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跳上这个舞台的时候,李闯心里已经预料到了几分,若是长乐坊真的有配合的意思,她怎么会正巧在高台上等着自己现身?
李闯揉了揉脑门,心底并没有什么抵触,公孙离特地出来为自己舞上一曲,又当了很久的陪练,付出点代价理所应当。
“公孙大家客气了”,李闯象征性地回了一礼,口中赞道:“长乐坊中的剑舞可谓是天下无双,今日李某有幸一见,实在是大开眼界。”
花花轿子人人抬,李闯也不能免俗,况且这话是发自内心,没掺杂丝毫水分,公孙离的剑舞当得上“天下无双”这四个字。
公孙离闻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今日李闯的评价定然会传遍四方,对于新立不久的长乐坊来说,是最好的招牌。
比起那什么凤栖楼强行蹭名声的举动强多了。
南阳宛城是南下北上的交通枢纽,往来的行商很多,等外人到了城中,首推的必定是长乐坊中的剑舞,能当得上李闯一句“天下无双”的评价,如何能够不引起旁人的好奇之心。
仅仅这些是不够的,李闯除了赫赫战功以外,最出名的便是作诗的本事,以及某些被改编的乱七八糟的风流韵事。
才子总是能够和风流挂上边,不论事实上有还是没有,反正吃瓜的群众认为有就是了。
胡编乱造怎么了,还能顺着网线。。。不是,顺着谣言把我抓起来不成?
造谣无成本,不要钱还不担责任,所以民间多有怪谈,有人说江南地区有狐妖作乱,还有的说苗疆之地有巫蛊祸事,渗透一方,相比之下,李闯神剑引雷没什么出奇之处。
传的人多,信的人少,大家又不是傻子,无图无真相的年代,当做饭后闲余的谈资罢了。
除了军中亲眼见识过李闯引天雷举动的人之外,其他只是听听传言的人多半不会当真。
当初景帝还是真命天子,真龙下凡呢,照样被洛川红吊起来锤,回头再看看那些吹嘘的谣言,贼尴尬。
这些东西就像是泡沫,一戳就破,经不起推敲。
李闯引雷的事迹也同样位列其中,被大多数人当成了自吹自擂的把戏。
最重要的是,李闯从未当面承认他做过这样惊人的举动。
与赵玉儿李文忠私下相处的时候倒可以谈谈,面对其他人李闯向来是缄口不言,神神鬼鬼之事除了扰乱人心以外,没有其他作用,李闯作为南阳军中的首脑,不能开此先例。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领头之人都敢公然宣称自己有什么异能,那以后还不知道要跳出多少的神婆鬼汉。
“早闻大帅作诗的本事,阿离心中钦慕已久,今日献舞一曲,不知先生能否留下一副墨宝,阿离定然感激不尽。”将承影剑收回剑匣之中,公孙离笑语盈盈间已经让人摆好了笔墨纸砚,看这架势,李闯就算是不想写也得写了。
总不能够立即掉头走人吧,这种事情,就当七七欠自己的,印象之中有这么一首用来形容剑舞的诗词。
稍作思考,李闯拿起了大笔,龙飞凤舞地写道:“
观公孙大家舞剑器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诗是好诗,看的旁人却很是尴尬,原因无他,李闯写的字实在是太过于平庸,如同一个刚学毛笔字不久的新手一般,和他诗词文章极不匹配。
公孙离脸上泛起一抹礼貌性的微笑,快速将纸张送了下去,这才转头说道:“大人真迹不能轻易示人,等阿离代为传抄之后,再挂于坊内,供客人阅览。”
说的很客气,实际上就是嫌弃李闯字丑。
写的怎么样,李闯心底是有自知之明的,穿越过来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其中大部分都在忙于战事,能静下心来练习毛笔字的机会不多,水平连中游都赶不上,上不得台面。
“公孙姑娘随意处置就好,李某不多做过问。”李闯将手负在身后,掩饰下脸上有些尴尬的神情。
第202章 剑舞(四)()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过了,长乐坊这才将李闯请入到三楼之上,七七也跟了过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围观了许久,感觉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一般。
三楼是公孙离的起居之处,她创办长乐坊的本意是想在宛城内有一处立足之地,相对于楼下豪华的装饰风格,三楼显得很是简单。
楼内的设计分为内外两层,外围是待客之所,内侧方是闺房所在,从外侧的回廊上望过去,宛城的景色尽收眼底,视野极为开阔。
虽然占地面积上不如下面两层,但作为个人生活起居的地方,却是绰绰有余。
桌案上摆放着时令瓜果,还有南方来的好茶,长乐坊是宛城内最大的娱乐消费场所之一,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公孙离所拥有的身家极为丰厚,房间内的用度摆设低调又不失奢华。
有心人自然能够一眼认出各种价值不菲的物件,不过李闯却不属于那些人之一,看了下三楼的装设后,还感叹了几句节俭之类的话。
若是换个地方,怕是要被人骂几句乡巴佬,但在长乐坊中,公孙离只是抿着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并未作出什么解释,这么直接说出来未免有些尴尬。
落座之后,李闯接过公孙离亲手沏的茶水,轻抿了一小口,只觉得茶香沁入心脾,满口余香。
“这是阿离托人从江南特地捎回来的茶叶,仅取叶尖一点最为嫩绿的部分,这么小小的一盒,可是千金不换的珍品。”公孙离放下手中的茶具,解释道,纤纤素手映衬着白瓷,很是赏心悦目。
“师父你太高看他的鉴赏能力了,外界给戴的几顶高帽罢了,大帅就是一个粗人,这么好的茶叶给他喝,和牛嚼牡丹有什么区别”,七七在一旁打断道,“闯子在来之前可没少说您的坏话,说咱们越女剑是江湖把式。”
“咳咳”,李闯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就被七七这么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私下里开开玩笑,这么直截了当地说给当事人听,就很尴尬了。
“公孙大家的武艺有目共睹,李某甘拜下风,之前是无心妄言”,李闯泛起礼貌性的微笑,连忙打了个圆场。
“猪鼻子插大葱”,七七皱起了可爱的小鼻子,鄙夷地说道:“装象!”
说完还做了一个鬼脸。
公孙离在旁边看的莞尔,她从未想象过这样的李闯,往前只听过名声,未见其人,没想到他这么平易近人。
但能这么和李闯说话的就只有七七了,换个其他人来,看李某人会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李大帅真是太过于谦让了,今日的交手,大帅留了三分力,才让阿离占得一招半式的便宜,若是真打起来,胜负尚未可知。”公孙离拿起悬挂于墙边的承影剑,轻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况且阿离手中还有神兵相助,仗兵器之利,更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不知道某个人手中的兵器更加厉害呢。”七七哼了一声,在潜意识之中,她不想有其他人称赞李闯,“如果不是我事先提醒的话,恐怕咱们门中传承的那柄含光就要被削成两截了。”
之前那把被轩辕剑折断的短匕鱼肠,就放在七七的手中,她整天照顾李闯的生活起居,无意间发现了断为两截的鱼肠剑,当时这柄世代珍藏的神兵正被李闯当成闲杂物品扔在了橱柜的角落里,若不是它那奇特的外形拯救了自身,早就被某人随手丢掉了。
李闯不识货,七七却是识得的,在多番阅览古籍比对剑身细枝末节,走访城中的铸剑大师,终于确定这就是那柄传说中的鱼肠!
剑锋削铁如泥,传承近千年而依旧锋锐如新,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之作。
然而它却被削成两截,用的还是李闯那把白板一样的长剑,平平无奇,看不出有丝毫的异样。
当时看到静静地躺在那里的两截断刃,七七的心里是极为震惊的,平日里没少把玩李闯的随身长剑,经过多次测试之后,她终于能够确定,这把平淡无奇的长剑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当真是废话。
结论很直白,但七七可是拿铜、铁、陨石等等能想象到坚硬东西做的实验,若是李闯知道了这丫头拿轩辕剑做过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怕不是要狠狠教育她一顿。
作为李闯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七七才能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柄神兵,轩辕剑是李闯的贴身佩剑,又蕴藏着极为重要的秘密,寻常人等见上一面都不可得,更别提像七七这样随手乱划。
自从感受到轩辕剑无坚不摧的威势之后,七七再也不会认为世上有什么兵器能同李闯的这把贴身佩剑相提并论,在比试之前,她特意嘱咐公孙离不要同李闯硬碰硬,采用技巧的手段来应对。
“好你个小妮子,胳膊肘往外拐”,李闯瞪了七七一眼,“我说今日交手间怎么感觉浑身不适,原来是底牌都让人看光了。”
这话只是开玩笑罢了,一场比试,不值得李闯拿出真功夫出来,应该说他从未在七七面前显露出真正的身手,以前的交手都是随意应付,半点杀意都没有。
毕竟李闯所学的大部分都是关于杀伐之事,出手间非死即伤,讲究的是一往无前、一击制胜,平常的交手反而束手束脚,生怕有什么意外。
七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依然嘴硬:“就算我不说,你也不是我师父的对手,那野路子出身的功夫,我可是从未听说过。”
东瀛的居合道,放在中原地区来说自然是野路子,李闯心中对传统的武学向往已久,奈何想学无门,只能转而取其次,修习拔刀术了。
中华武学博大精深,却从不外传,若是没有机缘,只能在门外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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