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样,也不像有钱的主,既然捞不到啥油水,你爱住不住,走了老娘反倒清净。”
见这妇人言语冷淡,祝雪念顿感不悦,接过话道:“有房便好,至于价钱什么的,不必劳心。我们既敢敲门,还怕付不起你的店钱?”妇人这才知觉郭昊身后还站着一位少女,循声望去,三角眼中陡的一亮,口中啧啧连声:“哎呦呦,这是谁家的小姑娘,生得好生俊俏!咳咳咳,这鬼天气可真冷!”用力咳嗽几声,小跑着奔出门来,热情无比的道:“小妹子快请进,小店内有刚刚烧滚的热水,进屋去好好烫烫脚,解解乏。”趁机摸了摸祝雪念身上衣服质料,不禁心花怒放:“好家伙,这丫头是个小财主,单只这身行头,最少也值几十两银子,怪不得值那许多赏金。”
祝雪念看她四十多岁的年纪,心说谁是你小妹子?少套近乎。
殷勤至极的将二人请进门后,那妇人指着靠东边一间较大的厢房,眉开眼笑道:“十冬腊月的,天气冷的厉害。这间房是小店最暖和的,就请小姐住在那里吧。”祝雪念也不言语,推门走了进去。妇人见郭昊穿着朴素,还以为他是那貌美女孩身边的下人,用手点指道:“那个谁谁谁,你跟我来去给你家小姐打盆热水来。”
郭昊应了一声,走了过来。不料妇人把脸一绷,道:“我说你这个小子,没长心眼吗?”郭昊一愣,道:“怎么啦?”妇人道:“你不先去你家小姐房里把盆子取来,那滚烫的开水你用手捧回来不成?”郭昊恍然大悟:“哦,知道了。”转身走到祝雪念房门前,轻叩门扉,道:“把那个装水的盆递出来。”
隔着一扇门板,屋内的祝雪念坐在床头休休息,却故意不发一声。郭昊还道她没有听见,又招呼了一遍,仍是没有动静,心下不安之感陡升,暗想:“她一个人躲在屋里,不会是又在想什么歪点子吧?”那边老板娘见厢房内女孩没有应声,心下暗暗欢喜,但见郭昊还杵在门口,冲着他嚷道:“我说小子,有你这么给人家当下人的,懂不懂一点规矩?跟主家说话之前,要用敬称,像什么老爷、夫人、小姐、公子啦,总得挂在嘴边,否则便是对主人大大的不敬,你懂不懂?还有,你在那里冲着门框唠唠叨叨,那门框比你也强不了多少,都是死木头一根,它能应你么?”
祝雪念身在屋中,听了这番话也是忍俊不禁,心道这妇人虽然势力,说话倒十分有趣。
郭昊被这一叠连声的追问弄得的面红耳赤,心下暗暗着恼:“我就算再笨,在你眼中还不如一根木头了?”心中已然明了,祝雪念所以不肯应声,定是在等着着自己喊她一声“师姐”呢。回头见老板娘业已走到对面厨房门口,面带不屑,竟然还白了自己一眼,才推门进去。直到她身影消失,郭昊心道:“我早就想过,要尽量顺遂祝师妹的心意,不惹她心里不痛快,怎么这么快便忘了?”轻轻舒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师”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听“吱呀”声响,祝雪念笑吟吟的出现在门后,说道:“你这家伙,嘴比鸭子的还要硬。”
郭昊连忙道:“以后不会了。”他意思是说我以后不会跟你别着劲了,你让我叫你师姐,我便叫你师姐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料祝雪念也异口同声地说道:“是呀,以后不会了。”郭昊一愣,问道:“什么?”祝雪念道:“我是说既然你不喜欢,以后便不用再叫我师姐了。省得你整日阴沉个脸,还时时防备着我。”
“真的么!”郭昊有些难以置信,旋即想到祝雪念突然善心大发,不会是又琢磨出其它稀奇古怪的捉弄自己的主意吧?一时间难以安心,小心翼翼的道:“那我该叫你什么?”祝雪念玉臂抱于胸前,以右手食指点着自己精巧的下巴,点漆般的双眸凝望夜空,出神片刻,说道:“你就叫我小念吧,嘻嘻,这名字是我自己才刚想到的,很好听吧?头一个便跟你说了。”郭昊还是有些怀疑,道:“就这么简单?”祝雪念道:“你还想怎样?难道真痴心妄想我叫你一声师兄?”哼了一声,扭身回屋。
郭昊取了木盆,随后来到厨房,见灶内干柴烧得正旺,炉子上坐着一只铜壶,正噗噗冒着热气。他不待妇人开口,便提起铜壶来,将滚烫的热水到了一半在盆里,然后端盆欲走,不料那妇人怪叫一声:“啊呦!见过笨蛋,但从没见过这么笨的笨蛋,真是稀奇!”对于她的尖酸刻薄,郭昊早已忍耐多时,虽然碍于对方年长不好疾言厉色的顶撞,不耐之色却显露出来,道:“又怎么了?”
妇人道:“臭小鬼,你拧什么鼻子瞪什么眼?自己丢心丢肺,做事毛手毛脚,还敢跟别人发火?”眼见郭昊正要开口争辩,她上下嘴唇开合更疾,几与苍蝇振翅不相上下,噼里啪啦的说道:“你拿着滚水就往外走,也不兑些冷水在里面,那娇滴滴的小姑娘,皮肤该是何等娇嫩,能禁得住你这开水一烫吗?你自己皮糙肉厚,注定是做下人的命,那是几辈子也改变不了的。既然是这样,你就要尽心尽力的服侍好主子,可是你连这么一丁点小事都做不好,主人家给你吃给你穿,也不曾图你什么,”嘴上喋喋不休,心中却暗暗着急:“这小子怎么还不晕倒?难道是时日太久的缘故,迷药失效了不成?”
郭昊懒得听她教训,本想转身一走了之,奈何一眼瞥见盛冷水的瓦缸被她挡在了身后,心道:“她虽然聒噪,说的话却也有几分道理,我总不能送这滚烫的开水拿去给祝小念用吧。”但想到这妇人好歹是此间主人,又不好打断她说话,只好耐着性子等候。
第127章 诡诈夫妻()
郭昊不愿与人争辩,可是妇人竟似来了兴致,直说的口沫飞溅,滔滔不绝,郭昊连端盆的手都酸了,才好容易见她缓了口气,唯恐她继续嘀咕起来没完,忙道:“多谢大婶教诲,我定会多加在意。”心道我都按着你说的做了,这下总该不会错了吧?哪知妇人似乎故意找茬,不依不饶,连叫:“朽木,朽木!”
郭昊见识了她口才,知道自己口夯舌拙,辩也无益,弄不好她还会变本加厉的贬损自己几句,徒取其辱,于是聪明的不予反驳,顺着她说道:“好好,您说的都是极对的,我确是一根朽木,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请您稍稍移动下贵步,我好从缸里舀些冷水出来。”这次妇人并未说什么,让到一旁直到郭昊将冷水倾入盆中,她才叹了口气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下你该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郭昊刚要开口,就听院子里一男子道:“辛巧,没什么事赶紧回屋睡觉去,不要在这里跟客人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你才胡说八道。我在教训奴才,你少跟着搀和。”妇人不服气道。说话之间,一名中年文士迈步进门,那妇人往他身后瞄了一眼,发觉没有人后,不知为何,神色间略显失望。中年文士手在背后,朝她偷偷一挥,随即冲着郭昊道:“拙荆生于穷困之家,小时候受了不少的苦楚,因此总向往着大门大户的富贵日子。长久下来竟养成了一个怪毛病,那就是见到富贵人家有带着仆从家丁前来住店的,便要趾高气昂的废话几句,好像她就是人家的主子似的。”郭昊暗暗称奇,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怪人。
中年文士又道:“我也曾拜访名医,请来帮忙探看拙荆究竟得的是什么怪病。可是接连数次,人家郎中都说拙荆身子康健,思绪清明,并无任何疑难病症。这怪病一直不曾见好,真是愁煞人也。刚才她言语之间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小兄弟切勿见怪。”
郭昊见他面露愁苦之色,心下本也没有怪罪意思,如今得知此事,反而更生出了几分同情之心,说道:“我看这位大婶出语如连珠,话说的极快,倒是一样很了不起的本事,我想学还学不来呢,大叔大可不必因为此事而闷闷不乐。”
“正是如此。这位大叔,看你一身打扮,应是位久读诗书,满腹经纶之人,因此比起学问渊博来这位大婶肯定是不如你的,但若论滔滔雄辩,舌灿莲花,那么恐怕就是十个你加起来也不是她对手。要我看来,这位大婶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伶牙俐齿之人了。”却是祝雪念久等郭昊不回,便出来一看,听见他正与与人在屋内说话,进来一见此人头戴方巾,身着儒袍,自是一个读书的文人。其实两人在议论什么,她并未全数听清,但郭昊既说那妇人伶牙俐齿,自己照本宣科便就没错。
中年文士狠狠瞪了妻子一眼,暗骂这女人蠢笨如猪,坏了大事。眼见祝雪念年纪幼小,确是与那画像上一般,眉目如画,雪肤如玉,更是不敢小视,说道:“二位想法到是与众不同。”祝雪念负手背后,道:“个人不同,见解自然也异。小女妄自揣测,她应是你十分亲近之人了?”郭昊见她小小年纪,却硬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不禁好笑。
中年文士道:“深更夜半,我与辛巧同处一院之中,任谁见了,也看得出来我们二人是夫妻。小姑娘口中那‘妄自’两字大可去掉。”祝雪念道:“那可也不尽然,您难道忘了,这里可是一家客栈,生人哪里晓得你是不是这里的住客?”中年文士方才忽略了此节,顿时为之语塞,沉吟片刻才道:“那又如何?”祝雪念道:“我只是想说,身为至亲之人,自然盼她处处都好,但也正因如此,不知不觉中便多加了许多苛求,甚至到了很是极端的地步,有些好的东西忽略不见,明明不起眼的小毛病却被无限放大。说好听的是关心则乱,说难听的可就是吹毛求疵。”
中年文士勃然色变,斥道:“胡说,我林某人饱读圣贤之书,深谙大道至理,岂会犯下此等无聊谬误?拙荆确是怪病缠身,只因那些所谓的名医一无是处,方才诊不出怪病为何。你怎可信口胡言,把这不是分派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