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这尖锐的“退朝”二字,一记闷雷席卷走夏初的凉意,乌云像松了轴的纸鸢快速飞来,遮盖了金銮殿上早升的朝阳。
“父皇,不可啊。万万不可啊。”太子秦徽壵还不死心,追随在秦文昌身后,又再度道出南宫玺煜者谁。“父皇,儿臣曾所言是真,南宫玺煜乃燕国人,此人居心叵测,不可久居啊!”
“儿啊。”秦文昌望着长廊外说变脸就变脸的天,乌云就像千军万马般奔腾、席卷走被阳光照亮的一片片白云。“儿啊,不是父皇偏爱南宫者,实属为了百姓为了先秦江山。难道壵儿还有妙计?”
“不!”秦徽壵不满道,“父皇最初不是这般!南宫玺煜被燕灭了满门,此仇岂可不报?!”
“那对先秦是弊是利?”秦文昌一语击毙秦徽壵满腹的长篇大论。
秦徽壵沉默了,天空再度一记闷雷,撕破了乌云,“哐当!——”
“啊!”探出头的奴柒被这道闷雷吓得连连缩头,看着宫门处守卫丝毫未变的脸,将马车窗关得紧紧的。
白玉雕身的马车极具御寒功能,门窗一关闭,便将那呼啸的狂风拒之马车外了,“这天怎的这样,还好今儿个突发奇想来接公子下朝了。”
奴柒说着为自己的突发奇想偷偷一乐。夜将马车门打开、掀起帘,看着阴沉沉的天色,“入夏了,雷雨便来了。”
“啊……”奴柒长长发出一声感叹,翻出马车内备用的雨伞,从驾奴室跳下马车,“索性今儿个来接二公子了,莫不然,那马车牛车不将二公子淋成大傻瓜!”
的确,南宫玺煜拒绝了秦文昌的赏赐,还是那末等将军的马车配置,头顶一个大大的圆盘,连太阳都遮挡不住,更别说风啊雨了。
“夫人,等等夜啊。”夜连马车门都来不及关闭,就见奴柒举着秦渃雨给的令牌,飞一般的跑进皇宫,还回头对她灿烂一笑。
“天啊天啊,可别将夫人跟丢了。”夜全然失去了最初下雪山时冰冷的一面,被奴柒私自闯进皇宫这等顽皮的举动吓得一颤一颤的。
紧随的充当家丁的暗位,看看夜又看看防范森严的皇宫,随行将小手臂搭在随影肩上,“这可难不倒哥们儿几个。不过,夜,能找着夫人吗!?”
果然,那长长的宫墙拱门下,哪里还有奴柒的身影。
举着秦渃雨赐予的宫廷出入令牌,奴柒过了一道又一道城门,不停的感叹。“啊啊啊,好在贡渠成驸马爷咯、好在贡渠成驸马爷了。”
念叨着念叨着,全然不知自己走向何处。她只是依据燕国皇宫的布局而一路向前,却从未踏入议论朝堂国事的金銮殿半步。
————————籽籽《乱世宠姬之奴柒》原创————————
“羚天哥哥。”一声柔柔弱弱的嗓音,和颇受恩宠的秦渃水音色全然不同,可只需轻扫一眼,便可发觉她与秦渃水、秦渃雨的眉眼全然相似,只是前者着妆更显皇室贵族风范而眼前的小人儿却瘦小干瘪瘪的,全然没有皇室之胄的感觉。
“如此出兵可灭……”正在与南宫玺煜商讨与乌楚联盟利弊关系的付羚天身子一顿,有些呆愣的唤着来者,“渃渃。”
他心底的小公主。
“羚天哥哥,父皇是要与绥国结盟是吗?”来者衣着简约,只是一件洗得泛白的翠绿曲裾,身旁连个随从婢女也无,可又的的确确叫唤出“父皇”二字。
可那如流泉瀑布的长发披散在她干瘪瘦小的娇躯上,更显她楚楚可人。
“渃渃,你怎的出来了。”付羚天连连迎上前,一改往日对待秦渃水的高傲、躲避的态度,眉眼里写满了心疼、全然没有方才讨论战士的杀戮。
付衡无奈的摇头长叹,“这人啊……”
“永远也放不下这不受宠的公主。”
南宫玺煜默不吭声的别过脸,却听见女子字字珍言,几愈落泪。“羚天哥哥,五姊姊说,父皇要渃阴嫁于绥国圣上,共抗燕国,是真的吗?羚天哥哥。”
318。第318章 与敌同谋05()
秦渃阴字字柔软却又娇媚入骨,一口一声“羚天哥哥”更是叫唤得无助与呢喃,水漾盈人的双眸闪烁着无助与渴求。 哪怕南宫玺煜已经别过了脸、退却两步远,仍是听闻女子加重了语气略带妒意的道出“五姊姊”三字。
“五公主?不就是秦渃水?秦文昌最宠的女儿?”
南宫玺煜思量着,付衡却拍着他的肩,示意众将士走远一些,却听得付羚天斩钉截铁得低吼,伴随着乌云席卷的速度,“不!渃渃!我一定不会让你远嫁他国!我们马上去见圣上!——”
“站住!”身为兄长的付衡怒斥出声,付羚天却牵着秦渃阴的手,背对着众人的肩膀一起一伏。
南宫玺煜随之望去,那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分明嘴角含笑,可见是在深宫无奈,只好攀住付羚天这棵大树。
“羚天,”付衡语重心长道,“现今与绥结盟或是乌楚都未定论,切不可慌乱。”
“哥!”付羚天不满的低吼,却被秦渃阴扯扯手儿,怒气立刻消散了三分,“我知道了。”
“这女子并不恋他。”南宫玺煜忽的为自己在一瞬看破迷局而笑。可怜付羚天还低声下气的哄着秦渃阴。“渃渃,别怕。羚天哥哥一定会带你走出这深宫的。渃渃,别怕……”
厚重的乌云并未被付羚天难得流露的铁汉柔情抵挡住步伐,快步席卷分散到空中,惊雷轰隆。
“夫君!——”
一声仿若迎着朝阳盛开的小喇叭花,充满着耀眼的阳光与和煦的光芒,奴柒欢喜的举着画着鸳鸯戏水的水墨雨伞在半空中挥动,“哈哈,我找着你了,二公子,奴柒可找着您了!”
奴柒欢喜的奔来,天边的闷雷也随之雀跃,“轰轰隆隆”的连响两声,宫墙上空浓重的乌云开始洋洋洒洒的洒下两三滴雨点吸走夏初的凉意。
众人只见南宫玺煜脸上的冷漠渐渐淡去,随之而来的喜悦渐渐染上星眸、眉梢。就像初春的湖水在春光照耀下破冰一样,冷峻的脸庞被春风暖阳融化,不禁伸出双手、敞开怀抱,以为拥抱住欢笑而来的阳光。
“轰隆!——”
一记闷雷,吓得奴柒夸张的原地站稳,咬着唇浅笑着,双手抓着伞柄、背在身后,踮着脚尖止步不前。
那零星的穿着铠甲、战袍的几人,就像去年的秋天,那在永安的城墙上远去的队伍,他们将宽阔的背影留给亲人,竖起一道道用血肉堆起的城墙。
仿若在风中、仿若在雨中、梦中,奴柒止步不敢向前,那对着她浅笑着伸出宽厚温暖怀抱的男子,历经战事生死,一步步走来,真真切切的站立在她面前。
大雨哗啦一声就被龙王倾盆而下,洗刷着入夏的晨间的凉意,奴柒慌慌乱乱的称起雨伞,那画着水墨鸳鸯的油纸伞真真在在“戏水”了,雨点儿打在油纸伞上,就像在花瓣上跳舞的露珠精灵。
奴柒踮着脚,伸直了双手举着伞柄,替南宫玺煜遮挡着夏雨,无奈身材的确娇小,反而被南宫玺煜拥进怀里,风雨不袭。
“嘻嘻。”奴柒仰头望着南宫玺煜傻笑着,顺势将伞柄放置到南宫玺煜手里,揶揄道,“说是来接二公子啊,反而让二公子淋得傻兮兮。”
“柒儿又说皓沣俚语了。”南宫玺煜笑笑,似问非问道,“柒儿怎的进宫了?”
对于南宫玺煜提出的“为什么”奴柒很自然的理解成了“怎么样”,于是献宝似的拿出秦渃雨给的令牌在手里摇晃着,“噹噹噹噹!当然是贡二嫂给的令牌呀,真真得感谢贡二哥呢!不然二公子可就淋雨咯。”
南宫玺煜哑然失笑,战袍被狂风袭击。
“现在,好似他淋雨更多吧?”
众人早已在暴雨倾盆之际大步跨进附近的长廊里,南宫玺煜本欲带着奴柒离开,一看众人,抱着奴柒步进长廊,对着众人大声介绍着,“吾妻,南宫奴柒。”
奴柒乖巧的对着众人一一行礼,在南宫丞相府做过大丫鬟的她对于这等官场礼仪自然是不陌生的,看着秦渃阴时,总觉得在哪见过又很是不熟悉,连连往南宫玺煜怀里躲了躲。
“啊!”奴柒轻叫,“你是那位姊姊?!”
“哪位?”南宫玺煜低声询问着奴柒,仿若已经忘却了四周的人儿、忘却了风雨。
“永安军营里的!”奴柒又往南宫玺煜怀里缩缩身子,低声咕哝道,“可凶了,可疼了。”
奴柒皱皱圆润的小鼻尖,说的是秦渃水待她“可凶了”、付羚天抓得她的手腕“可疼了”,却不料南宫玺煜立刻将二者合一,冰冷的眸光射向秦渃阴。“羚天,我支持你。”
“哪里?”付羚天一愣,却又一瞬明白,握紧了手里秦渃阴柔若无骨的小手,对着南宫玺煜报以感激的一笑。
果然,第二日的朝堂便掀起了“金玉公主秦渃水因不负圣宠、为国为民与乌楚联姻”风潮,刮得秦文昌的心一阵轻疼轻疼得。
五公主秦渃雨可是他秦文昌最宠爱的女儿啊。
可巧昨儿个秦徽邦才支持了“不战结盟”的策略,任是心疼也无法出言挽救自己一母同胞的姊姊。
“臣等望圣上三思。”付羚天率先举着象符单膝跪地;南宫玺煜也难得可贵的举着象符单膝跪地;贡井也紧随其后;付衡无奈摇头、还是单膝跪地,“臣等望圣上三思。”
“臣等望圣上三思。”付衡一跪地,将士们也紧随其后,而******和十三世子党也难能统一,满朝文武纷纷跪地,仿若逼宫一般说出“三思”的话语。
“做为圣上如何?连最疼爱的女儿也保不住。”
做为联姻物品交易他国,命途可想而知。而这乌楚国君主为人残暴多疑,秦渃雨的命运可想而知。
“哎。”秦文昌长叹一气,只觉得后背森冷,这一瞬,仿若添了几缕银丝,人也苍老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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