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枪尖与刀刃猛烈撞击,曹显山示敌以弱地闪退两步。
“老杨,你攻上,我攻下。”
话音落下,不容使枪男子多想,李姓汉子往地上一摔,来了招驴打滚,刀柄与刀身等长的手中刀迅猛切向曹显山的脚踝。
使枪男子心中有三分气恼,这厮怎的没问老子怎么想?不过,李姓男子既然已展开攻势,他不去配合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当李姓男子挥刀而出的瞬间,使枪男子舞枪刺出,迅快如电光。
顷刻间,大屋杀机四伏,气势逼人。
再说屋外,善使如鱼得水步的李诡在掌力上甚至不如邹杨明、王秉之,但一身飘忽的身法助力不少,与那白色内衫男子斗得不亦乐乎。然而,白衫男子郁闷的不行,至刚勇猛的打铁拳每每都打在空处,遇得巧了,还会被李诡拍中一掌,尽管气力偏弱,可一掌复一掌,十掌二十掌或可支撑,那么五十六十一百呢?
轰!愈打愈怒的白衫男子右拳直捣,如撞钟横木般重重锤在走廊立柱上,震落无数白灰,响起嘎吱嘎吱的晃动声,惊得闪身走开的李诡出了不少冷汗。
第八百零三章 名家之后()
简陋的大棚下,两张陈旧的、棱角磨光的四仙方桌并排而放,几张长凳倒着搁在桌上,那一边则是一个用木头架子勉强支起来的大炉。深更半夜,炉子自然没火。
整条大街静悄悄的,也不奇怪,此处并非繁华之地,刚到戌时那会儿,多半已经没了行人走动,更别提子时快过的当下了。陈传九搬下一张长凳,坐在方桌与炉子中间,他的身影恰被两边遮起来。一刻钟前前,从这条街巡逻路过的一队卫队便没有发现敛起声息的陈传九。
不过,陈传九有些坐不住了,眸子紧紧盯着斜对面那处巷口,至今过去快两刻钟多了,却没见曹显山几人的身影显现。他捏了捏拳头,暗自决定,多等一刻钟,若无人现身,我就去找他们。
名心巷七号,后宅主院。
大屋之内,安静了许多,只有两道略显沉重的呼吸。
曹显山毕竟因中毒掉了几成功力,一场以少敌多的战斗果然耗去了他不少精力和内力,更让他付出一重一轻两处伤口的代价,然而,对面的刀枪双汉已是一死一伤。
若有火把在侧,你就会看见,他的脚边躺着一具身形中等的灰衣尸体,满脸扭曲,嘴角溢血,右手仍然抓紧他的惯用兵刃半头刀,刀刃沾有一条血带,缓缓而动,与冰冷的石砖地面融合到了一起,他周身上下并无太多的伤口,独独心口的五个不大的窟窿叫人触目惊心,猩红的鲜血汩汩外涌。
不远处的里间衣柜旁,一位白衣男子靠墙而立,一口又一口地吐着血,那杆银色长枪斜刺长空,拦在曹显山面前,怒目而视。
“杨家枪末代传人杨三枪是你什么人?”
两人对峙近一盏茶功夫,一个放松不得,一个看得饶有兴致。到了最后,曹显山开口问话,缓和些房中诡秘的气氛。
持枪男子不语,目光稍微变得不那么激进警惕。
曹显山仿佛自言自语:“杨三枪早年生逢变故,一家十一口差些被灭门,江湖皆知只有杨家幼子杨朝劲不见踪影。后来,这个秘密解开了,原来是杨家好心收留多年的老跛子带着杨朝劲躲在茅房里才躲过一劫。十七年后,跛子死了,杨家枪再现江湖,一杆枪挑了东协州三个入流门派,并留下一行血字,‘血债自有血来偿,杨家孤子杨朝劲留’。再后来,杨朝劲斗争之心越盛,惹了不少或靠山牛气哄哄或出身显赫之辈,三天小战五天大战,被困于万哭山脉一道险峻山峰,跌落山崖而死,这是二十年前的事。”
顿了顿,曹显山叹息道:“可惜啊,杨家枪枪谱已被杨朝劲爷爷付之一炬,随着一家数口的死,世间再无完整枪谱。老跛子不会武功,记性好不错,把记住的三招枪法交给了杨朝劲,因此,杨朝劲只会三招,江湖人称其为杨三枪更多于杨朝劲。”
“师父落崖没死!”使枪男子声音沙哑,有些激动,忍不住轻咳两声,继而缓缓说道,“我老家就在万哭山脉东,离风笑镇一百余里的山沟里,我爹上山砍柴的时候,救了师父。遗憾的是,师父经脉被人打断,再无使枪的机会,他闷闷不乐一年之久,却在那年冬天,莫名其妙的悟通了一些东西,决定找个人把杨家枪传承下去。我们那儿,佩剑挂刀的江湖人物虽少,却每年也能见到一两个,但对他们除了一点威风劲还有看头,其他的讨厌得紧,看我们总是高人一等似的,所以,想学点武功的孩子不多,只有四个,而且,师父挑弟子很严格,最后我成了唯一一个正式弟子,其他三人是他的记名弟子,教些防身招式。”
打开了话匣子,中年人打算把话说完:“师父说,我学武年龄稍大了些,将来成就超不了他,我不在意有多大名声,经过之前一年的接触,我懂了很多江湖事,只想把师父的梦想好好实现,找几个心性不错、根骨还行的孩子传授杨家枪。”
说到这里,他重重叹了口气:“九年后,也就是十一年前,师父还是走了,不过,他走的还算开心。之后——某一天,一股土匪突然杀进村里,我和那三个学了点本事的伙伴奋力抵抗,哎,本事不济,全村死了很多人,我更被他们掳走了,说什么这小子有些能耐抓回山寨以后为我们办事。也是我幸运,在山寨过了两个月暗无天日的生活后,山寨被人攻破,我被人救了。为报恩,我就随那伙人走了,只给家里传了一个口信。”
曹显山静静的问:“空幽五兽?!”
男子摇头道:“我并不知什么空幽五兽,但救我的那些人里,为首的便是五个魁梧大汉。以后的故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不时回家看看,带去些银子和有用的工具什么的,也经常去杀人,更多的时候是,到处走来走去,招揽一些有些功夫底子的、无家可归的、甚至还有些江湖梦的痞子,然后找处地方苦练增强一行人的实力,嗯,一旦开始苦练,那些规矩很严苛,就连喝口水都有规定。人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分成了两拨,不久,分成三拨,到现在应该有五拨人马。”
“师叔,人抓到了。”
外面打斗声已歇,想来是李诡听他的师叔和他说话说得好好地,大师兄齐招还没来,就干脆守在门口。这个时候,齐招扛着一人走进大院,于是,有了李诡的这一句话。
曹显山看着使枪男子问:“且不说杨朝劲报仇后做的对与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杨朝劲的坦荡个性,老夫很赞赏,他若在世,我一定要与他做朋友。小子,看你杀气不算重,为人不阴损,有点眼光,有点理想,有点谨慎,有没有想过跟随老夫?”
使枪男子平心静气的问:“我说不的话,是不是要杀了我?”
“没错。”曹显山没有犹豫,当机立断的答道,“此行的目的,只为抓你们的头头。再说回你,救命之恩?放他/娘的屁,那群土匪也不像杀人不眨眼之人,不然,会让你在山上混吃混喝两个月,我是他们老大,早就一刀宰了你。所以,空幽五兽对你,算不得救命之恩,你为他们卖命十多年,也该够了。”
使枪男子问道:“他们——就是你说的空幽五兽——上头还有老大,对不对?你们是不是在对付他们的老大?”
曹显山狂笑一声:“刚说你有点眼光,看来要收回那句话了,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为谁做事么?实话跟你说,月黑盟,昨晚你的老大们和月黑盟的总管会面。你说的杀人,老夫想,那是对你们的历练,也是月黑盟接下的刺杀任务。无须内疚,你不去杀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别人会动手,他们照样是个死。江湖嘛,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简单得很。”
使枪男子强撑站直身子,那银色长枪反手藏于身后,道:“前辈,在下徐展愿为过往赎罪。”
“行啊。”曹显山乐呵着说,挥手低吼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第八百零四章 有惊无险(上)()
见一行数人走出巷子,陈传九立即迎上,却发现多出一个行动自如的背枪陌生人,不禁盯着徐展问道:“他是谁?”
曹显山随意答道:“以后慢慢和你说。”
然后,他一马当先走进斜对面的巷子,徐展好奇地望了眼能与这位掌爪双绝的黑衣人这么轻松说话,难道不是他的徒弟师侄?徐展紧跟曹显山的脚步,与站在那里没动的陈传九擦肩而过,没有说上半个字。
拐弯抹角地穿行四条长短巷道后,曹显山对齐招、李诡说:“你们两人把郭之锦弄到那个地方,明天看看有没有机会带出城,让他留在城里,对我们总归不太安全。小子,你也会你藏身的地方去。”
陈传九看向徐展,意思是,他是对方之人,和你在一起没啥问题?
曹显山呵呵笑着,自信的说:“不是看不起徐展你,你的师父学了杨家枪的两分招式五分枪意,而你,虽不止两分招式,却也只有两分半顶多三分,至于枪意,不到四分,老夫实力略减不假,对付你的本事还是有的。小子,既然人家愿意协助我们,是不是该给他一点机会?”后一句话自然对陈传九讲的。
陈传九无奈耸耸肩,挥了挥手:“曹老,那我先走了,有事我去找您。”
数人分成三路,不一会儿,消失在黑暗当中。
…
翌日,天上的乌云有被吹散的痕迹,一缕缕纤细而明亮的光辉自云层之间的缝隙洒下,那是一幅非常温暖的画面,以至于北来的寒风不再那么冰冷刺骨了。
卓尚的书房里,竟然刮起了叫人噤若寒蝉的冷风。卓尚面脸阴沉,眼神锐利的盯着桌前的青年喝问道。“铁雀,名心巷七号到底发生了什么?”
外号铁雀的青年相貌平平,身着材质尚可的棕色劲衣,拱起手,忐忑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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