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不老不死?这像是书里看到的异闻记载。可想想,她的气质,她对死亡的态度,也许真的有可能。
许久许久,他说道,“你是不死族的人?”
苏葭儿微微摇头,“不,我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我想找到星盘,再找到圣地,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弄清楚到底我能不能变成正常人。”
“所以不能生育,你害怕生出的孩子继承了你的不老不死?”
“恩。”
他不知道一个人活了几百年是什么感觉,但她让他心疼。因为到最终又会剩下她一个人,身边的人来来往往,独留她一人面对来世万千。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也许留下痕迹,也许留不下痕迹。
而他,也会扔下她一人。现在他终明白,她为什么害怕面对感情,面对选择。因为她害怕离开,害怕到最后又是剩下她一人的寂寞日子。
他握住她的手,“我现在终明白你为何如此冷漠,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害怕死亡,害怕再次孤身一人。”
苏葭儿眼眶一红,“恩,害怕,因为害怕。”
“我……”祁夙慕顿了顿,“我的结局也是一样,对吗?”
“不。”苏葭儿与他十指紧扣,“七爷,我会快些找到星盘,恢复正常。你是我新的开始,也会是我的终结,我不想再如此反反复复下去。”
“好,我会帮你。”祁夙慕这一刻就下了决心,不管结果如何,她既然鼓起勇气选择了他,那他这一生都不会负了她。
“所以,七爷,下次不需要为我做什么,我即使死了千百遍,还是会活过来。”苏葭儿认认真真的望着祁夙慕,“我要的是你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我要的也是如此。”
“七爷,你就不质疑,我是编故事骗你?”
“虽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但我相信你。你不是那会编故事之人,也无需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来编故事。而且初见你时,你对星盘的渴望不会有假。”
“七爷,谢谢你,很感恩遇上了你。”苏葭儿说道。这一次,她选择了坦白,她不想再隐瞒,不想再想过去的沉重。放下包袱,就让她放下包袱活这一次。
“我也很感恩遇上你。”
祁夙慕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苏葭儿顿了顿,“七爷,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你若愿意说,我当然听。”
苏葭儿嘴角勾起笑,“难道我不说,七爷就不好奇?”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想说的,我都听。你不想说的,我会等到你想说。你若还是不想说,那我也不会问。”
苏葭儿轻笑出声,“如此说来,我要是对七爷的事打破砂锅问到底,到会是成为我的不是了?”
“当然不是,我的事,你可以问。”祁夙慕保证道。
“好,那日后七爷可不要怪我问个究竟。”
“绝不会。”
“我可记着了。”苏葭儿抿了抿唇,敛起笑,然后说道,“我出生在离七星大陆很远的明珠大陆,明珠大陆上有二十三个国家,最强的国家是孟国,其次是越国,然后是天星国,也就是我的国家。我父皇一生只有母后一人,母后生下我没多久就死了。我对她没有什么印象,我还有个哥哥,最疼爱我的韫星哥哥。也许是母后早死,父皇和韫星哥哥都把都当做珍宝似得呵护着,怕我受了委屈,也怕我缺少了娘亲关怀。可我偏偏不如父皇的意,不当个温柔贤淑的公主,偏要当那泼皮猴子似得小子。父皇是又爱又气,每次我闯了祸,韫星哥哥都会帮我。父皇每次都说要罚我,可还是不了了之,他从舍不得骂我,更别说是罚我。我的童年在无忧无虑中度过,一直到了十二岁,我对医术和剖尸破案有了兴趣,我跟父皇提出要学医,父皇气的一个月没吃好。为了父皇的身子,我只能作罢。”
祁夙慕说道,“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当年是那么皮的性子。”
“可不是,我当年可是比清歌公主还要叫人头疼。所以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曾经我的影子。父皇不给我学医,我便缠上了韫星哥哥,从小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他被我缠的没办法,只好给我请来不少名医谋士教我。”苏葭儿说着,嗤笑出声,“其实父皇他都知道这些事,可因为他爱我,所以他佯作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一直宠着我,任由我胡闹。”
第692章 她的过去()
祁夙慕凝着苏葭儿,提起过去的时候,她开心之中还有着淡淡的哀思。
苏葭儿感到手上一紧,她知道祁夙慕的意思,她冲他抿唇一笑,示意没事,然后继续说道,“我十三岁,就带着随从去闯荡江湖,还把孟国的皇子给打了。打了皇子,我知道闯了大祸,跑回皇宫。父皇和孟国谈了好久,才把这事给压下去。说起来,我闯过的祸太多太多了。我的闯祸人生直到遇到晏澜,才开始改变。”她看了看祁夙慕,“晏澜,我的驸马。那个时候他是很出名的谋士,还精通医术和查案,我为了求他收我为徒,跟了他大半年。”
在她说她活了几百年的时候,祁夙慕就知道她过去肯定有过男人,她之前也说过,她未婚夫已死。但不管她有过多少份感情,他都不想去追究,因为他们都没有活着到最后。
“后来我们成亲了,成亲后,天星国有星盘的秘密被暴露出去,孟国跟其他十国要求天星国交出星盘。我也让父皇交出,父皇告诉我们,星盘到死都不能交出,这不仅是秘密,还是不能推卸下的责任。父皇宁可死,也不交出星盘。十国进攻,整个明珠大陆国家都想要抢夺星盘。我跟晏澜还有韫星哥哥带着星盘前往圣地,要把圣地毁灭。韫星哥哥为了让我和晏澜能顺利出逃,也为了坚持他身为一个天星国太子的最后荣耀,他选择了拿着假的星盘留在战场上。
听着苏葭儿的话,祁夙慕问道,“你找到了不死族的地方,然后被不死族救了?”
“不,不是。”苏葭儿否定了,“我没有任何的意识,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活过来了。我不在圣地里,而是在一条小溪边,星盘也碎裂剩下一块。我发现自己不死的事,很是不能接受,我迷路了。也许我是被不死族改变,也许不是。我也不知道,因为压根没有意识。我想再次找到圣地,可是怎么都找不到。我回到了天星国,此时的天星国已经成为废墟。韫星哥哥死了,父皇死了。星盘的争夺还在继续,明珠大陆上的国家因为争夺星盘,也渐渐灭亡。相互残杀到不剩几个国家,到最后国家都不剩。那个时候我才明白,父皇为什么不让我给出星盘,这么多人夺星盘,无非就是想要得到长生。于是我决定离开明珠大陆,去往别的大陆。这块大陆上,已经没有我可以留恋的东西,我的家人都死了,我的家已经没有了。踏上商船,我离开了明珠大陆,随着商船四处漂泊。”说到这里,她想起琴瀛,琴瀛这个人太神秘。
“然后你到了七星大陆?”祁夙慕问道。
“恩,是的。我在各个大陆辗转,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最终就剩下我一人。直到七十十年前,我来到了七星大陆。”苏葭儿说着,顿了顿,她不知道该不该跟祁夙慕说跟阿修的事。也许,不该隐瞒。
“说起来,我跟你们祁家之间,还有着很深的渊源。”
祁夙慕皱眉,她这么一说,他猛地想起来她在皇宫,似乎对皇宫很是熟悉,还有在冷宫的妃子对她……连太上皇爷爷都要见她。
如今,能将两件事联想起来,那就是当年太上皇和兰王爷的事。
皇太后,她是已故的汐皇太后林汐?
这关系……
看着祁夙慕的反应,苏葭儿知道他猜出了大概,他的心思如此缜密,结合她之前在大晋皇宫的事,联系起来不难想到。
苏葭儿说道,“正如你想的,我是林汐,是汐皇太后。但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汐皇太后只是一个虚名。当年祁子昭,也就是太上皇,我钟情于他,可他心中只有江山。他娶了一个能助他坐稳皇位的女子,我遇上了阿修,也就是兰王爷。后来我跟兰王爷惺惺相惜,彼此生了情。皇位竞争也到了最后关头,阿修想与我远走高飞,而祁子昭不放过我们。在他夺位那天,血洗皇城。阿修被他囚禁,我身边的人都被他杀了,他以阿修的性命要挟我回宫。我回去了,他封为我汐夫人。但我拒不受宠,他拿我无可奈何。直到,阿修喝下毒酒,他知道我要离开,没人拦得住。他放走了我和阿修,阿修离开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我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能将他恢复。只是勉强将他的命留住,他再也不能行走。他最终还是没撑下去,离开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出现。”
祁夙慕明白了,她之前所有的悲伤都因为兰王爷,那个被史册一笔带过的兰王爷。她的悲伤和痛苦,他能体会,她不像他,他当年是没有办法,才看着母妃死去,可她是自己不老不死,自己是神医。却无法把深爱的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只能看着他死在她怀中。
他将她带入怀中,紧紧抱住,“葭儿,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如何承受过来,但我希望这种让你一人独自承受痛苦的感觉在我这里结束。我一定会找办法让你变成普通人,说好不能同生,也要相守到彼此白发。”
他坚定的话语,让苏葭儿更是感动,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样不沉重的心,将一切说开,她不再压抑,不再活的小心翼翼。
她靠在他胸膛前,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父皇,韫星哥哥,阿修,你们也一定想看到这样的我对吗?不想再看到背负着一切的我,对吗?
“七爷,谢谢你信任,谢谢你在听了这些以后,还不打算离开我。在别人眼里,这也许就是怪物。”苏葭儿很庆幸,这个男人她没有选错。他静静的聆听她的过去,信任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