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蓝帝是来开启罪己崖的,他们面面相觑后,也没有后续追查,便挺剑施礼放行。于是云雁与枢夜、徐泽龙,就跟着暮沉风大摇大摆,进入了丹霄大殿。
此时的丹霄大殿,其实不能称为“大殿”,只能称为大院。作为山主的清修之地,它的样式古朴简约,建筑多为木竹所制。
环形的黄木庭廊之间,轻纱帷幔在风中猎猎飘扬。庭院地面为紫竹与青竹板交叠,一尘不染平滑如镜,走在上面能看见清晰的投影,发出清脆悦耳的击响。四面设有兵器架、嗮书台、晾新茶的竹篓,石刻香炉
这些器具被浅草林木簇拥,咋一看质朴古雅,仔细观察,会发觉其中的雕纹精美绝伦,细节完美无双。云雁低头行走,神识留意四周,落在庭院间忙碌的几人身上。
他们个个身着如雪轻衫,飘逸灵动,或相聚切磋论道,或在演武区亮剑琢磨。长门弟子果然与传说中的一样,人数稀少。只是没有看见,当日择峰仪式上,被萧清宇亲自收入的步雪莲。
不知两百年过去了,这位昔日剑奴同期,过得如何是在长门中崭露头角,还是泯然于众。又或者已陨落在与酆州争斗的前线试炼地。
想到前线,云雁便觉心脏被微微刺了一下。
周晴等人在自己走后,不仅被卫归与祁元化整治,终日做些苦役杂活。还被他们给做了假识牌,送进超越能力的严酷试炼地因自己的失踪,祁元化的一腔怨忿,终于牵连到他们,还如此有恃无恐。
当真以为自己不会返回了吗!
云雁暗暗握紧拳头:定要让卫归与祁元化,对此事有个交代!
“喂!”徐泽龙在身边突然伸出手肘,猛戳了一下她:“突然之间,你为何戾气大作,杀意迸发?这里是长门地盘,山主驻地快看!所有人都将目光投过来了!”
“那个剑仆!天关峰的女修!”一长门弟子抬脚跟了上来,板住云雁肩头,使她在原地转了半圈,面对他大眼瞪小眼。
那弟子皱眉仔细打量眼前女修,声音变得严厉:“交出识牌,让我看看。”
“别师兄”一女弟子急急上前,摁住男弟子手臂,对他猛使眼色:“他们是蓝帝带来,说要进入罪己崖的。”
“罪己崖?”男弟子眉头皱得更深,松开制住云雁的手,低声咕哝:“怎么最近,前往那地方的人越来越多。一批又一批的,个个都手持秘钥,好像赶集一样,跑来山主驻地。”
徐泽龙大感好奇,对他笑道:“这位道兄,你方才说,最近有许多人进入罪己崖吗?”
“对呀对呀!”男修还没答话,女修便跳过来,对徐泽龙连声应和,看来又是个被泡妞体质感染了的病患。
她有些涨红脸,打量徐泽龙娇声道:“你你没有带着捆仙锁,应该不是进去思过的吧?”
见徐泽龙摇头,她十分振奋:“我就说,师弟你这样正气堂皇的人,不可能被罚进那样可怕的地方!”
“人家问的是其他,你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男弟子显然有些不高兴,挡到女修身前,对徐泽龙道:“最近进入罪己崖的各峰来客,的确很多,但都和你们一样,并非戴罪之身。”
“而且他们来了不只一两次,出罪己崖后,几乎每隔七日,便会结队又来。”那女修挤开男修,连珠炮似地对徐泽龙道:“咱们都很奇怪呢,这丹霄大殿除了节庆典礼之类的时间,几乎人迹罕至,为何会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师父他老人家也不闻不问”
“嘘!”男弟子又将她挤开,严肃道:“这些人的秘钥又不是假的,师父怎会不知他们的来历,定是罪己崖内有事发生,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
“罪己崖内有事发生?”枢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低头思索片刻,对云雁和徐泽龙笑道:“蓝帝已经唤出入口,咱们该启程了。”
云徐二人再没有时间,与长门弟子们交流,便匆匆作别,朝枢夜引领的方向而去。走了片刻后,几个人站到了一面悬崖上,低头望去,一眼不见底,除了云雾没有其他景象。
徐泽龙挠头:“入口呢?暮师兄又在哪里?”
枢夜笑着指向悬崖底:“这就是入口。”
云雁探出脑袋到雾气中:“什么都没有看见。不是说,那牢房是个意境空间吗?怎么没有剑气灵压?”
“罪己崖的入口,需要如此进入。”枢夜吸了口气,突然纵身一跃,宛如秋叶般轻飘飘投落悬崖。
云雁和徐泽龙急忙伸手去拉,却见他在下坠十来米后,突然消失在视线里,没有了踪迹。
原来进入这个牢房,需要艺高人胆大,从危崖上跳下吗?
云徐两人对视片刻,眼皮都没有抬,齐齐做出跳水运动员的优美姿势。一个前滚翻,一个后滚翻,迎着风声云气,朝悬崖深处跃下。
第1331章 罪己崖(下)()
下坠之势维持了不到片刻,云雁便感觉到一股隐秘怪异的剑气,缠绕过来。此刻身体放佛被定格在慢镜头中,在半空短暂停留后,进入到漂浮状态。
脚下云雾像帷幕一样撕扯开裂,呈现被雷云包裹的崇山峻岭。其中山石嶙峋,卷带恶兽咆哮怒吼,紫电光柱不断击打到地面,声势浩大。这里就是被高阶意境打造出的空间:罪己崖。
因是戴罪之人的惩戒地,果然寒风肃杀,天地四野灰茫茫的一片阴郁,震慑之力遍布其中。云雁被翻滚的暗色流云托住,缓缓下坠,那股引导进入此地的剑气,依然在身侧呼啸,溢出刺骨冰寒。
它的状态有些古怪,好像一条力道甚大的巨蟒,正试探着刚捕获的猎物,犹豫要不要张口吞下。虽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痛楚,但神魂里却被搅动出恶心之感,使她有些头晕目眩。
“云雁?”下方传来急切的呼唤,她迷迷糊糊望过去,看见一面发出火焰形幽光的巨岩之上,徐泽龙和枢夜正扬起手臂,面带惊异地朝自己挥动。
暮沉风站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手持一枚剑形石刻,迸射灵压与幽光相连,岿然不动。也仰头望着自己坠落的方向。他的眉头微微簇起,虽没有枢夜与徐泽龙反应大,但不安与惊讶之色,也一览无余。
他们为何神色异样?
难道自己目前的状况,并非正常?
云雁在脑中划过这个想法,突然觉得腰部传来巨痛。缠绕在身边的剑气,好像经过长久试探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它的力量成几何倍增长,从剑气里猛地凝出一只巨爪,将云雁拦腰紧握。
那是一只黝黑布满鳞片的龙爪,但神龙见首不见尾,整个天地,好像被龙爪瞬间塞满。它就这么突兀地出现,抓起云雁在掌心后,指头蠕动片刻,将她朝雷云笼罩的一处山坳,重重投掷出去!
这突然的袭击,使云雁猝不及防,身体已掠过枢夜等人站立的山崖,化为一道流线,直坠高空!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伙伴们的惊惧呼喊,但来不及驱力逆行云雁被大力包裹,在难以抗拒的眩晕中,撞上了几块山间巨石,接着陷进一片黑漆漆的沼泽。
四周溢满腥臭腐败的气息,她好不容易从泥浆里缓过气,发现身体被牢牢桎梏,难以动弹。沼泽里横七竖八,漂浮着散乱的断木与碎石。暗红的血浆在黑泥中沉浮,惨烈的嘶吼咆哮,不断传入耳中。
云雁费力地,将身子一点点抽离沼泽,却发现那些粘乎乎的泥浆,固执地拖拽着四肢。脚底深处源源不断传来束缚之力,她猛地拽起左臂,竟然发现上面缠绕着一条锁链。
那锁链细小晶莹,不知用什么材料打造,十分柔韧。云雁的心情一点点暗沉,好像回到了问道坛的堕戒狱中。那段被无辜囚禁的日子,是她心底极为排斥的记忆
想不到时至今日,竟又无缘无故,被锁在论剑山的牢狱里了!
她越想越气,灵压从丹田汩汩飙升,出窍大圆满的力量尽数爆发!只见紫光浩荡地在沼泽里蔓延,身体周围的粘稠黑泥,好像水纹一样汩汩撤开,没有半点再依附在身上。
三米开外的空间,被灵压卷出一个真空漩涡。云雁弹拂衣袍上的尘土,不紧不慢地升上地面,悬空立在黑泥之上,俯视下方。捆缚她四肢的锁链应声而断,咔嚓嚓发出脆响,陷落进地底。
她活动了下获得自由的身体,却发现四面八方,围聚过来神识与目光视线。升上沼泽后,终于将此地情形一览无余。原来这里被约束的,不仅有人类,还有各种形貌古怪的恶兽凶禽。
他们都被锁链牵引着,在沼泽里拼命挣扎,可是每随着一次挣扎,黑泥便裹得他们越紧。因为压迫之力,不少人口眼鼻里,都流出了血。因被困时间太久,这些血已凝固成斑痕,使他们蓬头垢面的形貌,更添狰狞。
“你你是何人”一名被困的女修,大口喘息着瞪视云雁:“为什么能扯断罪己链逃出怨潭”
原来此地叫怨潭,多半是惩戒某类罪人所用。
云雁从背后拔出双刃剑,凝出止水形貌,却没有搭理她,只观察周围情景,寻找出口。被困此地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人,一旦对他们回应,定会哭闹纠缠,让自己放他们出去。
至于自己为什么被龙爪丢进这里实在难以解释。
徐泽龙和枢夜,不是好端端地被暮沉风接引进来,没有任何异状吗?难道云雁暗自用灵压,检查自己的经脉,脸色越来越黑。难道在进入罪己崖时,负责戒备检测的剑气,察觉到体内异状,才会将自己误认为,是送进来坐牢的?
毕竟自己曾去过酆州,做过魔族的大斗师。剑府也一分为二,一个封闭一个开启,十分怪异。妖族的神丹、魔族的功法、怪异的剑府这些乱七八糟汇聚在一起,所以那股检测的剑气,会突然糊涂了。
论剑山的罪己崖,自远古建立山门时就存在,那股负责检测进出人员的剑气,年纪也一大把了。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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