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现在颇有些后悔修炼转乾坤。早知道是这么麻烦的残本,就不会去作死了!好在修行时日尚短,目前看来一切算顺利。这诡异功法虽然强大,但为了寻找补齐它,定要耗费不少精力与时日。
自己现在却被困在这里。
也罢,从今以后就当幻梦一场。不再去想念这东西,修回坐忘无我吧。她定下决意,令自己心慌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都似戒掉坏瘾般轻松畅快。
转乾坤神秘深邃,遍布机巧玄妙。身为剑修一旦体悟了它的法门,就难以抵御修炼的欲望,更难以放弃。现在发现的早,可以从沉溺里抽身而退,可算幸运事一桩。
云雁望着奋力与石壁较劲的椒图,离开此地的愿望更强。放弃一种功法的事,她先前毫不费力的做了。现在决定又修炼回去,不知道会不会困难。
想要出去,想要回仙迹崖,回去以往那种安静修炼的日子
就在她神游天外之时,头顶缓缓降落几缕仙乐,萦绕于耳使人如坠梦中。有点迷糊地抬眼望去,只见高空穹顶里的如星圆点,正迅速集结、凝结成光华耀目的一团。
那团金光朝四周膨胀了几秒,骤然缩窄朝自己所在之地投下!
它投落速度非常迅猛,延展到半空时,光芒凝结出一柄长剑势如劈山!那剑势煌煌威武磅礴无边,其中蕴含的剑意妙不可言,看得云雁激动不已,只想扬剑与它相合。
就在金光大剑快要触碰到她跟前时,身旁椒图爆发出无比欢欣的大叫:“天劫!是天劫!”
边喊她边急速转过身子,巨大螺壳朝上一滚,挡在云雁身前。
“轰!”
短促的爆炸声响彻囚牢,云雁被金剑与椒图接触时的巨震重重摔出。趴到地面之时,她才从震惊激动中反应过来。好险!这囚牢里居然还有如此大杀器!
大杀器好像对自己很愤怒,到底做了什么,使它突然发动猛攻?
椒图以螺壳抵住大剑,转动身子探出两根触角,对云雁呜呜大哭:“这个不是天劫!一点也不强,根本杀不死人!”
云雁心中乱成一团:对你不是天劫,对我肯定是。
还好椒图帮忙抗了这一击,否则自己说不定会被轰成渣。她撑着墙壁坐起,从口里挣扎出声:“椒图谢谢你。”
椒图愣了好几分钟,想起云雁是不愿受天劫做真仙的,嘻嘻笑着回答:“不谢,以后你的天劫都由我来抗”
话音未落,房间里被更强大的仙乐笼罩,惊得两人同时抬起头来。上方穹顶滚滚投下肉眼可见的音波,在四周空气里扭曲盘绕,急速律动。接触到椒图螺壳的大剑浑身颤动,发出似乎含恨的轻啸抽身回到上空。
凝结它的金光突然消失,重回为幽深里急速移动的星点。
那些星点在宏大的仙乐中凌空飞舞。如仙子臂弯飘动的纱罗,它们不安地相互结合、扩散、凝聚终于成为宽大扭曲的折射弧线。这些弧线飞速旋转,形成数个椭圆,自穹顶渐渐转到半空。
“哗啦!”
中心水池扬起巨大水花。一个巨大扁平的鱼头,嘴角滴满了血丝探出水面。云雁瞥见那只六须鲶重新钻了出来,心中暗暗叫苦。可那怪物并没有看她,只拿两只晶莹巨眼向上空直瞪。
空中的数个椭圆转出巨大风声,与激烈的仙乐交织密布。六须鲶长尾甩出噼啪的水花,抬起两只爪子趴在水池壁。大头搁到上面,朝云雁的方向转了过来,裂开嘴露出尖利牙齿。
它在笑?
云雁一会盯着椭圆飓风,一会望向池里那只很得意的怪兽,头皮发凉。全身的肌肉与神经,不知什么时候都紧绷了起来。
她虽然没有修行意之境,也能体会空气里隐隐刮来的味道。
森然荡漾,腥甜冰冷。
是怒气杀意!风中那无尽威势,目标是自己无疑!
正彷徨惊恐间,飓风徒然张开眼口,从中射出成百上千的银黑小剑,似疾雨般朝云雁刺落!
第226章 诛邪剑阵()
随着暗银剑阵的袭出,趴在池边的六须鲶仰脖发出“嘶嘶”的尖啸。不知是在笑着幸灾乐祸,还是闹着加油助威。云雁没空理那怪鱼,眼中只有瞬间近在咫尺的剑阵。
她迅速调动木源力,在承影剑尖上幻出琉璃巨莲,又分影两道筑起丈许高的土墙。四周压制剑气的机关如期而至,剑府里狠扎入的痛楚使她脚步不稳,差点跪到地面。
椒图见势不好,又将身子扩大的一倍。螺壳软足塞到百平米的空间里,挤得墙壁“咯哧”作响。她外缘螺壳已接触到了剑阵,觉得疼痛如针尖扎上,忙回头对云雁叫喊:“你快躲到我螺壳后,这个天劫比刚才的光剑厉害!”
“嘶嘶哈哈哈!”
那只六须鲶在对面水池中扬起巨尾,盯着剑阵里惊惶的二人,发出类似大笑的声响。
令敌人高兴的事,必定令己方痛苦。
云雁见那怪兽得意忘形地欢呼,心中暗暗恼恨:这剑阵到底是什么来历,为毛死追着自己不放!她不敢拖延,矮着身子滚落到椒图的身后,运起周身灵气进行防御。
最该死的是:只要动用剑气,就会遭受空间里神秘机关的压制。打斗抵抗都难以为继,只好暂时先怂掉。听着前方“轰然”刺到椒图螺壳上的剑阵攻击声,云雁心中报愧。
如果能逃离此灾难,定要想法子将椒图“找天劫寻死”的心结解开。狴犴说过,鸿蒙九兽是死不了的。那蜗牛现在见着危险事物,就兴奋冲上,只会不断遭受痛苦
椒图的螺壳瑟瑟发抖,看来此番受到的冲击不小。她努力将螺壳随着剑阵攻来的方位移动,已累得气喘吁吁。触角在前方因刺痛蜷缩了起来,她将头转向背后,艰难地发出呜咽:“云雁我觉得疼。”
“让你受苦了。”云雁咬咬牙,抵抗着重压将剑气汩汩抽离剑府,她跃到半空站到椒图背上,催动琉璃莲朝剑阵迎去!
不习惯这样躲在背后的方式,更不喜欢以椒图的痛苦,换来自己的苟延残喘。
琉璃莲被剑阵一击即碎,在空气中默然化为剑气余波,片片凋谢。但可以看见剑阵被它撞击出了微滞。自己的攻击还是有点用的。未等琉璃莲的虚影消失,云雁又一次发动木源力,承影搅动紫气再度开放新的莲花,卷到椒图前方。
她满脸血痕目光炯炯,仰望着漫天对自己刺下的小剑,黑发尽数飘荡在罡风中。
就算只是很小的反抗与挣扎,总比在别人背后瑟瑟发抖要好!
一人一剑一蜗牛,被剑阵卷在中心。
四周咆哮着杀意与剑气的怒吼,使人本能地缩紧了心脏。汗水与血水滴在云雁身体,这感觉似曾相识:第一次在墟渊妖阵里,也曾像现在般迷茫恐惧
后来的日子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已经记不清其它,唯有最强烈的两个字:突围。剑剑击破,每招必求有所得——来一只杀一只,杀得它们脆弱哀嚎,节节败退。
四周克制剑气的压力,放佛没有那么明显了。因为云雁的意识渐渐模糊,不再有半分集中在自身。她陷入了机械本能的出招,如同在墟渊妖阵的每个夜晚剑阵中的每把剑,都如同每只不断涌出的妖兽幻像
一只只杀掉它们!
没有了思考没有了判断,连周围的剑啸罡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云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大口喘息,腕间却奇迹般的力道不曾断绝:上撩中刺下斩横劈!
在她对面的四根洁白廊柱中,荧光微弱闪耀,反射出道道水纹。六须鲶以双爪托着扁扁的巨鱼头,凶眼自云雁跳上椒图背的时候,便片刻不离那个身影。
它在这里的岁月已经很久了,见过许多被关押的剑修。没有一个像她这样,一见面就把自己搞得狼狈逃窜。没有一个像她这么作死,结伴挖洞越狱,引发诛邪剑的惩罚。更可笑的是,她们还硬抗诛邪剑,引来更强大的诛邪剑阵!
那可是高阶修士都难以抵挡的诛邪剑阵!
六须鲶抓了一把自己的胡须,狠瞪云雁:该死的家伙,用古怪号角把自己的耳朵差点震聋。她年纪轻轻修为低下,竟然被判到须健居来关押,定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六须鲶刨着扁头努力想象:以她这样的低能儿,如何能犯下人神共怒的滔天大罪呢?用了各种假设后,它终于得出结论:定是那人手里的号角惹的祸。
说不定她吹跨了很多座人族或妖族的城市驻地。
真是罪不可赦啊!
阔口里吹出几个大泡泡,六须鲶望着上空努力挣扎的剑修,发出“呵呵哈哈”的冷笑:恶有恶报。你屠戮生灵满手血腥,今日被诛邪剑阵惩戒,正是天网恢恢无处可逃!
虽然只是基础的诛邪圆阵,也够你喝一壶的了!
六须鲶的巨眼里满是飘渺紫光,紫光中陷入狂战的云雁身影若隐若现。它吼间挤出“嘶嘶”的声音颇为兴奋:还要抵抗吗?你修为尚未筑基,被剑阵一旦突入必死无疑。不如躲到那大蜗牛身后,才可以保住小命!
念及到此它心中一愣:为何要关心她的小命?像这种混蛋爽快地死掉,天下又可除一害,那该多好!
可是。
它呆呆从胡思乱想里仰起头来,望着紫光闪耀,如同寒风里不屈的烛火。这家伙真有种,修为如此低还敢硬抗诛邪剑阵。在这种地方死掉,有点点可惜呢。
而且她的剑真美啊!
如矿出金,如铅出银,翩若惊鸿,势如游龙。
她好像没有了意识,只靠身体本能在出剑吗?
紫光越来越浩荡,卷起光柱直冲穹顶,六须鲶的眼睛渐渐睁大。那满身血污的女子,头发已化为长而艳的纯紫色。她双目禁闭面无表情,额头缓缓渗出像小山的纹样。
在千百道银色剑光萦绕中,她与手中剑似乎幻成一体,裙底踏出巨大的光圈,映得脚下蜗牛螺壳似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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