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诸位素未谋面,何以遭受袭击。”他不无疑惑,做出个道揖:“还请指教,若我当真无心酿成过错,会竭力弥补。若不知晓原因,我会日夜难安。”
“你对我们而言,并无任何过错。”为首的女修这时开口,缓缓撩起帽檐白纱,露出张清瘦微黑的脸庞。她微微闭眼,带出倦意:“我叫龙槐,是戒律堂左门的五级剑卫,属于下级执法队。”
论剑山向来门规森严,连范围内驭剑也不准,所以戒律堂要做的工作许多。戒律堂又分左右两门,左门为戒堂,右门为律堂。虽然都执行维和监督的工作,侧重点却不一样。
右律堂的执法队,做的是巡山纠察,肃立门风之事,虽然苛严,但性质比较温和。而左戒堂的工作,则比右堂要冷酷更多。他们会搜寻罪人,对他们行刑及清算,少有留手。
律堂在明,戒堂在暗,都是维护论剑山与北斗安宁的队伍。但两边的执事不同,传统做派也不同,可以说自古就有点小小对立。律堂不喜欢戒堂的严酷肃杀,戒堂也不喜律堂较温和的风格,觉得太过纵容。
可以说一个属鸽子,一个鹰派,却保留下不同风格,在论剑山共同存在了千万年。因为小惩大戒,适用于每个时代。对于犯错之人,有时候只需约束便好,有时候,则需要动用重刑。
听到龙槐来自戒律左堂,徐泽龙与云雁对视一眼。
虽然来论剑山的日子不久,但大名鼎鼎的戒律二堂,早在西岭就有耳闻。左堂有点类似七杀暗门,但他们的工作,并非拿人钱财的刺杀,而是遵循谕令与门规的清算。
看着徐泽龙的震惊,龙槐出声道:“所以道友现在应该明白,对于我们而言,你并无得罪之处,我们要取你性命,全因上方下达的秘密剑令。”
“剑令上说,你只是一名开光初阶,所以由我们这只下级执法队铲除。”一名男修接话道:“左堂共有十只下级执法队,我们排第九,是半年前才组合的新队伍。”
一女修闷闷道:“虽然咱们经验不足,但想着你与同伴都不太强,一个破军阵,应当足以袭杀你,向上面交差但没有想到,你们竟都是大能压制了修为。”
龙槐拨动篝火:“这事咱们做不了,回山后,自然如此报告,从此以后也不会来惊扰道友。”
云雁这时开口:“我之所以想要你们的命,一部分原因正是如此。你们若回山报告了我们的底细,那么下令之人,就会产生警惕。你们倒是不会来惊扰,可会有各类高阶队伍前来惊扰。”
龙槐怔住,木柴被火星点燃也兀自不知:“原来如此我们竟忘了这岔。”
她顿了顿,歪头看云雁:“可是你如何得知,下令之人会再派高阶下山?原本我们七名剑卫诛杀一名剑奴,这事就够夸张了。接到剑令时,大家都嘀咕不已,说实力太过悬殊,胜之不武。”
云雁反问:“下达剑令之人,可否对你们说过,为何要诛杀泽龙?”
“左戒堂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诛杀清白之人。”龙槐抿唇:“这是我们自古以来的规矩。若是造成冤案,就要下令之人与执法队一起,共同为那人谢罪陪葬。”
“说的倒是好听。”云雁不屑地冷笑,指着身边的木乃伊:“你们也见到他了,他是那种罪大恶极的凶徒吗?”
“不是。”一男修低头道:“但上面说了,他的度量测试是大凶之兆,而且极其特别,绝对可以判定,他将成为祸害北斗安宁的因素。”
云雁继续冷笑:“大凶?仅仅靠预言就能裁决人的生死?”
“在论剑山,是可以的。”一女修回应:“七剑境里的音境剑域,称为魂引术,能寻找魂魄前世今生的去处,也能区分善恶。”
“而天境剑域则能窥见天命走向,神妙万千,精准率可达八成。”她继续道:“若大能们汇聚两境之力,就能未卜先知,得出准确评判。”
云雁道:“如果大能与人结怨,指着那人的鼻子说,他就是灾星临世,他必须要死,那岂非千古奇冤?”
“不可能。”龙槐摇头:“要得出如此结论,并非一人能说了算。首先汇聚两境之力,就需动用多人。毕竟论剑山上,目前没有修成天境剑域的传世高手,必须启用剑神器。”
“要想启用剑神器,需要山主首可吧。”云雁喃喃自语:“看来萧清宇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而派你们前来,也不过是初次试探。如果能除掉人最好,不能的话以后就有的忙了。”
龙槐回答:“这个我们不敢妄断。”
徐泽龙直到现在,才醒悟过来,脱口而出:“原来你们要袭杀我,为的是度量测试上,我召唤出的那把巨大古剑?”
“巨大古剑?”龙槐好奇道:“我们只知是大凶之兆,却不知当时情形。”
“大凶吗?哈哈!”云雁忍不住笑出声来,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想不到开天辟地,缔造神州的瑶光仙剑,到了今日,在世人眼里竟成了大凶之物!”
“你说什么?”所有剑卫集体站起,徐泽龙也与他们一个动作。
他们动作极大,卷起猛烈的风尘,使身前篝火经受不住紊乱的灵气冲击,骤然熄灭。
点点黯金飘荡在蓝紫夜幕中,溢在人们惊惶的脸上,久久不散。
第1243章 说破(上)()
沉默片刻后,徐泽龙从怀里取出一个铜制小匣。铜匣的材质并不精贵,但他不放在储物袋里,而是贴身收藏,可见极其重视。他的手有些颤抖,朝铜匣摄入灵气开启密钥时,几度将它从掌心滑出。
折腾了好一会,才从里面摸出张草莎纸,将它缓缓铺开。众人围聚上前一看,但见是把华丽巨剑的设计图,造型古朴威严,细节繁复。旁边的注解更是密密麻麻,写满了材质工艺的计划。
“这是”一剑卫指着图上巨剑,喃喃道:“莫非就是你度量测试时,召唤出的那把巨剑?”
徐泽龙深深点头:“其实在之前,我就见过它。它当时突然出现为我解困,从魔俢的大阵里逃脱不知为何,我极喜爱与信任它,好像一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它绝非大凶之物,因为那金光比太阳还耀眼,正气直入云霄。”他抚摸着图纸,转向云雁,表情复杂:“刚才你说,它竟然是瑶光星君?”
除了她还会有谁。
云雁重重点头,在心底暗叹:但还是有些不同的。
当日徐泽龙在镜中水月的魔阵里,看到的是金灵儿的本体。她因被束缚,消耗了大量灵气,不得不变回那把大剑,和他见面。当时就有所疑惑,为何只能被持剑握住的瑶光,会被徐泽龙轻易拔起,进行战斗。
事后云雁想过,或许是金灵儿对他的那份情谊,超越了仙剑的规则,所以心甘情愿地,暂时被他使用战斗。可现在看来,好像和当初想的,不那么一样。
徐泽龙在择峰仪式上,召唤出的瑶光剑,虽然与金灵儿极其相似,却不是她。那是天地间鸿蒙初始,第一把瑶光剑的本尊,是它延续了数千世,未曾灭绝的剑魂。
仙剑在战斗中不断折损,然后回天地铜炉里重塑,新仙剑将继承上一代的能力与属性。虽然性格外貌有所变化,但本尊的剑魂却完整如一。他们是永世不灭的存在,那把古老的瑶光剑,也可以算做金灵儿。
不仅是金灵儿,它还是数代瑶光星君,而徐泽龙正是他们的宠儿,是命定的剑格之主。这样看来,当时在无间魔狱里,徐泽龙轻易就能拔起金灵儿,用她持剑战斗,并不仅仅有关情谊。
因为在天命之中,他正是那位,瑶光剑最钟爱并愿意守护的人。
“这事不对!”龙槐回神过来,惊恐的发出吼叫,不仅把云雁从思索里拽回,也令所有人侧目。但见那女修紧紧握拳在胸口,烦躁地大幅度绕圈圈。
因为过于激动,她任凭剑气四射,本能地踩出时境瞬步,现在活像个疯狂旋转的陀螺。陀螺一边在河滩上扬起尘土,一边发出尖叫:“金帝尚在人世,为何有弟子的度量测试中,竟出现了瑶光剑格!”
“你且不用着急,这事当时震惊了在场所有高阶,包括论剑山主。”云雁慢条斯理抿着果酒:“他们在上方的窃窃私语,被我全听见了,萧清宇下了谕令,不得外泄此事,我也听见了。”
徐泽龙呐呐道:“我当时被那把巨剑吸引,没有想去听人谈话。”
云雁朝他踢了个石子:“你向来如此,见了好武器就丢了魂,事关自己的大事,也不去过问分毫。”
龙槐则停下旋转,依然很震惊:“出了这等大事,七峰竟毫无风声传出这这”
“龙师姐。”一女修轻声道:“不传出自然是好的,否则被金帝知晓,还不知会怎样。”
龙槐一怔,只听又一男修嘀咕:“金帝在世,却有瑶光剑格现世。那现任金帝,会不会是假的”
“住嘴!”龙槐拔出剑来,情绪激动直刺他咽喉,声音冷厉:“你竟敢妄议金帝大人!他这么多年来深得人心,功高震世,是吾辈尊崇的榜样!”
“不得侮辱金帝!”随着她的出招,又有两名剑卫怒气冲冲拔剑,直指那男修,厉声呼喝。
那男修万万没有想到,一直组队任务,并肩作战的队友,会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翻脸不留情。他紧张之下慌忙拔剑抵抗,原本和谐的酒会画风大变,竟卷带出无尽杀意,寒光迸射。
“你们都停下!”徐泽龙再也忍无可忍,拔出正阳加入战团,左右格挡一番,轻松将双方隔离开。他望了眼满脸怒意的龙槐等人,又望了眼那男修,突然发出长叹。
“我明白了。”那人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意气风发,显得极为颓废:“看来你们接到的谕令没有错,我的确会是扰乱北斗安宁的祸害。”
“胡说八道。”云雁猛地站起:“关你什么事,你向来运气彪悍,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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