。
毕竟刀枪无眼,谁也不知道上了战场还能不能活下来。因此,有什么要说的,事先写下来,交到营里,如果没死,这信会退回。如果战死,那么就这是他们的遗信,会寄给他们的家人。
上次战斗,太过轻松,赵海根本没有写信。但是今天,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应当留下一封信,或许,万一自己没活下来,那岂不是一句遗言也没有了。
“长我现在写可以吗?”赵海问。
“可以,我们这里有纸笔,你抓紧点写就是了。”那收信的亲兵很和气的道。
赵海拿笔开始写信,周杰和林俊山则一脸惊讶的看着赵海,他们心里都认为明天的战斗会很轻松,因此根本都没去写信。(。)名书网手机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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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轻敌的代价()
一直等到第二天午后,顺天王贺国现和混世王武自强二贼,才带着增援巫山的两营人姗姗来迟。
已经是桂花飘香的八月,天高气爽,兵马在山间行军很是舒适,既不热也不冷,晴朗了许久,山里本来简便的道路也很好走。一路上,贺国现和武自强都始终很轻松,虽然是奉命去巫山城增援,可他们并不怎么在意。
千把号瞿塘卫的卫军,加上一座小县城,这也算是个事?也就是曹威和杨友谅那两个蠢货,才会带着五千人马都拿不下一座小县城。他们嘲笑二人,但对自己很有信心。
只等他们一到,那还不是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不过这样也好,本来给那两个蠢货一个发财的机会,现在他们却被挡在城外干瞪眼,等他们一到拿下巫山城,这城里的金银钱财女人,自然都得先由他们挑起。
拿下大昌城,大家可是抢的过瘾。不但将领们都捞了大把,就是下面的弟兄们也一个个是腰缠金银,背带绸缎。从大昌城出来,大家甚至还带了好几百个妇人,以供每天晚上宿营之后取乐。
终于离开了湖广,摆脱了官军的十面包围,顺天王和混世王等贼将都感觉到一种发自心底的痛快,在湖广装了大半年的孙子,憋了好几个月,他们都快憋死了。终于又跳出来了,终于又可以痛快的杀人,痛快的玩…女人,抢金银了。
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此时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而另一只脚也正踏进来。
“再走十里,就宿营!”顺天王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午后了。因为贼匪们身上都带着许多沿途劫掠来的战利品,而且还带了几百个妇人,因此他们行进的速度一直不快,每天走个三十余里,也就停下来宿营。
每天天色还很早。他们就已经停止行军了。反贼们会悠闲的生火做饭。甚至会派人前往附近扫荡一圈,把猪牛鸡鸭都抢来吃了,把女人抢来取乐,再把他们的钱财抢了。走时还不忘记放把火。
“贼人到了!”
史德彪骑马赶到,“贼人就在后面。ad1;”
早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刘钧一下子站了起来。“等你好久了!”
几千贼匪毫无阵形就如同是在郊游一样杂散的到来,他们甚至没有派出斥侯马队在前面探路,就那样一头撞进了烂泥沟的长长沟谷里。
“举旗传令。点燃火绳,准备作战!”
刘钧大喝一声。立刻,他身后的旗鼓队中的旗手立即升起了令旗。第一面旗帜升起,然后两面山上。一面接一面的旗帜升起。
张冬狗一直盯着前面的山上,终于看到了那面代表着出击的令旗升起。迎风飘荡。
“布阵!”张冬狗拔刀高声喊叫,隐藏在树林之中的辎重营左部便立即如同一如机器一样的开动起来。一道道命令传下,然后各司局旗开始应旗。
张冬狗的辎重营左部千总旗高高升起。然后下面三个司的司旗也紧接着按序先后升起,再然后是各局的局旗也一面面应旗,最后各旗总的踏步上前,他们背上的背旗也在飘扬,最后各队的队总们也上前一步,他们高举着旗枪,一面面旗帜与无数战士的盔缨一起响应。
齐独眼率领自己一局五辆战车最先启动,每车八头大骡拉车。车上的米豆煤都已经早卸去,厢车上只装载着两门佛郎机和火药铅弹。骡子们轻松的就跑了起来,拉着厢车在车正舵手的驾驭下,往贼匪刚刚已经通过的谷口赶去。
厢车赶到预定位置,齐独眼高声叫喊指挥,争取时间,以防贼人发现动静后调头冲出沟谷。
每车的两名骡手正在紧张的解开骡子的缰绳,骡子暂时完成了使命,现在他们可以先退场了。
“结阵!”齐独眼高喊,为了能够堵住谷口。ad2;他们早得到计划,谷口将用厢车临时结成车墙,并用车墙筑成一座车城。每段城墙,都会由一局五车组成,四车在外一车在内。每局五车组成一个小车阵,然后四个局组成一个大车阵,最后再联接成一座车城。
两名骡兵把牵走骡子的厢车摆好,然后取出铁链将各车联结锁起,再有骡兵取来几根大尖木桩,开始下桩固定厢车。
“下拒马,快!”
又有数名辎重兵从本队的厢车上取下临时打造好的柜马,将之抬到车前,摆放好。
“撒铁蒺藜!”
早用细铁丝将十个铁蒺藜串好的铁蒺藜串,也被从车上取了下来。他们提着跑到拒马前,然后撒开。
正兵队的六名骡兵兼炮手,此时已经开始把车载佛郎机炮摆正位置,将炮口对准谷内。正兵队的另几名队员则都取出盾牌腰刀站在他们身侧护卫起来。
奇兵队十名队员,在奇兵队总的带领下,站到了厢车与拒马之间的空地上,队总手拄着旗枪,一面举着面盾牌,而他的其余九个属下,八个铳兵全都端起了飞龙铳采跪姿端起了枪。最后一个火兵背着锅,提着两桶水,柱着一根夹刀棍站在车旁,准备随时扑灭敌人射来的火箭之类能带火的会威胁到火炮火药的东西。
每车两门佛郎机,还有八个飞龙铳手,辎重营的火器装备率甚至已经高于战兵营和教导营了。
在辎重营紧张的抢占封堵谷口的时候,谷沟两侧的山坡上,各部也完成了战斗准备。
长达数百步宽的两侧山坡战壕里,站着一队队的铳手。每隔一段,还架着一门炮。为了保持火铳的杀伤力,这些战濠并没有修建在半山坡,而是仅距谷中道路六十步而已。这个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