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天色微明,阳光还未越过山头。但是,江流已经能够感受到树仙的法力正在消散,而自己的力量正在增强。
”老树根!还不投降?你想灰飞烟灭吗?“江流哈哈大笑,仿佛已经赢得了最终胜利。树仙眼神一暗,定定地在出神。
半晌,阳光缓缓追逐着大地的阴影,越过山林,越过湖泊,越过金山寺里的晨钟暮鼓,越过山间石径。
”罢了!罢了!“树仙慨然长叹,放弃了抵抗,幻影移行,树藤紧锁本体,化作了一棵巨树。
莲瓣一拥而上,层层包裹住树仙,眼见树仙身形越来越小,最后只有莲蕊大小,金色莲花中心一点绿影,连同整个花苞飘到灯盏之上。
啪!合拢的莲瓣打开,只见底部一棵碧绿的袖珍小树如金镶玉般嵌在灯盏中心,一股股玄妙的阵法之力激发,把它缓缓逼入底部,倏忽不见。而在外部灯柱之上,则出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古树雕刻,栩栩如生,赫然便是树仙了。
第10章 老酒()
阳光最终还是降临了这个小村庄,金辉倾洒而下,青山绿水清晰可见。
心惊胆颤了一夜的村民们此时仿佛大梦初醒,看了一眼周围,一片狼藉。倒塌的房子,巨大的土坑,还有**的自己。这才恍然觉醒,原来自己活了下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走到村口一看,呵!好家伙!果然是有福之人不用愁,自己打生打死,江海这家伙竟然还能睡得着,趴在树根上不知在嘀咕些什么,只见一块青涩的树皮已经被他啃掉了,露出了带有几道白痕的坚白树心。
”妖怪来了!“江流在他耳边一声大吼。
”啊!妖怪来了!大哥!大哥!你在哪儿呢?“
被这一惊,江海第一反应就是找大哥救命,第二反应就是江流的一张包公脸,这才尴尬地擦了一把口水,脸色一红。
”做什么好梦呢?瞧瞧你这幅德性,把树根都啃烂了?“
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色,江海嘿嘿笑道:”啊!我说今天这鸡腿怎么又苦有硬,原来是这么回事。“
江流一拍额头,心底以为他是彻底没救了,”唉!你这个样子啥时候被妖怪吃了都不知道!你过来,哥教你两招!“
江海脸色一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平时求都求不到,眼巴巴地望着大哥。
”咳!你记住了,以后被妖怪放到锅里煮时别害怕,趁水没开多喝点水。然后嗯,你明白的,打不死他恶心死他!“江流忍住笑意,严肃地说道。
江海浑然不觉,一脸天真地问道:“那万一妖怪不煮着吃,生吞活剥怎么办?”
呃!这个问题真的好深奥。
“是啊!是啊!
万一妖怪蒸着吃怎么办?
生吃怎么办?
不喜欢吃活得怎么办?
大师你再讲讲吧!”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聚拢了一些村民,和江海一样看着江流,一道道殷切的目光简直是望眼欲穿。
江流尴尬地看了一眼江海,臭小子不早说。江海无辜地缩了缩脖子。
“各位施主还是先散了吧,贵村初逢大难,大家还是抓紧时间整饬一下村中秩序,救治伤者,安抚老幼。其他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
好不容易送走了村民,江流打发了小海子去请人,自己走到一块干爽的大滑石上盘膝打坐。
古木悠悠,晨风和熙。青草混着白露的气味钻入鼻孔,清新自然。
心神沉浸在怀中的金灯之上,一种从未有过的血脉相连的感觉出现了,开天辟地般地,一个崭新的世界向他张开了怀抱。
江流正要仔细探寻一番,心中有感,睁开双眼。
牛德海和刘传善听了江海带来的消息,喜滋滋地带着人马往回赶。未及回村,极目远眺,便看到法师身着破袈裟,盘坐在村口一块鲜莹明洁的大石上,佛韵荡溢,一派大德高士风范。
这一番无意中的装逼还是很有水准滴,两人未到近前便慌忙行礼。
“法师!有礼了!”
“有礼了!”
两人兴致高昂,自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牛德海笑道:“老汉一早就说过,法师别看年纪小,但却是个有大法力的。偏偏刘老头畏畏缩缩,若按听老汉我的吩咐,早就来为法师助阵,哪里需要等到此时来收拾残局!老汉虽年迈,但还有几分气力,便是碰到铁板也能砸下几根钉!”
刘传善当然不干,指责老牛腿脚不利索,想当年自己可是力擒猛虎云云,言下之意分明是你老牛拖了后腿。
这时两村人都在旁边,担土的担土,擂石的擂石,一个不好就是全村大乱斗,江流好说歹说才把两人劝开。
至于两人说的赤膊上阵,这种话听听就好,江流可不敢真让老人家犯险,老人们往往是一村一寨的活宝人瑞,肩负着最为隐秘的传承,可能是一句话也可能是一件东西。虽然大多数价值不高,但是他们往往视若珍宝般守口如瓶,不到最后一刻不会传之后代。
在这个妖魔遍地的时代,能活过三十都要靠运气,活到五十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寿星。不说别的,只是他们几十年的阅历就足以让子孙应对绝大部分困境。
刘传善作为东道主,自然拿起主人家的气度招待江流两人,大手一挥,江流刚刚坐的大石就有了名字”卧佛石“,信誓旦旦地保证让村里石匠采石立碑记录此事。
一行人来到刘传善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也是青砖绿瓦,屋舍规整,还有仆从十余人。一番洗漱,江流穿了临时赶制的僧袍出来,江海也穿了一件新衣,把他感动地稀里糊涂。
两人被带到刘家村另一处广场,只见迎面是二三十桌酒席,再往后是一间大院子,上面写着”刘氏祠堂“四字。牛刘两族人敞开了做才占了一半空间。江海被带至另外一席,牛刘两位村长并四五位本族子弟和江流拼了一桌,山菇、山笋、山药、山柿子、山泉水各类山珍野味都有。
看着这一顿丰盛的素斋,江流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全都是素的,就不能来只山鸡、山兔。扭头一看,原来不是没有,全都摆在了其他桌上。
江流唯有苦笑绝倒。
牛德海哈哈一笑,豪爽道:“法师是咱牛姓人的大恩人,听城里老爷常说什么大恩不言谢,老汉也不会什么客套话。今日便把族中传承了百年的老酒来款待法师。”
“好哎!”牛德海大嗓门嚷地刘家祠堂里的祖宗牌位都能听得见,卧牛村村民自然也能听到,个个叫好。
江流下意识就要拒绝,到了这份上,咬着牙也要把高僧的范装足。
刘传善哈哈拍手笑道:”早就听这老货吹嘘什么老酒,还说什么非本族妇女产子和祭祀大典不可取出视人,今天倒要好好尝尝。“
不用看江流都知道刘传善一定是一脸嫉妒,这句话怎么听都酸意十足。刘家村立基日短,比不了卧牛村这种上百年的大族底蕴深厚,不是这一点牛德海他们也请不动金山寺主持亲自派人来降妖。
牛德海看透了江流心思,嘿嘿笑道:”大师不必顾忌,我这老酒和一般的酒滋味不同,大师一试便知。而且,说起来这酒还和贵寺有一段渊源。“
哦!江流来了兴趣,细细听牛德海讲来。原来,百多年前法明和尚还没建金山寺时和牛德海的祖先乃是忘年交。两人一个耕田种地,一个降妖伏魔,法明就传了这么一个酿酒之法,两人最爱对酒当歌,醉了即抵足而眠。
一个造型古朴,有些年头的酒坛子被两个壮汉抬出。十余个带长柄的竹杯伸入,给每人倒出一小杯暗红色的酒浆。
”大师请!“
入口一股凉意,一股酸涩侵袭口腔,细细一品又蕴含一股苦味,再一品却没了酸苦,反而和甘冽的山泉有些相似。
”大师滋味如何?我这老酒还有个别名?“
”什么别名?“
”苦酒!“
第11章 苦酒歌()
江流一怔,造酒之术起源于姒少康,也就是我们说的杜康,但凡造酒,无不求酒味醇香绵长。这便宜师父法明倒好,酿的酒苦涩不说还自曝其短,取个名叫什么苦酒。
老牛一脸感慨,目光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仿佛回到了那个刀耕火种的时代,黝黑黝黑的胖脸竟然在闪闪发光。江流一脸郁闷,貌似你的老祖宗在开天辟地似的。
”老祖宗立村开寨时真是苦啊!筚路褴褛,以启山林。那就是在为我们这些后辈开天辟地啊!“老牛郑重地说出了这八个字,估计这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依从法明大师的指点。采些山间果子配合药材酿酒,时间一长这酒就又酸又苦。“
经老牛这么一说,江流顿时明白了,这什么苦酒不就是果酒吗?至于又酸又涩,放了百年还能保存下来就已经不错了,还能奢求什么。
”后来,但凡牛族子孙出世,便点一滴老酒在口中,十八岁成年之日开祠堂祭祖先再饮一杯。以此规训后辈,须知凡事先苦后甜,不忘祖先创业之苦。“
说完这番话,老牛对月感怀,已是泪流满面,各个席位间的牛姓族人有的放声大哭,有的小声抽泣。刘传善一向和老牛看不对眼,此时也慨叹道:”牛家人族训如此,我刘氏不如也!“
放眼四周,就连江海都放下了手中的鸡腿怔怔出神。江流脸色一垮,这画风不对啊!怎么感觉除了自己好像都挺有感触。
呵!比起感怀先辈什么的,你们真是弱爆了。
看哥给你们来个对酒当歌,只见江流一拍桌子,长袖宽袍一挥,目光迷离,对月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老曹这一句不愧是千古名篇,古今通吃,只这一句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江流眼神悄悄一扫,便看到多数人都目瞪口呆,只有几个老人家还有点见识,一脸对读书人的崇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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