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不动声色,缓缓抬脚朝剑阵走去,回应:“放心,我不会砍人。”
徐泽龙这才松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你是最后测试的人了,也搞出个大家伙出来,搅得全场鸡犬不宁!哈哈哈!”
云雁轻轻点头,快步上前,踏进试心桥。在踏进的一瞬间,她便祭出黯晶守御与地境念力,在众目睽睽下,悄无声息地包裹全身。一边运功,她一边从背后抽剑,缓缓调取剑府威能。
我不会砍人,但我要把这个烦人的上古灵物,砍出个窟窿,让它当真坏掉。
这样或许能压下瑶光剑格之事。虽然只是暂时,但大家需要的是,筹备的时间,以应对可能产生的难题。当然,也需要时间,让修行更上一层楼。
要捣毁试心桥又不惊动砸场修士,那么只能精细控制剑气,在极快极压抑的情况下,悄悄进行。旁观了无数场度量测试后,云雁已找到攻击它的最佳时机。
当白条石桥与两侧深渊出现时,这灵物会袭来剑阵,与被测修士交锋,以读取他们的能力资料。那个时候桥上会发出浓烈的七彩光晕,与厚重轰鸣。
短短只有几秒的时间,相当于试心桥运转了一年。它会调用时之境,进行时空短暂的错位。那个时候,是人们统一的盲点。几乎没有人能知晓,那几秒内,彩光剑气中的情形。
云雁立在深渊之上,脚踏狭窄的白条石桥,全部注意力凝聚到剑锋,忘却一切外物。她的衣袍猎猎飘动,发丝也被山风吹拂,狂乱飞舞着。
若有若无的紫光,在黯晶守御里横冲直撞。但隔着这个魔皇亲自研发的屏障,除非顶级高手在场,普通人难以窥见她的气息流动。如果实力差劲些的,甚至感受不到她的剑气。
果然,旁边的剑奴弟子们,开始轻微骚动,议论纷纷。
“你们看,云雁被试心桥吓傻了,好像个木头被钉在上面”
随着这声悄语,其余人立刻应答。
“怪了,她平时看起来悠哉悠哉,虽然修为不高,但举止从容,还被吕司剑夸奖过几次。”
“怎么会一站到这里,就被吓成这样?那试心桥的测试攻击一旦降临,她就会被嘻嘻嘻!”
“哈哈,会被卷下深渊,成为今天的压轴戏!”
“所有弟子没一个像她的,如果跌下去了,才好玩呢。”
有个剑奴听不下去,小声道:“你们这样诅咒云雁,好像不大好吧,她是咱们的同期,又不爱惹事”
但她的反驳,立刻被众剑奴的打压下去。
“切!她是不爱惹事,但她的弟弟,那个君莫愁多讨人厌啊!”
“既然是弟弟又不管教,可见她并非好人。”
“对对!此女向来和咱们没什么交流,只和她身边的人说话,一副清高不理人的样子。”
“应当说是缩头乌龟的样子,不是闭门不出,就是暗戳戳不知道她捣鼓些什么。”
“嘻嘻嘻!果然,一到正式场合,连剑气都调用不出来了吗?”
“看看他们那帮人,枢夜什么都测试不出来,君莫愁弄了个大凶,其他也是中平。而那个周晴,就算是小吉,都没有大能愿意接纳她入峰,真是好惨!”
又一剑奴插话:“可是泽龙呢?我瞅着他的度量,好像很惊人。”
另外的剑奴嗤笑:“惊人?为什么高阶们全不要他?你又不是大能,怎能分辨度量图形的实质。我看呐,泽龙那把剑虽然漂亮,却还是大凶之兆!”
“对对!哈哈!现在云雁又当众出丑,君莫愁身边的人,没一个有出息的!太解恨了!”
在场大部分剑奴,都未能被七峰主动挑选,原本就心中不甘,极其郁闷。世上向来有个古怪定律,也许好运不常在,所以人们流行比惨。如果你获得机缘,高高在上,恐怕敢践踏的人很少。
但你若能力弱小,就会有原本很不如意的一帮人,前来看戏甚至找茬。好似踩着更惨的人,自己心中的闷气,就会得到抒发。这种常态,修士中也会产生。
归根到底,剑奴们对云雁等人的不满,还是来源于君莫愁的折腾。现在大家都郁郁不得志,情绪激荡下,又更生恶意。于是试心桥周围越来越热闹,剑奴们直朝前挤,想看清云雁的测试结果。
但此刻悬崖中已激荡出七彩剑光,模糊之间,半个人影也看不见。众人都知晓,此刻试心桥会短暂运作时境,所以便安静下来,期待它与云雁的撞击轰鸣发出。
度量测试是很短暂的,相反择峰时,高阶们的长考才需要时间。
道理大家都懂,可为何快一刻钟了,试心桥还没有反应,云雁也没有出现?
现在剑阵凝出的深渊依旧存在,寒风冷厉,崖底惊涛拍岸。而那雪白狭窄的石桥上,彩光胶着久久不散,没有人知晓里面的情形。
当然也没有人知道,云雁正与试心桥交流。在她神魂中的念力汇聚下,那上古灵物的尖叫不绝于耳,都快气炸了。
“你你你!你居然想杀了我!坏人!”试心桥果然如徐泽龙所说,已诞生了灵智,拥有器灵。而这个器灵的声音,像个七八岁的小娃,清脆锐利,分不清是男是女。
就在它的测试剑气与承影碰撞时,神魂中就回荡出这个声音,几欲抓狂地吼叫,使云雁完全插不上话。
第1219章 度量(下)()
先前徐泽龙提到,试心桥的器灵时,用了或许二字。他并不能肯定,而云雁进入剑阵后,也没有感觉到迹象,所以出手猛烈决断。可是当器灵当真冒出来后,她就收敛了攻势。
那声音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使她终于下不了狠手。这个器灵的年纪看似尚幼,修成灵智花费了千万年时间,实属不易。只要对面是可以沟通的,那么就有商议的余地。
抱着先听听它在说什么的想法,云雁既没有收剑,也没有再出剑。却不料那器灵咆哮了半响,翻来覆去都是些怒骂,吵嚷得神魂不宁。最后云雁终于烦了,开口吓唬它:“若不闭嘴,我立刻斩裂试心桥,让你再无栖身之地。”
器灵闻言一愣,不再歇斯底里:“你听得到我?”
“废话。”云雁回答:“否则我为何要停手,不再砍下去。”
“第一次有人能听见我的声音。”小家伙喃喃自语:“就算在天上的那些剑修也不能。”
接着它画风大变,又开始怒气汹汹地尖叫:“你既然能听见我,为何还要杀我!我孤零零呆在此地这么久,好不容易修出灵智!你居然一跳上桥来,就拿剑直捣我的灵脉中心!坏人!”
云雁懒得跟它解释,保持冷漠的口吻回答:“因为你给我朋友,度量出了个瑶光剑格。”
器灵委屈地嚷嚷:“我向来实话实说,修士的度量该是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
“但这一次你错了。”云雁道:“因为金帝还健在,世上不可能出现瑶光剑格。”
“我不会错!”小家伙抗议尖叫:“从我诞生起,就从来没有错过!你不能怀疑我公正的判断,我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度量测试灵物!”
云雁叹了口气:“但是你的判断,严重威胁到我朋友的安全“她紧了紧剑柄,像在说服自己:“所以你必须出错。”
器灵与她念力交融,又具备对剑气灵敏的判断,立刻发出尖叫:“你又想杀我!坏人!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救救我呜呜呜”
它惶恐哭喊,声音柔弱无比,惊惧的情绪弥漫神魂,使云雁刚提起来的狠心,又再次犹豫。这灵物刚才说过,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听见它,连上空那些高阶剑修也不能。
它的恐惧只能对着,一个想夺取它性命的人发泄。如果被自己摧毁,世上无人知道,有这么个小小的家伙,曾寂寞地诞生,寂寞地死去。
这种感觉很不好,令云雁的情绪暗沉,陷入恍惚。
在万华镜里,曾看见过自己在地球上,原本的命轨。全身沾满血迹,躺在冰冷的草丛中,感受生命力点点被抽去那种无人知晓,绝望的寂寞,此刻再度泛上心头,使她缓缓垂落剑锋。
“不杀你也可以。”她对那哭喊的小家伙,轻声说话:“但你必须要出错,将瑶光剑格之事,暂时压下。”
“呜呜呜我没有学会怎么出错”试心桥低低哭着:“拥有仙剑剑格,当真那么可怕吗?我记得也有过修士,检测出这样的度量,但无论是他们,还是别人,都好像很开心。”
它疑惑低语片刻,有些畏惧地再度出口:“而且我方才测试出,你的度量,也可以与方才那男修一样。”
云雁微怔,脱口而出:“你测试出我拥有天璇剑格?”
“对呜呜不对”器灵一把鼻涕一把泪:“要是我给你画出剑格度量,你肯定会又要杀我!”
见云雁沉默下来,它的胆子大了些,说话更多:“但是你的度量很奇怪,若要我立下判断,会很犹豫。”
云雁思索片刻,回答:“那是因为我原本无任何灵根,也不会有天璇剑格。”
她回忆往事,叹道:“你窥见的东西,不过是以往某人凭空塑造出的幻象,好似隔着一层梦境。”
“对!正是这样!”器灵来了精神,滔滔不绝:“我觉得你可以拥有剑格,和刚才那男修一样,与仙剑联系紧密。但又觉得这个联系虚无缥缈,好似隔着遥远的界位。”
它的好奇心占据上风,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似乎凑近了过来,神秘道:“你不是这个世上的人,对吧?”
试心桥果然是上古灵物,轻轻松松便揭破了自己的来历。
云雁暗暗赞叹,也没有什么可以对这家伙隐瞒的,便默认下来。却听那灵物喋喋不休,好似个潜心学医者,遇见了疑难杂症,十分兴奋:“这就可以解释了!为何我从你身上,吸取到了与常人大为不同的讯息!”
“你的存在很古怪呐。”小家伙严肃道:“身上既有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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