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九真苦笑,明月那日见证了徐山的妖异,已经吓傻,敢怒不敢言。
这符箓之术,她师门当年,大师兄刘白玄算是天才,都花了数年时间,才进入初境,而这白起,父亲讲经短短半月,似小孩过家家,随手杵一点,居然就招风起雨,那术法之威,还不比父亲差!
明九真同样惊为天人,呆滞了许久,只以为自己这神符宗修行一生是白活了,事后万般慎重地叮嘱女儿,这等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的手段,恐怕只有当年明玉祖师遇到的三丰真人才有!
明月听得李云水要下山,心中有想法,不敢招惹徐山,哀求李云水,让其带她同行,原是她上山匆忙,许多女性之物和衣服都没带,她的身高又有一米七几,李云水众女的衣物也不合适她,这次正想下去采购一番。
李云水为难地看向徐山,徐山自然摇头,李云水太单纯,并不知道她已成为了自己放出去的诱饵,对面必然会向其出手,到时候徐山当然要保她的安全,但临敌相斗,变化难测,多一个人,就拖一分自己后腿。
小姑娘气得胸前波浪起伏,涨红着脸转而又温柔地诱拐李逍遥,小屁孩只知道自己师叔这番下山是做大事,昨夜一席话,仿佛长大几分,如何会帮着违背徐山的意思。
这时,反倒是秦烈站出来,略有拘谨地道,先生要不就同意了吧,明月姑娘从来没有这般清修过,估计回一下红尘,再次上山心境又不一样。
徐山没想到他会帮腔,疑惑地看向秦烈,他是何等气度,平日成熟稳重的青年脸瞬间红了,低头不敢迎接他的目光。
徐山如何还明白,暗叹,红颜祸水,也罢,既然如此,下山经历些风雨,正可磨一磨性子,免得以后在剑宫祸害其他子弟。
来到镇上自己的客栈,由一位子弟开车送行,车是辆面包,以前剑宫不少好车,要么本就在山下曹冰家里,要么就是那日遣散子弟时,被其开走,只留下这辆破烂。
上车后,徐山坐在副驾,明月一脸鄙夷,在后座假装说悄悄话,却用常人都能听到的声调道:“云水姐姐,这车哪里符合有些人威风凛凛的身份啊,路过都江堰的时候,去开我那辆吧,免得被人说你管理不好,丢了他面子。”
“好啊,你父女在宫里还没交生活费吧,先用车抵了。”
李云水见她招惹徐山,正想着如何劝解,谁知徐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心底不由再次生出嫌恶之气来。
徐山一语定调,又哪里再管她们,对旁边弟子说道:“小飞,先在小镇逛一圈,开慢点,我那日上山还没见过古镇全貌。”
楚飞自然领命开车,他是伙房老楚的侄儿。
明月刚才自己一句玩笑,就这样被对方轻飘飘收走,本就一口气堵得慌。
她坐在左边,正好能看见徐山侧脸,发现他嘴角带着一丝莫测微笑,眼睛却是闭着的,心里更是大怒,暗讨,这白起真不是个东西,说什么看风景,明明就是享受这种支配别人的感觉。
徐山神识早已全开,探索街道两旁,至少发现两个人先后拿起电话开始拨打,勾起微笑,一切已悉数于心。
对于后面两位女子,他没有读心术神通,当然,即使知道了,也不过当时回答闻玄声一句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都江堰做了短暂停留换车,来到那座院子路口,就有一个不下十多人规模的人群正在守候。
英姿飒爽的龙黎黎,沉稳的破烂大王贺解,兴高采烈的纨绔汤知理,和他们的一帮跟班。
至于王素,他是个粗神经的,哪有空来管你这般虚礼,此刻正在实验室指挥安装机器,口中犹自在骂,老大不给力啊,难道真要老王家去做生意。
徐山下车,他变化太大,一身青袍,人化骷髅,长发披肩,胡须满面,眼角都有了皱纹,更莫说头发上的白丝几缕,从一月前的普通青年世人,陡然变成了沧桑的世外来客,也如地狱幽鬼出行。
贺解与汤知理正在疑惑,猜测此人是谁,现在小芳,已经啊地尖叫,扑了过去。
徐山见到她也十分温馨,任由其匍匐肩头哭泣,拍背安慰的同时,点头向贺汤二人示意。
“呜您怎么瘦成这样子?!是不是山上有人害你?我不读书了,我去伺候你吧!”
以徐山为信仰的龙黎黎,泪水开闸,哪里关得住,嚎啕大哭,她从未见过徐山憔悴如斯,即使那夜从魔门逃离,徐山满身血腥,但也不至如此。
徐山苦笑,正好李云水与明月下车,推开怀中丽人,指向两人道:“莫闹,这是剑宫的李云水长老,和明月姑娘,李长老正是你身边桑桑的师傅,还不过来见礼!”
“见过小芳姑娘!”他话音未落,李云水先开始招呼,无论怎样看不起白起,这已是生存技巧之一。
“你就是李云水?!我以前对你想象还不错!但今日见到我家先生,才发现自己想错完了!有你这样照顾先生的么?你看他这头发,胡子,还有衣服,哪一样像个样子?乞丐差不多!嘿,我看你倒把自己穿戴得人模狗样!”
可怜李云水一番礼仪功夫,谁知迎接自己的是一个少女的勃然大怒,身边所有人都痴呆了,看着英眉倒竖的龙黎黎破口大骂,不知如何往下。
“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要谁照顾?再说,他本就长得丑,怪得了别人?”
明月不知龙黎黎的存在,她也是性情中人,见心目中的大姐吃亏,哪里还受得了,挺身而出。
“白哥我们去喝酒吧”
上次汤家秘书上山送礼,恰好遇到生死纷争,关键时刻后退,是智慧的取舍,结果白起出世,覆手翻云,那送礼的情分自然减了太多。
这次剑宫之主下山,从出现镇上,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时辰,但多少有心之人,又如何不为之凝望这个方向。
汤知理得了家里的嘱咐,连课都不上用,开心万分,联系好贺解,等候于此。
现在眼前这一幕,他终究没有贺解的城府,但也多了少年人的初生牛犊之气,惊诧三美暴走,问出一句。
“呃,喝酒?带路,走,走!小芳,云水,你们继续聊!”
徐山扫视一周,蛋疼,冲贺汤二人使一个眼色,直接钻入汤知理身边轿车,逃之夭夭。
第一百九十章 乱花迷人眼()
三个女人一台戏,徐山不想看戏,想躲,被黎黎的泪眼打败,姑娘拦着车头,汤知理等人搞不懂他俩的关系,哪敢开车。
于是约好晚上的聚会地址,大家作鸟兽散,他与贺解回家,李云水与她徒弟周渔和明月自去找曹冰。
徐山则被揪回院子,他给小胖子的命令,是寸步不离王素,所以现在已没有外人。
时间已是初冬,长空清肃,院子一隅,池塘里几株残荷,岸边几颗梧桐黄叶斑驳。
梧桐树下,小姑娘给徐山绞头发与胡须,到了鬓角,她看着那里的白发与皱纹,泪如雨下,绞顺了徐山的外表,却绞得自己心乱如麻。
然后让徐山一番洗漱,换上自己早就购买好的衣裳,她知道徐山不喜浮华,料子尽是棉麻,十分朴实的西装。
可惜徐山这一个月憔悴只剩仰山骨架,衣服空荡荡的,她打量一番,心疼之余,眼睛却亮了,小脸飞起红霞,心中暗讨,先生居然这般耐看。
原来焕然一新的徐山,虽然说不上帅,但轮廓刚毅,眼光深邃,气质沧桑,嘴角总是勾着一丝不羁的微笑,有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影子,只差那一件披风。
中午吃饭,她叽叽喳喳地向徐山汇报最近的情况,结果数次说着就断片走神。
徐山哭笑不得,这也算是情人眼里出宋玉吧,只能敲上花痴的额头,才能救得话题,最后还叹,黎黎,你这审美观太堕落了,要不我变回原来的样子,更丑,喜欢看不。
小姑娘已去了刚才初见的哀怨,闻言眼光更亮,笑魇若花,抱着他的手臂,嘻嘻,好啊,那才是我的本命英雄。
徐山自作孽不可活,只能使劲啃饭,下午将她赶去上课,自己去青羊宫拜见张圆和道长。
老先生那次传承之日见过他的暴戾,心中失望,已十分不待见,可这次双桂堂发起的水陆法会,又邀请了他,于是还是座谈了片刻。
他身无半点修行,对所谓修行界的真仙佛,对杀人如麻的白起,毫无半分惧意,讲一番自己心目中的大道,让徐山在三天后的法会上好自为之。
“你那般修行,或许纵横天地,超然众生,可又岂是真正的道家种子?在家出家,在尘出尘,在事不留事,在物不恋物,如是,方得逍遥,否则长生也即苟且,依旧在天地间的桎梏中而已。”
徐山悚然而惊,自己最近两年,修行势如破竹,历经天劫,遭遇世外高山,眼光也穿梭几千年,形成了自己的道法体系,也逐步厘清了最初重生时的迷惘,即重拾了“世界是物质的”这个世界观。
可这算什么?这已是为了修道而修道!
一如后世那个年代,物欲横流,自己也曾在天涯上当过愤青,叹息国人失去了信仰,最初为了幸福而赚钱,但后来,全是为了钱而赚钱!
当年解救石兰之后,遭遇李苏之时,都还曾想过,“心安”,怎么现在沦落到只为力量的地步?
自己现在已可御风而下,但这修行上的进步,是否是另一种堕落与退步?列子御风,人家那是大宗师,是逍遥游!
他若有所思,面对那双浑浊的双眼,走路已经颤抖的身影,拜服而下,暗讨这次法会之后,生存之上,苍穹之上,要将心安放。
从青羊宫出来,漫步街头,如今九宫游龙之术在脚下,像秋风扫城,一个时辰,已经走访了曹冰住所和龙潭寺,后者是那水陆法会的举办地。
曹冰家,郭志高谈阔论,桃花眼里的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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