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深吸了一口气:“我进去看看再说。”
任飞恢复了些许力气:“好,好。”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好’不知道该说什么。
闫月刚才也跟了出来,听到绞肠痧和任飞的反应,瘫坐在门口表情呆滞,显然有些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任飞扶起闫月跟着袁方进屋,让闫月在椅子上坐好,走到床边想问却不敢出声。
袁方先是将阎熊的身体放平,轻声问:“哪里最疼?”
阎熊疼得连开口都很吃力,右手点指说:“最,最开始,是,是这里,刚才,好像是这里,现在,现在感觉整个肚子都疼。”
袁方站起身:“你忍着点,可能会很疼。”阎熊微微点头,接着就是一声惨叫,袁方的手已经按在他的痛处。
等阎熊疼痛稍缓,袁方接着说:“等下可能会更疼,你坚持下。”阎熊没说话,他已经说不出话了。袁方收回手的瞬间,只见阎熊身体僵直,牙关紧要,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
任飞双腿颤抖,结结巴巴的问:“怎么,样?”
袁方喃喃自语说:“右上腹位突然疼痛,随后出现恶心和呕吐症状,接着不再恶心,疼痛转移到右下腹部,有压痛反跳痛,低烧不退。嗯,是阑尾炎,急性阑尾炎。”
说到这,袁方看了秦操一眼:“也就是绞肠痧的一种。”袁方这么说也是有他的道理,秦操为人宽厚,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再有,秦操的诊断没错,阑尾炎就是绞肠痧的一种。
不等任飞开口,袁方接着说:“需要开刀,立刻开刀。”
任飞愕然半晌:“开刀?”
袁方解释说:“就是切开肚子,割掉病变的阑尾。”这下,满屋子除了杨兴全都惊呆了,切开肚子割掉那个什么尾,对这些人来讲那就是天方夜谭。
袁方看向阎熊,又看向任飞,再看了闫月一眼问:“你们怎么说?”
闫月对于刨开肚子什么的明显有着巨大的恐惧和抵触:“袁,袁大哥,就没有别的,别的办法了吗?”
袁方摇头:“没有,如果你们同意,就马上开始准备,这病耽误不得。”
任飞看了看几乎晕厥的阎熊,狠狠一咬牙:“袁大哥,都需要什么东西?我马上准备。”
袁方转头看向秦操:“秦大哥,你那是不是还有一点麻沸散?”这件事以前秦操和袁方提起过。
秦操毫不犹豫说:“还有一些。”
袁方对任飞说:“我需要干净的白布和足够多的开水,还有大一点的桌子,最好是两张方桌并在一起,还有无烟蜡烛,越多越好。”
任飞为难说:“蜡烛只有两根,油灯行吗?”
袁方点头:“可以,最好用烟小点的灯油。”接着,对杨兴和小梅说:“你们两个跑一趟,把我的手术刀拿来,再多带点棉团、纱布,缝合线,还有那坛子高度酒也一起带来,对了,还有麻沸散。还有干净的衣服和罩衣。”
秦操率先走向门口:“我也一起回去,麻沸散他们不知道放在哪了。”秦操带着杨兴和小梅走了,任飞和闫月去准备袁方要的东西,房间里就剩下阎熊和袁方。
阎熊目视袁方,脸色黯然:“袁大夫,你说句实话,我是不是没得救了?”袁方沉默不语,他现在不敢保证什么,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术后感染的可能性很大,一旦感染太严重,袁方也束手无策。
阎熊一声苦笑:“唉,没想到是绞肠痧,我以为还能活个十年二十年的,那时候任飞和闫月也应该有孩子了,真想看看我孙子再走啊。”
袁方拉住阎熊的手安慰说:“闫都头你放心,你的病我有把握,一定能把你治好。”
阎熊惨然一笑:“不用安慰我了,绞肠痧是什么我清楚,我爹就是因为这个病没的,没有大夫能治。”
袁方信心满满说:“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你先休息会,我保证过几天你还能大碗喝酒。”阎熊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他不觉得袁方能治好自己,这番话也只不过是安慰罢了。
很快,任飞和闫月准备好了开水和桌子,按照袁方的要求在桌子上垫了一床褥子,再将崭新的白色床单铺在上面,然后是油灯,足有十几盏,分别放在桌子四周的家具上,整个屋子顿时疼火通明。
秦操三人没用多久赶了回来,袁方打开牛皮袋,将里面所有东西装在两个弯盘里递给小梅和杨兴:“拿去在开水里面煮,消毒之后再拿回来。”
小梅征询问:“要煮多长时间?”
袁方想了想:“水开了几分钟,呃,半刻钟就行。”
秦操不用吩咐,已经开始用酒调制麻沸散了:“师弟,需要麻醉多长时间?”
一般阑尾炎手术一个小时就差不多了,但这里条件有限,可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需要多一些应急时间:“嗯,一个时辰吧。”
秦操一愣,苦笑说:“最少计量要要麻醉两个时辰,没什么关系吧?”
袁方点头:“那就最小计量吧。”接着,找出几幅橡胶手套和几个小盆递给任飞:“这些也拿去消毒。”任飞风风火火直奔厨房。
第四十七章 活着()
袁方走到床边问阎熊:“还能坚持走几步吗?”阎熊点点头,他自认自己乃将死之人,对于开刀没什么好忌惮的。
袁方扶起阎熊,脱掉他的上衣和裤子,只留一条内裤,扶着他躺在长桌上,对秦操点头示意。秦操会意,将调制好的麻沸散给阎熊服下,用棉团蘸着烈酒帮忙擦拭阎熊的整个腹部。
任飞和杨兴还有小梅带着消毒过的工具回来了,袁方拿了几块铺巾盖在阎熊身上,挥手说:“都出去,换身干净衣服。”
衣服小梅已经带来了,众人分别换好衣服回到卧房,袁方也已经换好了衣服,套上浆洗过的罩衣,用热水皂角洗干净手,问秦操:“怎么样了,麻沸散起作用没?”
秦操用银针试了试说:“行了。”
袁方看向众人:“我需要几个助手,你们听我安排,大家都先去洗手,注意,一定要洗干净了,尤其是指甲缝。”众人齐齐点头,按照袁方的要求仔细刷洗,尤其是杨兴,一双手都快刷秃噜皮了才罢手。
等众人全都洗过手,袁方每人发了副手套,环视众人说:“事关紧急,我就不和大家客气了。秦大哥,你就站在闫都头的脑袋那边,随时注意他的反应,一旦麻醉失效立刻补救。”秦操应声,站到阎熊头部位置。
袁方站在阎熊腹部的右手边,对小梅说:“小梅,你做我的第一助手,站我对面,一会帮我拉钩、剪线,尤其是等下切出刀口之后用纱布填塞压迫止血。”小梅有些紧张的站在袁方对面。
袁方看向任飞:“你站小梅左手边,做第二助手。杨兴,你站我身边,给我递工具。”任飞和杨兴分别站好。
闫月着急说:“我呢,我能帮上什么忙吗?”袁方指着油灯说:“一会我需要的时候帮我举灯照亮。”闫月点头,袁方对闫月基本不报什么希望,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能坚持不晕就很不错了。
一切准备就绪,袁方深吸了口气,用烈酒棉再次进行皮肤消毒,用铺巾盖住阎熊的大部分身体,只留下阑尾周围十几厘米的范围。
此时,袁方的心里有些惴惴,暗暗嘀咕:“用这样的酒消毒,希望别感染才好。”
伸手对杨兴说:“手术刀。”杨兴找到手术刀递给袁方。
接过手术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杂乱的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正想动手,却又感觉少了点什么,沉思片刻,袁方一跺脚,对,口罩和帽子。
环视众人和已经麻醉的阎熊,现在已经箭在弦上,没有时间再去准备那些,只好找了几块方巾让大家包好头脸,只露出眼睛,顿时,屋子里的气氛就不一样了,看起来就像一屋子蒙面大盗围在一起分赃一样。
手起刀落,在阎熊右下腹部压痛最明显的地方斜切出一个五厘米左右的刀口,鲜血涌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梅用镊子夹着纱布填塞,袁方也一起帮忙,不一会,止住出血。按照袁方的吩咐,杨兴将拉钩递给小梅,小梅用拉钩轻轻分开伤口,鲜血再次涌出,袁方和任飞一起动手,直到血液不在流出。
袁方用手术刀挑开腹膜,用纱布垫将小肠推向内侧,先找到盲肠,再沿三条结肠带向盲肠顶端追踪,找到病变阑尾,还好,阑尾只是初期炎症,不太严重。
接过杨兴递来的止血钳,夹住阑尾系膜,在阑尾根部用丝线结扎切断阑尾动脉,将阑尾提到切口外,围绕阑尾根部在距阑尾根部处的盲肠壁上作荷包缝合,暂不收紧。
一切都很顺利,接过消毒过的丝线,在阑尾根部结扎,在扎线远处切断阑尾,残端用烈酒涂擦消毒。
接下来,由小梅帮忙,持无齿镊提起荷包缝线线头对侧的盲肠壁,右手持夹住线结的止血钳,将阑尾残端推进盲肠腔内,同时袁方上提并收紧荷包缝线,使残端埋入荷包口,结扎后剪断线头,最后,阑尾系膜残端覆盖加固,使局部表面光滑,防止术后粘连。
接着,夹一块纱布团,伸入腹腔、盲肠周围检查,没有渗液、脓液,也没有结扎点出血,手术基本成功。接下来就是刀口缝合了,首先用最细的丝线缝合腹膜,接着,缝合皮下组织,小梅帮忙剪线打结,袁方负责缝合,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最后,只剩下皮肤层缝合,袁方看向秦操:“秦大哥,皮肤你来缝合吧。”秦操犹豫了一下,看了任飞一眼,和袁方交换位置,左右持有齿镊,右手持针钳,取过穿好线的三角针,对小梅点头示意,开始缝合。
(手术流程乃网上收集资料,如有遗漏错处请勿深究。)
这是秦操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实践间断缝合法,难免有些紧张,不过在第一针完成后,逐渐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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