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将军,你一心忠于陛下,这一点谁人不知?可是陛下对你们这些功勋老将又是如何对待的?”
“当初你和李思安将军交好,李思安将军的功劳和职务都在你之,但高邑之败后,李思安就被贬到相州担任刺史,后来仅仅因为一点小事情就被赐死,将军难道不感到心寒吗?”
韩勍的府,朱友珪情绪有些激动的劝说着。
李思安和韩勍两人的经历有许多的共同之处,两人都是追随朱温多年的老将,但两人或者是因为能力不足,或者是因为时运不济,总之两人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显著功劳,反而打了不少败仗。
李思安被贬斥为相州刺史以后,去年年底朱温统领大军北魏州,原本的打算是去救援燕国,但后来听说晋军并没有出兵,所以朱温最后也率军退回去休整了。
而在这期间,因为朱温一开始行军神速,比计划的时间提前了几天就抵达了相州,结果李思安匆忙之间一点迎驾的准备都没有。
朱温大怒之下,觉得李思安行事恣意妄为,而且还怠慢自己,于是进一步将其贬为柳州刺史。
不久之后,又下令将其赐死。
一位追随多年的老将,最后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情而被杀,韩勍等老将听了之后都感到寒心不已。
反而是怀州刺史段凝,没有什么真本事,更没有什么功劳和资历,但因为擅长逢迎,在接驾的事情做得非常好,又将自己的mèi mèi送到朱温的身边,所以得到了朱温的重用,短短时间内就升迁为郑州刺史。
朱温行事如此,让韩勍等老将一个个都离心离德。
要不是朱温多年积威镇压着,再加外部吴国和晋国的威胁尚存,只怕梁国早就有人起来造反了。
此时,听朱友珪提起李思安的事情,韩勍心中不由得动了心思。
朱友珪见其神色,不由得大喜。
他接着道:“将军,小王听说你与博王之间有些不睦,而左龙虎军又是驻守洛阳重地,即便陛下看在将军过往的功劳份不动你,但将军怎么保证将来呢?”
韩勍听了更加意动,但他沉吟片刻后,还是说道:“此事风险太大,容本将想想!”
朱友珪不由得急了,如今朱温已经下达诏令,贬斥他为莱州刺史,更是命令他即日成行。
朱友珪虽然找了个借口暂时拖延,但最多也就拖延个一两天而已,若是在这一两天内不能将大势扭转,那他就只能去莱州坐以待毙了。
他大声喝道:“将军难道就打算将身家性命完全寄托于陛下的仁德和博王的宽厚吗?将军难道觉得这两人都是那种宽以待人的性子吗?”
韩勍身子一震,脸的犹豫更加多了。
指望朱温和朱友文的仁慈,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当然,韩勍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朱友珪给忽悠了。
他虽然担心朱温和博王将来不会放过自己,但这也仅仅是一点点担心而已,如今毕竟还没有任何兆头。
朱温虽然残暴好杀,但他也只是对那些不怎么重要的小官才敢随便杀掉,对于那些统兵大将他还是非常谨慎的,不会随意动手。
毕竟梁国如今的根基就是那些统领大军的将军们,若是他真敢乱shā én,只怕很快就会有人站出来造反了。
在如今这个局势动荡的时代,朱温是不可能傻到乱shā én的。
至于博王朱友文,此人即便是登了帝位,但也未必就会对自己动手,毕竟他也是资历深厚的老将,在军中的关系错综复杂,想来朱友文也不会随便动手的。
所以韩勍相信,只要自己小心谨慎一些,也未必就不能得到善终。
所以他犹豫了许久之后,最终叹了口气,没有答应朱友珪的提议。
“将军,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你若是助我登大位,事成之后小王便封你为忠武节度使,镇守豫南,独领一方!”威逼不成,朱友珪最后一咬牙,只好用利诱这一招。
“此言当真?”不想,之前还死不松口的韩勍,这一下便动容了。
朱友珪大喜,连忙答道:“当然当真,小王可以起誓,只要你助我登大位,事成之后便封你为忠武节度使,如违此誓,天诛之!”
韩勍这下没有丝毫犹豫便道:“好,陛下行事恣意,多诛戮功臣,却置外敌于不顾如今又打算传位于博王,那博王何德何能,也敢登大位?本将这便随殿下起事,定要救国家于危难之中!”
朱友珪大喜过望,“将军能有此决心,小王不甚欣喜!”
同时,他的心中却是骂了起来:“要是早知道只要答应册封你为一方节度使就能让你动心,那本王之前又何必费那么多口舌?”
他却不知道,对于这个时代的将军来说,能够成为节度使,独自统领一方,其中的you huo力就如同他们这些皇子登皇位一般。
那些皇子为了能够登皇位,往往无所不用其极而那些将军们为了成为节度使,同样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韩勍因为自身能力不足,追随朱温东征西讨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建立显著的功劳,所以至今不能被封为节度使,镇守一方。
眼看着自己垂垂老矣,原本以为此生已经与节度使无望,不想如今竟然又有了希望,他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韩勍之所以答应下来,与朱友珪之前劝说的那些话也有很大的关系,若不是担心朱温或者朱友文会杀掉自己,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一个忠武节度使的位置所打动。
与朱友珪达成协定之后,韩勍不再犹豫,当即从自己的部下中选出来五百名亲信牙兵。
当天晚,让这五百牙兵穿控鹤军的军服,在冯延谔的协助下混进宫中。
夜里三更,韩勍下令动手,随即领兵攻打万春门。
这五百名亲兵都是左龙虎军中的精锐士兵,又经过战场的历练,都是些骁勇敢战之士。
而那些控鹤军的将士虽然肩负着保卫皇宫的重任,但他们中很多人都是洛阳城中的富贵子弟,养尊处优惯了,又很少经历战场厮杀,所以战力远远比不那些左龙虎军的精锐。
再加韩勍是突然发动,打了控鹤军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没过多长时间,万春门就被攻破。
随即,乱兵突入至寝宫,在宫中侍奉的人当即都被吓跑了。
躺在病床的朱温吓得坐起大喊说:“到底是谁造反了?是谁?”
话音刚落,便有人答道:“不是别人,正是孩儿!”
原来是朱友珪在乱兵的护卫下赶到此地。
朱温大怒道:“我怀疑你这个逆贼很久了,恨没早点将你杀掉,你这个逆贼忍心杀父吗?”
说完他又看向左右那些乱兵以及他们的统领韩勍:“你们这些贼子,朕待你们不薄,难道你们想要弑君吗?”
“韩勍,你追随朕多年,如今位高权重,原本可享一世富贵,如今你难道想要被抄家灭族吗?”
……
不得不说,朱温多年积威深重,被他这么一番喝斥,到朱友珪、韩勍,下到那些普通乱兵,一个个都心惊胆战,犹豫不敢前。
过了片刻之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已经造反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如今看来他们也已经成功了,朱温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不过是一个躺在病床的老家伙罢了!”朱友珪冷笑一声,随即向亲信冯延谔示意。
冯延谔点了点头,提起手中还在滴血的佩剑就前走去,准备将朱温击杀。
朱温虽然病重,但在如今危急时刻,竟然撑着病体起来,围着柱子躲避。
冯延谔手中的佩剑三次击在柱,始终未能将朱温击杀。
可惜的是,朱温如此逃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没过多久,他便感到身体疲乏,最终扑倒床,再也起不了身。
冯廷谔这才走前以剑将其刺中,剑身穿过朱温腹部,拔出来后,连带着肠胃都流出来了,引得在场众人一阵反胃。
此时朱温尚未断气,在惨嚎声中挣扎了许久,这才最终毙命。
可怜一代枭雄,威震天下三十年,最终却是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不过当年朱温派人去弑杀唐昭宗的时候,他一定没有想到自己最终的结局也是被人所弑,而且还是被他的亲生儿子所弑。
这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朱温死后,朱友珪命人用蚊帐被褥将其尸体包裹起来,就安放在寝室里,秘不发丧,开始筹谋下一步的行动。
虽说朱温已经死了,但要掌控朝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当初朱温已经下令召博王朱友文前来,准备托付后事而朱友珪又被贬斥为莱州刺史,可见朱温传位给朱友文的心意已经十分明显。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突然传出消息说朱温已经死了,而朱友珪位了,这其中的猫腻只怕连傻子都瞒不过。
那些朝中臣子们虽然对朱温传位养子而不是传位亲子感到不满,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就能接受一个弑君之人,而且还是弑父之人登皇位。
所以朱友珪在兵变之后,立即下令关闭宫城,隔断内外消息。
不久之后,朱友珪以朱温的名义下达诏令,遣供奉官丁昭溥飞速赶往东都开封,命均王朱友贞杀掉博王朱友文。
朱友贞也是朱温的亲生儿子,对于朱温将皇位传给养子朱友文同样感到不满。
所以此时接到诏令之后,虽然明知道诏令有问题,但他依旧按照诏令行事,将朱友文杀死。
乾化二年五月二十五日,朱温被杀之后的第四天,得到朱友文已死的消息后,朱友珪感到大局差不多定下来了,这才以朱温的名义下达遗诏。
“……博王友文谋逆,遣兵突入殿中,赖郢王友珪忠孝,将兵诛之,保全朕躬。然疾因震惊,弥致危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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