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龙也是压低了声音,道:“刚刚里面有声音,还不觉得,现在还真有些肝儿颤兄弟,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进衙门的时候”
石龙讲起二人头次进了衙门,协助县太爷审案的情形——二人却是胆子小了一些,站在旁上,但见的县老爷身后,是一副碧海生波,晴空万里的笔画,再上则是“正大光明”的四字匾额,人犯一上,县太爷便拍了惊堂木,大喝一声“跪下”,这时两旁的衙役本应以水火棍顿地敲击,口呼“威武”,石虎却吓得一扔水火棍,跪了下去。
讲了这么一段,兄弟二人却觉着轻松了些许,石虎反驳道:“净是出我的丑,你当时虽然喊了‘威武’,却吓得尿了一地,连县太爷都闻见一股骚味儿了。事后却要我背黑锅,尝了二十水火棍!”
石龙嘿然一声,道:“活该,谁让你做的那么丢份?县太爷还要个面子的。”
石虎“哼”了一声,说道:“你当水火棍是好挨的?”
要知那水火棍的木料,却都是上好的,其刚硬、柔韧,不下于长枪的大杆子,却不是普通的木料能比的。更是经过了水煮火烧的诸般手段,最后漆上黑、红二色的油漆,等到干了,才是能成!也只是因那最后漆上的黑、红二色,此棍才名“水火棍”的。
五行应五色,水为黑色,火为红色也。
石龙道:“活该。”
李诗雅站在一边,等着程鹏出来,听的兄弟二人相互数落,心中也觉着轻快了许多,不复适才的憋闷、压抑。
石虎枪火道:“少说风凉话——有种你去试试那水火棍?”
石龙道:“哥又不傻,没事儿吃那苦头?”
李诗雅听的好笑,便笑起来,清脆的像是风铃一般。
黑暗中,清脆的笑,袅袅及远,余音绕梁。
石龙、石虎二人听见了李诗雅的笑声,不由便停下了话头,兄弟二人不由心中一荡,暗道:“这笑声当真悦耳,姑娘也长得水灵,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人只是一个姑娘家,却如何住在这种地方?”
若是程鹏知道了二人的想法,定会反驳——小龙女那种美人儿都可以住活死人墓,为何李诗雅就不行呢?少见多怪。
李诗雅只是笑了一声,便停住了;石龙、石虎兄弟二人也不再说话。黑暗中唯独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像是一滩即将腐臭的死水。
身处于黑暗之中,不知时间几许,石室的门便开了。
一线亮光照在地上,沿着石板射在甬道的墙壁上,连接了穹顶那一道细细的光打开,变成了一尺多宽,地面、穹顶的光则成了两个梯形。门开的缝隙便是顶,照亮的区域,便是底面
甬道的墙壁上,光亮的区域从一尺宽,变成了二尺,二尺成了三尺。
一道黑影忽而从地面蔓延、侵蚀,迅速占据了大片的光明。
那是人的影子——程鹏的影子。
程鹏正站在门口,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平寂的像是一潭死水。
李诗雅叫道:“老师!”
程鹏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李诗雅一笑,说道:“没事了对了,二位!”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程鹏便对石龙、石虎二人招呼了一声,道:“里面的囚犯,怕已经没法子上路了——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石龙、石虎神色一紧,才问一声“他怎么了?”,便夺身而入。
李诗雅抬眼看向了程鹏。
程鹏摇摇头,说道:“走吧,诗雅咱们去外面透透气!”石室内的情形,他并不想让李诗雅看到——因为太过于血腥!因为太过于残忍!但有些罪孽,却非要这样的血腥,这样的残忍,才能洗刷。
程鹏带着李诗雅朝外走,口中说道:“对泽涛已经死了——我已经宣判他死刑!这样一来,我的心中舒服了很多,也平顺了很多他一共犯了十宗罪:一,逼死五岁女儿,这件事情,你却也清楚了!”
“二,偏信其母,毒杀妾侍根据他亲口交代,这位被毒杀的妾侍,是因为他母亲不喜欢的缘由,而且他也想再娶一房,毕竟生儿子才是大事,可国有国法,娶几个女人,是有数的,所以他将这个妾侍毒杀了,可惜的是没有来得及娶,他就已经落了现在的下场,当真算是报应!”
李诗雅跟在程鹏的身后,只是听着,却不言语。
程鹏道:“更可笑的是对悠悠——他的禽兽父亲听了她奶奶的话,毒杀了她的母亲,要娶小,可她现在还要来救这个禽兽恩,没错,对泽涛这种人,只能是禽兽!”
“第三是他宣判的一起通奸案,按照程序,证据不足,他却硬将一名女子宣判处死,浸猪笼了。”
“四,冒名——对泽涛是冒名的官,他并未参加过科举。对泽涛本有一个哥哥的,因为读书,所以体弱多病,科举之后,便已经病死了。所以对泽涛就顶替了哥哥为官,这个秘密,又有几人知?”
“第五”
程鹏一边走,一边说着那些问出来的,不为人知的事——
李诗雅听的背心都凉了。
杀女、杀妾、妄判、冒名、通匪、冒功等罪名,字字珠玑。李诗雅听的心都乱了这个,还是她心目中的青天大老爷么?做人怎么能够这样的无耻?前面这些就不说了,他竟然偷偷的派人挖开河堤汛期的时候。
李诗雅已经不知所措了——对泽涛,这么样的一个人,为了名声,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师生二人走出了甬道,进了主墓室,程鹏一回身,便看见了李诗雅的神色。叹了口气,拍拍李诗雅的肩膀,程鹏道:“为了名,他伤害了太多的人——有还不懂事的孩童,有自己的妾侍,有一些不相干的人,有穷人,有富人,有差役,有哎!”
李诗雅显得失落,道:“怎么会这样?”
程鹏道:“求名求利本无错,但若因此,便伤害他人,那便该死——这样的人,一个为了求名,可以牺牲很多人,不惜一切的人,是疯狗,比匪徒,比外贼都要可怕。这种人是杀了你,将你当做垫脚石,你还要说他好的人!”
李诗雅嘴唇动了一下,却不说话。
程鹏不再说这些,转移了话题,说道:“现在外面估计已经黑了,哎呀,还没吃晚饭呢,要不咱们先去做饭?”
“哦!”李诗雅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李诗雅去了厨房,程鹏则在主墓室中等着——他知道,石龙、石虎二人一定会来问个清楚,要一个说法:原本一个好好的囚犯,却变成了死人,这要让二人如何交代?他站在主墓室当中,目光望向了甬道口。
甬道口的深处,是幽深的黑暗,里面似乎潜藏着一只狰狞的巨兽。
对泽涛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而且还是以一种极为痛苦的方式死去。
程鹏用断去的枷的横杠戳碎了对泽涛的膝盖、手肘;而后以大力将那根横杠刺穿了对泽涛的胸部,横杠的一头都从背后冒出了三尺多长!如果这样一来,对泽涛还不死的话,那他就是神仙
微微的眯起了眼,深深的呼吸一口清凉的气息自口鼻入了肺,与血相合,运行周身。程鹏的思维分外清晰,念生念灭,心中忽而一动,便有了一些想法,暗道:“三公主是妲己么?对泽涛是比干么?”
一念一闪,程鹏便不再想,这些却是不能和李诗雅说的——什么天地大劫、什么圣人、什么程鹏只能将这些憋在心里,等和叶纷飞倾诉。
这些东西,并非是谁都可以知晓的。
思绪间,时间像是长了翅膀,飞的极快,当真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也不知过了多久,石龙、石虎二人才从甬道口出来。程鹏皱着眉,想了一下时间:“诗雅的饭还没做好,应该是只过了一会儿!”
石龙、石虎二人抱了下拳,石龙沉声道:“还请阁下给我二人一个交代!”
程鹏看着二人,道:“你们要什么样的交代?”
石龙、石虎不想程鹏会这么问,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说法了。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石虎道:“大哥,还是你说吧!”石龙点点头,说道:“我兄弟二人押解囚犯,未到流放之地,囚犯却被阁下杀死,我兄弟却不好在官府交代!”
程鹏问:“就是这些?”
石龙接着道:“对青天为官清廉,阁下却还要给我兄弟一个交代!”
程鹏问:“就这两个交代?”
石龙道:“是。”
程鹏踱步几次,负手而行,半晌才言道:“好,我先给你兄弟二人第二个交代——我为何要杀对泽涛!因为他犯了十宗罪!一为逼杀自己五岁女儿;二为纵容其母行凶,毒杀妾侍;三为妄断通奸案,证据不足,便杀女疑犯;四为”
程鹏踱几步,便说一条,十条罪状,条条分明,若是先前,还算家事,可后面的,却简直叫人难以接受了:
一为逼杀五岁女儿。
二为纵容其母行凶,毒杀妾侍。
三为妄断通奸案,证据不足,便杀女疑犯。
四为冒其死去哥哥功名为官。
五为为增加剿匪功绩,通匪,造成一村三十户男女老幼惨死。
六为冒功,将本县富户功绩顶替。
七为暗自在汛期开凿河道,致使万人死伤。
八为断案不公,致使富户冤死,一共三家。
九为杜撰诽谤,致使三位户部官员落马。
十为诬陷宰相公子致死。
石龙大声道:“阁下此言当真?”
程鹏道:“自然当真!”
石龙双目蹬着,死死盯着程鹏,似乎要将他看个清楚。程鹏心中坦荡,依然不惧,将目光迎了上去,顿了片刻,便说道:“接下来便给你第一个交代——这个也是简单,你兄弟二人只需在这里住上三月,回去京城,必然无事”
程鹏一副的高深莫测模样,心下却算计的很好,再过上两三个月,傲来国定会派人前来,和他谈谈,到时候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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