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能说出“我知道此人”这几个字来。
陆元放只觉这名字确是有些耳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旋即猛然一怔,仿佛当胸被人狠狠打中一拳,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对。
半晌才道:“什什么,你的伯母叫凤姑?”见郭昊连连点头,方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不过还是不敢十分确信,定了定神道:“据我所知,凤姑夫家确是姓杨,不过你却叫作郭昊,又是怎么回事?”
郭昊喜道:“大叔果然识得我伯母,真是再好不过!”他心中欢喜,当下丝毫不加隐瞒,将自己本家姓郭,并非真正的杨家血脉,以及最近回复本家姓氏的事一并说了。
陆元放心中一动,暗想:“那年丑婆子突然从外归来,初时我见她郁闷不乐,还偷偷的拍手称快来着,直至后来师兄说起,我才知悉事情缘由。原来那一年丑婆子的丈夫杨峥从外领养回来一个婴孩,认作侄儿。丑婆子本就心胸狭窄,极其护短,一见杨峥把领养来的孩子看得比自家亲儿子还重,连本该许给自家的儿媳也给了他。丑婆子不由愤恨于心,竟而负气离家,跑回凰羽山来。唉!人家杨峥那是为人好义,侠之大者,哪像她妇道人家,心眼比针尖还细,最后连名字也都改了。”想到此处,陆元放对杨峥此人钦佩不已,反之对他心中那位“丑婆子”,则恨不得踩到地底下面去。
压下心中意外,转头向郭昊道:“你今年多大年纪?”郭昊道:“再过半月就是十四岁了。”陆横云一听果然没错,正是丑婆子突然回到凰羽山的那段时日,看来这小子正是害她与杨峥决裂,愤而离家的“元凶”。
郭昊可不知道陆元放心中诸多想法,一知面前之人竟然识得伯母,当真是大喜过望,哪还按奈得住,迫切的道:“大叔,请您告诉我凰羽门具体所在,如何才能赶到那里。”
被他这么一叫,陆元放心道:“他叫丑婆子伯母,却叫我大叔陡那我岂不比丑婆子矮了一截?”登时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在郭昊头顶,斥道:“谁是你大叔?老子活了上百年,比你祖父都年长得多,小屁孩乱叫一通,端的无礼至极。”他脸说变就变,郭昊不敢辩解,但偷眼一看陆元放剑眉窄眸,挺鼻薄唇,虽然一笑起来让人觉得有点邪恶狡黠,不过至多也就三四十岁的模样,“不信“两字立刻写在了脸上。
陆元放向来自负风流倜傥,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一瞧郭昊神色,登时猜透他心中所想,暗暗得意,道:“臭小子懂个什么,修真道法有诸般神奇之处,驻颜不老只不过是最不入流的末技而已,你别看我形貌英俊,潇洒风流,道术无敌”恨不得搜罗尽世间所有的溢美之词,全部加诸己身,好在他及时瞥见郭昊脸上质疑之色越来越浓,这才停止大吹法螺,道:“日后你若在哪做名山古寺见到了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可别胡乱称呼,没准就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太婆。”
“我只听说寺庙了住的都是大和尚,大姑娘在里面做什么?”郭昊挠了挠头,一脸迷糊的说道。
陆元放顿时语塞,但仍然强辩道:“大姑娘进庙去,自然是烧香还愿,求菩萨为她们寻一个好郎君。连这种事都要我来说给你知道,果然傻的可以。丑婆子修行虽不如我,眼力还是有的,怪不得她早就瞧出你小子愚蠢无知,难成大器,果然不假。”
郭昊更加迷惘,道:“大那个前辈,你说什么婆娘?她如何会知道我的事?”
陆元放险些说漏了口,急忙转开话头,道:“也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别看你傻里傻气,却敢于自行摸索修真一道,虽然无法和那些千年一遇的绝世奇才相比,但勉强还算凑合。”话刚至此,忽然眼前闪过一道明光,一个狡诈的念头在心头升起,心道:“被这小子害的夫离子散,丑婆子必然恨他入骨。既然如此,我何不将计就计,在他们均不知情之前,促成他们结成师徒呢。等到丑婆子知道实情之后,不活活气死才怪。更为重要的是,如此一来,这小子便成了我门中人,他身上的神秘道术,自然顺理成章,成为我凰羽门囊中之物啦。”
一想到自己竟能琢磨出如此一石二鸟的奇谋,陆元放禁不住心花怒放,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其实他先前见到郭昊法力灌入青石之际,便已生过收郭昊为徒的念头。但郭昊天生稳重有余,稍嫌木讷,与陆元放任性而为,不为世俗所拘的性子实在相去太远。是以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时却突发奇想,将这件事引到了凤姑头上。
难得有人夸赞自己一次,郭昊亦不禁面露微笑。岂知陆元放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意想不到。
“有鉴于此,我想给你举荐一位名师。此人是我一位挚友,道行精深,当世罕有敌手。你追随于她,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代高手,就是不知您心里有无这个想法?”世人仰慕修仙炼道,无不孜孜以求,陆元放相信只要自己这样一说,不愁郭昊不立即上钩。
果然,郭昊双目放光,道:“您刚才所说,可是真的?”
陆元放点了下头,道:“此人修行非同小可,生性十分倨傲,放眼当世,也只有我求得动她,若我开口劝他将你收列门墙的话,她必不会反对。”
郭昊兴奋的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一个劲的连连搓手,道:“多谢前辈成全,您几时能带我去?”他虽然于修真一道兴致缺缺,但想到伯父杨峥多年来一直期望自家能出一位修真高人,只怪自己太不争气,才有今日之局。此时突然大好机会从天而降,怎不令他兴奋莫名。
陆元放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道:“咱们即刻就可前往,只是在这之前,有一件事你须当牢记,否则你非但拜师不成,反而极有可能会惹怒了她,那可大大不妙。”
郭昊道:“您刚刚说有您在场,她一定会答应?”
陆元放道:“此言不假,可是我也说过此人性子清冷孤傲,那是因为她道行太高的缘故,所以他压根瞧不起别的修道之人。你见到她时,只能说自己是一片兵火过后的村子里走出的孤儿,并无亲友。除此之外既不能提到洛州,也不能提及你伯父杨峥,最最要紧的,就是你切不可提及有一位同为修道中人的伯母,否则她无论如何不会收留于你不说,甚至极有可能她会杀你泄愤,你记住了吗?”
第40章 阴谋得逞()
陆元放这样一说,郭昊心思冷了下来,凝思片刻道:“我既想拜人为师,便当对恩师心存敬仰,感激遵从,无论如何也不能行那大逆不道之事。若是靠谎言相欺求得绝艺,我宁可不要。您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想不到傻小子还有这等心思,倒有点意思。”陆元放一愣,不过他决心已下,必定要使丑婆子大大的难堪不可。细眼一挑,道:“那么我再问你件事,你还想不想救你的母亲?”
郭昊身子猛地一震,心道:“我怎地这般糊涂,这当口还有心思去想什么求真炼道,世上怎会有我这等不孝之人?真是该死。”恨不得狠狠打自己几个嘴巴,碍于陆元放还在眼前,不好做出怪异举动,道:“前辈说的甚是,我此行正是为了这事而来。凰羽门在于何处,恳请您不吝告知。大恩大德,绝不敢忘。”深深一揖,意甚诚恳。
陆元放早知这件事是其软肋,心道:“你小子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我要带你去见的人,也正是你苦寻不得的人。只不知你是听谁胡说八道,竟以为那个人见人憎的丑婆子会治病救人,纯粹是瞎扯。不过我一直珍藏的那颗‘大还丹’,却可救人一命。”他已打好主意,若是郭昊实在不肯答应的话,自己也只好诱之以利,将“大还丹”取出送他,只是这丹药太过珍贵,一时之间要拱手送人,还着实有些舍不得,他道:“你确信你的伯母真有救人之能?万一到时候她也没有办法,你又当如何?”
这一句话宛如锥心利刃,正戳中郭昊心底深处最为担心之事,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小子,终于快上钩了,不信我说不动你。”陆元放暗暗欢喜,趁热打铁道:“你所期望的,无非只是想要救醒母亲罢了。此等孝行,令人感动,我倒有心帮你一把。”
“啊!”郭昊陆元放竟也有此能为,不由得喜出望外道:“前辈,您有什么好法子?”
“我这里有一颗绝品灵丹,可生死人,肉白骨,只是太过贵重,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得来的,若这轻易送人,实在有些舍不得啊,不过嘛”陆元放慢悠悠的道,斜目瞥了郭昊一眼,果见他脸色发赤,按捺不住问道:“不过怎样?”
陆元放越觉有趣,假意沉吟片刻才道:“嘿嘿,只要你答应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件事情,我倒可以斟酌一二,把这颗珍贵无比的丹药送给你也并非不可。”为取信郭昊,一边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锦盒,轻轻摆弄。
郭昊只觉一股异香浓郁,直冲鼻孔,纵然是他见识浅薄,也知道着盒内所盛之物必非凡品,对陆元放的话便信了七八分,死死盯住那只锦盒,颤声道:“这药丸如此神奇,真的能救醒我娘么?”声音微颤,心情已是激动到了极点。
陆元放不再拿腔作势,道:“你只须遵照我的吩咐,隐瞒身世,而后随我去拜师学艺,这颗珍贵至极的大还丹,就是你的了。至于这丹丸种种神奇之处,就凭你那点见识,跟你说了也等于对牛弹琴,我可懒得浪费口水。”
郭昊露出为难之色,道:“伯父教我为人在世,当出言必践。以谎言欺人者,不是大丈夫所为。您让我说谎骗人,这个我实在有些做不来,您看能不能让我帮您做一件别的事情,只要不是什么违心之举,我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元放心中生怒,冷哼一声道:“老子好心为你求得名师,你还在这唧唧歪歪,好像我存心害你似的。哼!不愿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