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映悄悄溜了回来,和陆元放一样,选了一棵又高又粗的松树藏身其间,静待可疑人再度现身。
赵活虎自忖聪明,殊不知他所有举动全在陆元放意料之中。此时他并不声张,也不御剑,拉着郭昊循着可供踩踏之处,悄悄遁向远处,不消多久,一高一矮两条人影消失在密林深处。
郭昊隐约猜到陆元放心中所想,仰头看天色将暗,冷风骤起,连峰间云雾也飘荡不定起来,暗道:“山顶风大,这位巡山的大哥要是坚执在这里苦等敌人现身的话,不冻得生病才怪。”瞧陆元放遮遮掩掩的情状,倒像做贼似的,令人着实摸不清他说自己是竹节峰逍遥殿首座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赵活虎兀自隐身树后,静待敌踪,刚刚一阵叫骂,喊得口干喉燥,从地上抓了把雪塞入口中,雪水入喉,顿觉几分清爽,低声言道:“哼!老子皮糙肉厚,天生的耐寒耐冷,在竹节峰上吹了几十年的山风,还比不过你?看咱们哪个是怂包,先熬不住这份天寒地冻。”往树丫上一坐,背靠树干,就在这跟看不见的敌人比起耐力来。
竹节峰山势险峻,虽有上下山小路,却不在左近,山腰处又密林遍布,怪石嶙峋,行路之艰难可想而知,郭昊被陆元放拉扯着东游西转,寻隙前行,腿上臂上被石角树枝划破多处。他怕陆元放看轻自己,是以一直忍着没有作声。直到行出三里多地,陆元放才终于停下脚步,想到赵活虎必然还守在那里忍冻挨饿,不禁好笑,道:“那小子傻里傻气,跟你到有一拼啊!哈哈哈”也不顾郭昊是否爱听,自顾大笑起来。
郭昊虽然心中有气,但一想到若不是经他相救,娘亲还不知会怎样,不由得忿意全消,说道:“前辈你既是逍遥殿首座,咱们光明正大的上山不就是了,为何要这般躲躲藏藏?”
陆元放似乎也很少这般辛苦赶路,扶着树干喘匀一口气,道:“赵活虎那家伙是戚师兄的弟子,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却常常自比古人,自以为粗中有细,不时琢磨一些歪点子出来。我此次刚刚回山就碰见了他,不耍弄他一番,于心何安?”
郭昊这才知晓那汉子名叫赵活虎,有这么一位不知体恤的师叔,不禁暗暗为他可怜,说道:“可是咱们走了这么远的路,辛苦奔波,也不见得比他好过多少。你身上的袍服袖口、裤脚都被划得烂了。”
陆元放这才发觉自己衣衫处处破烂,简直比乞丐还有不如,肌肤上更有丝丝拉拉的疼痛之感传来,不禁大觉后悔,心想:“早知如此,还不如早点与赵活虎相见呢,真是得不偿失。哎呀,我的脸!”急忙伸手触摸脸颊,感觉没有划伤后,才稍稍安心,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脸上还好吧?”
想不到他一介须眉男子,竟对面貌也是如此看重,郭昊暗暗好笑,道:“没有,好得很呢。”
陆元放瞧出他眼藏笑意,大为不满,高声道:“我陆元放不惟道行高深,相貌亦是堂堂,同道中美貌女子无数,哪个不对我满心仰慕?哪像你这小子生得丑陋又满脸猥琐的,自然不识此中滋味,真是少见多怪。”
郭昊年纪尚小,对相貌俊丑原不如何在意,此时经陆元放一说,竟也不由自主的摸了下脸颊,随即嘟囔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陆元放不再理他,祭出仙剑,载着两人一起向逍遥殿方向飞去。
仙剑御行虽疾,但两人到达之时,天色亦已完全黑了下来。天际浮云随风飘散,露出几点暗淡星光,郭昊也看不清此地情形究竟如何,影影绰绰几片院落杂陈四方,虽不齐整,却也参差有致,正北方则是一座较为高大的屋宇,门前匾额上写的隐约是“逍遥殿”三个大字。
四下里放眼无尽的大片树林,不知究竟都是些什么树种,古木参天,枝叶繁茂,静夜里乌沉沉黑压压的,绵延不知远近。陆元放对这里是自是捻熟,带着郭昊走近靠东的一处院落,推开门扉,道:“这个院子空着,今晚你先且住在这里。”说完头也不回,朝逍遥殿方向走去。
郭昊直待他身影消失不见,才只身走进院子,双手从背后闭紧门户,发觉这院门虽小,里面却整整齐齐的三排房舍,随便拣了一间卧房钻了进去。
第53章 初临逍遥()
室内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索着来到榻前,小心翼翼的坐在上头,或许是许久无人居住的关系,榻上却是连一床被褥也无,好在倒还干净。
郭昊抱膝坐于床头,耳中听着窗外风过林间,涛声阵阵,宛若异兽低吼,在寂静暗夜里听来有几分恐怖。轻叹一声,想起上次离家之时,尚有堂哥杨云相伴,此时却只余自己孤身一人,静夜苍茫,深山孤寂,愈发觉得形单影只。
他年少少识,又逢初次一人离家,心中记挂着亲人,禁不住思潮起伏,一时间只觉前路渺茫,寂寞如潮水般纷至沓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打熬不住,倚墙睡去。
清晨,一声清脆的鸟鸣,随着初升的阳光透窗而入,郭昊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从又凉又硬的床板上爬了起来,只觉得一阵阵腰酸腿麻,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辛苦。一阵“咕噜噜”的响动,却是肚子不满的叫唤起来。自打昨天在凰羽山脚下小饭馆中吃过中饭,直至入夜来到竹节峰,陆元放便丢下他不管,直到眼下郭昊还颗米未进,也难怪五脏庙造起反来。
墙角有木桶木盆,桶中盛有清水,郭昊舀水洗了把脸,一切收拾停当,正想出去寻找吃饭的地方,就听外面“吱呀”一声,有人推开院子木门走了进来,伴随着脚步声响,就听有人说道:“陆师叔说带了一个少年回来,让咱们给他送些饭菜过来,可我怎么觉得师叔他人有些怪怪的,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你说呢赵师兄。”
另一个人声音有些粗犷,仿似捏着鼻子在说话:“嘿嘿,九师弟,这次算你问对人了,你想破脑子也想不通的难题,其实师兄我却早已心中有数。”
那九师弟显然很是乖巧善言,道:“那是自然,咱们竹节峰上的众位师兄师弟要说谁最聪明,绝对是非您莫属。”
那赵师兄得意不已道:“你到有些眼光。不瞒你说,昨个我巡山回来的很晚,经过大殿之时,恰巧听到首座师叔正在和咱们师父说话。你猜他们说些什么?原来首座施主是打算把这新来的小师弟举荐到掌教一脉风恨昔师叔的门下呢。”
“什么?竟有此事。”九师弟大感惊讶,又有几分羡慕道:“那他不是能和雪念师妹同在一起修行了,真是天大的运气啊!”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谁也想不到此事定会大吃一惊不可。”赵师兄得意非凡道:
郭昊觉着声音耳熟,却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便在他思忖的功夫,外面两人已经在敲门了。郭昊上前将门打开,当他看清走在前面那人脸时,立刻认出此人正是昨日巡山的赵活虎,他险些开口将“原来是你”几个字叫了出来,好在及时省悟陆元放绝对不会高兴自己将他戏弄晚辈的事泄露出去,这才堪堪忍住,只是不知赵活虎如何变了声音。
原来赵活虎昨日严防死守,非要等到那潜入竹节峰的贼人自行现身不可,可怜他在寒风中一直捱到半夜,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本打算继续坚守来着,但就在此时,竟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接着鼻涕就流了下来。赵活虎一想这下坏了,我这几十年刻苦修行,却不料连区区风寒也抵御不了,若被那几个顽劣师弟知道了,还不被他们活活笑话死。一念及此,才急急回山来了,只是他虽然强忍住不打喷嚏不咳嗽,但鼻孔不过气却是怎么也无法疏通的,是以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甚不舒服。
郭昊初登山门,不知修道中人如何称呼,便道:“二位大哥,快些请进。”
赵活虎也不答话,似是在摆师兄的架子,端着一大碗米饭昂然先行。那位九师弟作道僮装束,十七八岁年纪,面皮白净,倒是客气得紧,嘻嘻笑道:“你就是郭昊吧,我叫玉净,那位是赵活虎师兄,陆师叔——就是带你来的那位,吩咐我们给你送些饭菜过来。”
郭昊忙将他手中擎着的两碟小菜接了过来,道:“有劳二位了,请屋里坐。”
玉净迈步入屋,道:“赵师兄和我本打算早些过来的,但想到你昨日赶路辛苦,未必会起的那么早,是以迟了一些,你可不要误会咱们心存怠慢啊,呵呵。”他如此言笑晏晏,加之两人年岁相近,郭昊不禁心生亲近之感,将小菜置于室中那张不大的小桌子上,道:“二位大哥照顾小弟心思,我感动还来不及,那可多谢了。”
赵活虎见他只顾与玉净交谈,却忽略了自己,心中有些吃味,轻轻咳嗽了一声,要让两人知道长幼有序,这屋里还有位师兄在呢,你们这么旁若无人的成何体统?哪知因他昨夜身受崖边罡风之苦,风寒之症已是极为厉害,不过尽管如此,以他体魄健壮,不久自会康复。可是他此时故意咳嗽,本想引郭昊玉净两人目光过来,殊不料此举竟如开闸放水一般,压制在胸腑间不得便出的寒气经此一引,立时倾泻而出。赵活虎只觉一股气息势不可挡,冲喉而出,再也隐忍不住,登时咳嗽连连,竟是涕泪交流。
他这一咳确是旁边二人目光吸引过来,郭昊忙上前几步,把住他肩头道:“赵大哥你没事吧?”玉净则早已看出赵活虎是害了风寒之症,只是一直装模作样的强忍着,此时突然发作,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在一边笑吟吟的瞧着,也不作声。
赵活虎险些五脏六腑全都咳了出来,只觉嗓子眼里似乎有无数条细线扯来拽去,好生难受。幸亏他憋气功夫足够深厚,片刻之后终于有些缓和,脸色却仍是一片通红。但当他察觉郭昊一脸关切的模样,一切苦楚便都不算什么了,心中大吼:“坏啦,被这还没入门的小师弟见到我被这等小病折腾,以后他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