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迟疑了一下,还是报上了医院的名字。
她知道,她什么都瞒不了他的。
的确是,因为那头,席琛在听见医院的名字之后,眸色微微一沉。
他抿着唇,沉默了几秒,才道:“你待在那里,我去接你回来。”
子衿一听他要来接自己,立马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搭车过去就好了,正好我还要去看小城,你一来一回很不方便。”
席琛停顿了一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好,过马路注意。”
挂了电话,子衿方才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上面还留有杨文兰刚刚掐她时的指甲印。
见了面,她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
办公室内十分安静,空气都好像凝结了。
男人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稀薄的阳光落在他清冷的眉目上,他的手捏着手机,瞳仁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都没看一眼,不慌不忙的接通了。
电话通的那一秒,对面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笑声,“我的好侄子,这份礼物你还满意吗?”
男人的眸子落在了不远处鳞次栉比的大厦上,他沉默了几秒,忽的轻笑:“二伯真是有心了。”
席袁成意味深长的笑:“这个就算是二伯送你的新婚礼物了,侄子可满意?”
席琛抿起唇,瞳仁深处一片寒意。
“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呢。”
他停顿了一下,菲薄的唇勾起了一抹十分诡异的弧度:“都说礼尚往来,我这个做侄子的也会送二伯一份大礼。”
席袁成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他不动声色:“我很期待。”
席琛笑,只是笑意从未触及眼底,他幽幽的说:“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席袁成已经率先挂了电话。
听见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忙音,席琛面无表情的将手机随意的丢在办公桌上。
宋元山出了事,当年的绑架案就死无对证了。
人已经死了,如今他再多说些什么,徐婉和席衡延也不会再相信子衿。
席袁成的目的,达到了。
呵,以为让一个死人承担所有的罪名,自己就能逍遥法外么?
男人的唇角挑起了一抹冷意。
警局。
陆锦从外面回来之后,就猛的将桌上的东西掀翻,眼底燃烧着熊熊大火。
连夜追捕周荣生没有结果,反倒连宋元山也出了事,而且人就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
他缓了缓呼吸,气得肺都要炸了。
沈涛站在一旁,眉目亦是十分的凝重:“老大,我们中套了。”
声东击西,好一个声东击西。
他妈的……陆锦好想爆粗,可是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他应该要冷静下来,好好理理思路,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查一查昨晚给警方提供线索的电话来源。”
“是。”沈涛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老大,要不要通知死者家属?”
“废话。”陆锦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子衿那双澄澈的眸子,也不知道她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不会很难过。
正晃神呢,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锦惊了一下,骂道:“妈的,吓死我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眼底有讶异一闪而过。
接通电话,陆锦嗤的一笑:“呦,是哪阵不长眼的风把我们席教授刮来了?”
席琛无视他阴阳怪调的声音,直接开门见山,淡淡的问道:“想抓周荣生么?”
话落,陆锦一愣,激动的站了起来:“你知道他的下落?”
男人面不改色:“不知道。”
“那你说……”个屁啊
后面三个字陆锦还没说出口,男人又声线冷漠的打断了他:“不过我有办法引他出来。”
“……”陆锦沉默,他蹙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昨晚一个不小心已经上当了一次,他陆锦怎么可能还会任由自己再犯这样的糊涂呢。
那头,席琛笑了一下:“陆警官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又缓慢的说:“你要明白,现在能抓周荣生的只有我,也只有我,才能抓得到。”
男人的语气,狂妄至极。
陆锦微微一怔,旋即勾唇:“突然做起良民,能否问问席教授是为了什么改邪归正了?”
“我太太。”
146。不信人间有白头(十六)()
因为宋子衿?
也对,如今周荣生一天不落网,她便都置身险境,没有人能确定周荣生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宋元山的意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偿。
陆锦斟酌了几秒,抿唇点了下头:“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撄”
席琛轻晒,薄唇吐出四个字:“没有条件。”
似乎以为耳朵出现了幻觉,陆锦愣了一两秒,反应过来直接脱口而出:“你脑子瓦特了?”
免费给他提供情报,还没有任何的条件,这还是席琛么?
不对,太不对劲了。
陆锦皱眉:“你该不会又在算计我吧?”
席琛听见他隐含提防的声音,笑了下:“陆警官放心,席某这次真的想做个良民。”
良民两个字,他故意咬重了一些。
“理由。”
“你想抓周荣生,而我也一样,只不过目的性不一样罢了。”
陆锦顿了顿,沉默几秒之后,做了决定:“好,我信你一次。”
“合作愉快。”
……
子衿去看宋城的时候,特意绕过了席先生的办公室,而且一路走得战战兢兢,生怕撞见他。
宋城正在遵循医生的话下床活动筋骨,听见门口传来的声响,回头便见到了鬼鬼祟祟的人。
他顿了下,不禁好笑:“姐你做贼呢?”
子衿看见病房内并没有席琛的身影,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挺直背脊走了进去。
她脖子上的伤口在来的时候已经用了大量的粉底遮瑕掩盖住了,虽然不能完全遮住,但是至少看着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了。
她佯装镇定的问了一句:“今天觉得怎么样?”
宋城扭着略微僵硬的脖颈,感慨:“觉得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子衿白了他一眼,“医生说了最少要留院观察两个礼拜,出院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了。”
闻言,宋城当即哭嚎:“每天跟个囚犯一样,这里医院食堂的饭菜又那么难吃,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好也得待着。”
女人的态度很强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子衿刚要拉把椅子坐下,余光突然瞥见了桌上的那一堆水果和几本书,她愣了下:“谁来过?”
宋城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席大哥啊。”
一听是席琛,子衿莫名就有些心虚了。
她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宋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见她眼神有些躲闪,眼珠一转,不禁凑过去:“老姐,你为什么一脸心虚?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席大哥的事情?”
子衿拍了下他:“脑子还没清醒?”
嘿嘿的笑了两声,宋城故意唬着脸说:“你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就跟在躲着我席大哥一样。”
这么明显吗?
子衿心头咯噔了一下,连宋城这么粗心的人都看得出来,那她怎么能瞒得过席先生呢?
“我……”
“躲我?”
两个声音同时在病房内响了起来。
子衿一怔,抬眸越过宋城看向他身后,在看到从厕所出来的男人后,脑袋轰的一声,空白一片。
谁能告诉她,席先生为什么会在里面?
再看看努力憋笑的宋城,子衿忽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小子是在耍他姐呢。
二话不说,子衿直接揪住了宋城的耳朵,后者嗷了一声,下一秒直接哇哇大叫:“席大哥救我我姐要虐待我了。”
席琛看着这一幕,轻笑了一声。
他从容的走过去,把正暴躁的女人拉到自己的身边,从而“救”下了宋城。
熟悉又好闻的男性气息充斥了整个鼻腔,子衿的背脊僵硬了一下。
因为心虚。
细心如席琛,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呢。
他漆黑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嘴角的笑意只增没减:“什么躲我?”
子衿扯了扯唇:“我们在开玩笑而已。”
宋城也在一旁附和:“是玩笑是玩笑,逗逗我姐呢,试一试她的反应。”
“原来是这样。”
席琛莞尔一笑,看了子衿一眼,问道:“反应如何?”
对上男人深邃而又黑亮的眸子,子衿心头倏地一跳,她正欲开口,一旁的宋城抢先了:“反应十分正常,保证没有一丁点儿移情别恋的痕迹。”
话落,子衿直接赏了他一个白眼。
席琛笑,十分配合的来了一句:“那我尚可安心。”
在病房内待了很久,到了傍晚开车回去的时候,男人始终没有任何异样。
应该是没有被看出来。
子衿暗暗庆幸呢,刚回到家,正准备去洗漱一下,背后就传来了男人喑哑的声音:“小衿,不想跟我解释一下么?”
女人倏地顿住脚步,背脊僵硬。
她回过头,见男人脸色平静,舔了下唇:“解释什么?”
席琛看了她几秒,突然走上前,在她还没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轻轻用力,扯开了她的衣领,上面若隐若现的伤口暴露在了男人的视野里,他的呼吸,徒然一沉。
他在病房就有看到她脖子上的一点淤青,却没想到,衣领下面居然还有,而且看力道就知道对方下手有多重。
席琛无法想象女人下午到底经过什么,他抿紧薄唇。
一股无名的火,在体内迅速的窜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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