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出了十几具尸体,腿部都是完好无损。忽然,杨仙茅新挖出来一具尸体,觉得有些怪异,因为这具尸体后心明显塌了一块。
这是他用手拉扯尸体时无意中按到的,如果不是手按到了凹陷处,光从外形上看基本上看不出来。
这种凹陷绝对不是正常的人体结构情况,也不是什么疾病导致的,最有可能是外伤形成,这让杨仙茅不由心头一动。于是,用剪刀将板结的衣服剪开,查看后背。果然,后心处有手掌大小的一块凹陷,他用手抚摸按压了一下,发现死者脊椎骨已经断裂,塌陷处骨骼也都碎裂了。
为了进一步确诊,他用手术刀切开了死者肌肤,查看骨头情况。果然,这一片骨骼被打得碎裂成碎块。
难道是武林高手击毙的吗?从衣着来看,这人衣衫褴褛,身形憔悴,一看就是个长期营养不良的乞丐,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什么高手。对方能一掌将人的骨骼打成粉碎性骨折,可见武功极高,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又怎么会对一个可怜的乞丐下次毒手?
杨仙茅将铁蛋叫了过来让他看,铁蛋看了之后倒吸一口凉气,说肯定是谋杀。
这是肯定的,因为死者后心被打得骨骼碎裂,自己是根本不可能形成的,只有谋杀才可能。铁蛋身为衙门康仵作的学徒,跟他师父一起参与了很多案件验尸,见过不同的谋杀的尸体,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
杨仙茅问道:“现在怎么办?报官吗?”
铁蛋想了想说:“不用管,把尸体重新埋下去就是了,装作不知道!”
杨仙茅愣了一下,很是不解问道:“为什么?”
“对官老爷来说,他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案件能掩饰的就掩饰过去了,因为命案必破,如果命案破不了,那会影响政绩,每一个父母官只希望自己辖下地面太平无事,不要有盗贼,更不要有谋杀,当个太平官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那也不能眼见凶杀案不管啊!我想不到你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还亏你是衙门的仵作。”
铁蛋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实话跟你说,咱们吴越国皇帝决定纳土归降,消息已经在衙门传开了,衙门官吏这时候脑袋里想的是如何在大宋保住官位,没有人这时候管什么凶杀案件了。都不知道官帽能不能保住,还有心思去管这些吗?现在就算是报官了,也没人理睬的。还是先把尸体埋起来,等大宋派了官员来再报告更合适。”
杨仙茅这才释然:“你这么说倒还说得过去,那好,那就听你的。”
接着挖又挖出了几具尸体。忽然,杨仙茅在新挖出来的一具尸体上又发现了明显蹊跷。——这具尸体身上有两处凹陷,一处在肩头,整个肩胛骨都被打碎了,另一处则在肋骨,整个塌陷进去。从伤痕大小来看,跟先前那具尸体大致相仿,单纯从这一点来看,或许是同一个凶手!
杨仙茅赶紧拿剪刀将衣服剪开查看,果然如此,又用手术刀切开了肌肤查看,肩胛骨同样粉碎性骨折,肋骨也是如此。打开腹腔,发现肝脏已经被打得碎裂,腹腔满是积血,当然已经冻成了冰块。
这具尸体也是骨瘦如柴的普通乞丐,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接连发现两具明显系暴力他杀的尸体,铁蛋也有些慌了。
杨仙茅让他回忆这两具尸体是从什么地方装上的车运到这里来掩埋的,铁蛋苦笑说在这乱世之秋,逃荒要饭的乞丐多如牛毛,每天都要收殓尸体,却又哪里记得在什么地方收敛的。
杨仙茅说:“连续见到两件手法相同的谋杀,不能坐视不理了,不然很可能还有下一起的。必须报官!不管官府如何处理,我们都必须这样做。不然,于心何忍!”
铁蛋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听你的,你说得有道理,等会儿我们就把这两具尸体运回去交给雷都头,让他自己处理吧!”
又接着往下查找结果。让杨仙茅和铁蛋惊骇无比的是,在发现这两具被击毙的受害人后,他们又发现了三具尸体,身上都有明显伤痕,有的被打破头颅,有的被打碎了心肺,都是塌陷处骨骼打成了碎片,力道十分沉猛。
这下,两人都下定决心要报官了。因为作案手法相同明显是连环杀人案。这种案子不及时抓捕凶犯,还会有接二连三的人被害的。
又连着挖掘了几具尸体,终于,杨仙茅在挖出来的一具尸体上的腿部发现了骨折痕迹,剖开腿部肌肉后发现是陈旧性骨折,但接骨手法不好,骨头歪了,成了跛脚。
铁蛋大致辨认了一下尸体外形,跟那对老夫妇所说的吻合,确认这具尸体应该就是那老夫妇所要寻找的客死他乡的儿子的尸体了。
铁蛋将这具尸体放在了架子车上,两人拖着架子车往城里走。那五具尸体他们要想全都拖走还暂时拖不动,所以暂时先放在这,等禀报雷都头之后让他来处理。
第29章 大年三十喜羊羊()
第29章大年三十喜洋洋
他们将尸体拖进了城,来到了那对老夫妇所在的客栈,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想着十两银子的诱惑,也只能咬牙坚持。
尸体用草席盖着的,所以拖过街道时倒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尸体拖到了客栈的院子里,铁蛋让杨仙茅看着,然后自己上楼去叫来了那对老夫妇。
老夫妇颤巍巍地来到架子车前,掀开草席仔细看了看,这尸体已经冻僵了,而且面色灰白,跟正常的脸不大一样,不容易辨认出相貌。同时两夫妇跟孩子多年没见,所以不敢确认,但从年龄推断倒是大致跟儿子吻合。
杨仙茅展示了尸体左腿骨折,打开先前已经切开的肌肉层给他们看了陈旧性骨折的痕迹。老两口呜呜地哭了起来,因为受伤的部位跟他们的儿子腿上的伤刚好一致。
老汉请杨仙茅剪开了尸体腋下衣服,查看他腋下有一块指甲大的胎记,跟他们儿子吻合。有这两点,便印证这具尸体是他们儿子无疑了。
老两口悲悲切切哭了一会儿,拿出了十两银子酬谢铁蛋和杨仙茅,然后去找棺材铺买棺材雇马车回老家去。
铁蛋他们俩拿到了十两银子,一人得了五两,然后来到了衙门,找到雷都头。
铁蛋说了杨仙茅发现乱坟岗五具尸体系被重手法击毙的事情。雷都头听了之后,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半晌,才对铁蛋说道:“你把这件事告诉你师父,让你师父前把尸体拉回来,我去禀报县太老爷。”
杨仙茅听他居然不去现场,只是让仵作把尸体拉回来,觉得他处理案子的确草率,看来铁蛋先前所说的是对的,官府的官吏此刻心情只怕都是在惶恐之中等着改朝换代,不知道自己饭碗还能不能保住,又哪还有什么心情去破案呢!
他只能叹息一声,与铁胆分手之后,独自回家。
杨仙茅回到回春堂,将五两银子交给了杨明德和张氏。两人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一上午杨仙茅就赚了五两银子,张氏有些紧张,赶紧追问杨仙茅是怎么赚到这么大一笔钱的。
杨仙茅倒也没有隐瞒,这种事越是编谎话越容易露出马脚,反而越让人担心,而且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于是就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当然他没有说发现五具尸体被人用重手法打死的事情。
杨明德夫妻听到杨仙茅说是帮人寻找死去的儿子得到的老夫妇的酬谢,这才释然,高兴地说这不仅是挣钱的事,也是积阴德的事情。
尽管有了五两银子,可得还债,所以也不敢把钱用在买年货上。
大年三十终于来了。可是一家人却都不开心。因为今天是债主登门的日子。债不过年是规矩,可是家里欠的一屁股债,尽管杨仙茅这些日子赚了不少钱还了一些,却还欠着一大堆呢。
按例大年三十商铺不营业,但药铺和医馆则是例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没有歇业的时候,病患随时都会敲门。
当然,正常营业是不开的了,只开了一个小角门,然后一家人拿着那几件丝棉长袍放在桌上等着债主上门,只希望能有所商量,再不行,恐怕只能动用药铺的药材了。
张氏见杨明德神情黯然,尽管她心里也不太好过,安慰道:“官人,不用太难过,仙茅回家这些日子,我们回春堂已经有了很大起色,赚了不少钱。只要再过些日子,我们仙茅一定能赚到更多的钱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杨仙茅却不太开心,他原以为自己在过年前能赚到一笔钱还清欠债,可后来才知道,家里欠债太多了,尽管这些日子赚的钱也很多了,相比之下却还是不够的。
正在这时,小角门进来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头戴员外帽,身穿驼黄色铜纹丝棉绣袍,蹬一双圆寿字轧花夫子履,两个下巴叠在一起,很是富态。正是药材行的钱掌柜。
他是最大的债主,不过他的债大部分都还了了,还剩一点。杨明德见到果然是他第一个来,暗叹一声摇头,拿起桌上一袋铜钱,这是杨仙茅这段时间赚回来的,但还是不够的,至少还要典当一件丝棉长袍才行。
杨明德忙起身拱手,赔笑道:“钱掌柜”
钱掌柜却笑呵呵摆手道:“杨掌柜,我不是来要债的。你放心好了!”
杨明德听了这话不由一愣:“不要债?”
“是啊,你欠我的债,过了年再说,只要在明年年底之前还清就可以了。”
杨明德感觉是不是钱掌柜在说反话,赶紧解释道:“不不,钱掌柜,你不必这么说。我这已经准备了一些,还欠一点”
“我说的是真的。真不用着急。”
杨仙茅一下子想起了先前来的那个债主,以老母生病等钱用为借口要求杨明德还债,后来跟着安大少爷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态度大变,不再追债,反而说什么时候还都没问题,现在钱掌柜也是这口吻,难道也与四海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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