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的弓箭手射出一阵阵箭雨,压得匈奴人抬不起头来。一个接一个的匈奴弓箭手中箭。即使有大盾护着,他们也处于严重的劣势。
他们模仿了汉人的攻城方式,甚至造出了汉人的攻城器械,但是他们造不了汉人的弩。使用有效射程只有六七十步的骑弓来掩护攻城的士卒实在有些勉强,为此他们不得不逼到城墙下仰射,同时也成了城上弓箭手最好的靶子,伤亡惨重。
攻城车总算接近了城墙,放下了云梯,一个个匈奴人冲了出去。可是这短短的几步却是那么艰难,他们原本就不擅步战,这悬空的云梯又不是太稳,何况对面的城墙上还有手持长矛,虎视眈眈的守卒,两侧射来猛烈的箭雨,一不小心,他们就会中箭,就会被刺,哪怕是脚下踩空,都会摔下去。
攻城数日,匈奴人看到了城墙,甚至摸到了城墙,却始终无法攻占城墙,反倒被大宛人摸索出了克制攻城车的办法,用火攻之法焚毁了好几辆攻城大车。
右贤王又急又怒。富庶的素叶城就在眼前,他却不得其门而入,心里很焦灼。
就在这时,猎骄靡的使者赶到大营,奉上了猎骄靡的请求。猎骄靡说赤谷城遭到月氏人的攻击,请右贤王派兵支援。右贤王正在气头上,气得破口大骂。
“老子正在攻城,哪有援兵去求赤谷城。这乌孙人都是笨蛋吗,居然被人攻到了王城。这种废物留着有什么用,让他们去死吧。要救,让他自己去救,老子一个援兵也不会派。”
使者什么也没说,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过来了好一会儿,右贤王冷静下来,仔细琢磨了一番,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自己上了猎骄靡的当,猎骄靡求援是假,自己要撤才是真。如今正是大战最关键的时候,猎骄靡如果一撤,攻克山口的可能性更加渺茫。
他连忙派亲卫去追猎骄靡的使者。过了好半天,亲卫回报,使者已经离开,根本追不上。右贤王暴跳如雷,立刻派使者赶往山口,勒令猎骄靡不得撤退,并要求他派一些通晓步战的士卒来支援。
长安茂陵。
梁家一片热闹。梁媌坐在席上,面带微笑,老邻居荼恬夫妻坐在对面,正谈得开心。胡细君抱着儿子,胡姬月亮抱着女儿,坐在一旁说着闲话。在长安呆了一年,月亮已经能听懂汉话,勉强也能说几句,不过大部分时候只是含笑倾听。
李蓉清陪在梁媌身边,荼花儿忙里忙外,招呼着奴婢们上菜。今天是月亮的女儿百日,梁媌也没请什么人,只把荼恬一家叫过来吃饭。
施氏大声大气的问道:“梁婶啊,名字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梁媌轻声笑道,眼中透出一丝担忧。“阿啸还在西域,我想给孩子起个小名叫太平,希望老天保佑我儿能够太太平平,早日归来。”
“这个名字好。”施氏一拍大腿,乐不可支。“梁婶,你可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家叫富贵,你家叫太平,合起来就是富贵太平,可真是齐全了。等他们长大了,让他们结亲,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可好?”
“阿母,你胡说什么呢。”荼花儿说道:“小太平是阿啸的长女,身份尊贵,岂能嫁给我家富贵,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身份怎么了?”施氏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说道:“我和你梁家婶子是好姊妹,你弟弟和阿啸是好兄弟。若不是你不够贤淑,我就把你嫁给阿啸了,哪要等到下一代……”
“阿母,你再乱说,我轰你出去啊。”荼花儿急了,掐起腰,尖声叫道。
“好了,好了。”梁媌忍俊不禁,连忙打住。“花儿,你也真是,我们两家还分什么身份?就是一家人嘛。今儿我做主,定个娃娃亲,等这两个孩子长大了,我们两家就亲上加亲。”
“对嘛。你看,我就说梁婶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嘛。”施氏眉飞色舞,费力的爬了起来,扭着明显发肥的水桶腰,将丈夫荼恬挤开,坐得离梁媌近一些,探身拉着梁媌的手。“梁婶啊,当初你一到我们青云里,我就觉得你不错,那些没见识的人都说你孤身一人,又有孕在身,来路不正……”
“阿母!”荼花儿见施氏出言无忌,连忙喝止。“你喝多了,回家休息去吧。”
“哟,花儿姊姊,我这门还没进,你就往外赶客啦。”门外传来了一声轻笑,征贰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卫青。一个面目清秀,眼神却有些桀骜不驯的年青人跟在后面。进了门,卫青领着年轻人赶上两步,来到梁媌面前,躬身下拜。
“卫青、卫陶,拜见梁夫人。” …
(未完待续。)
第314章 儒与道()
卫青在长安城的西北角租了一个小院,征贰搬了过去,和卫青相守。不过,除了作为质子的哥哥征侧,她在长安没什么朋友,所以她一有空就来茂陵看望师父桓远和小姊妹们。今天是梁啸的女儿百日,她自然要来凑个热闹。
卫青也是常客,不过卫陶却是第一次登门,梁媌不愿失礼,很客气的请他入座。
卫陶是卫青的表弟,是真正的卫姓。不过他和卫青很亲近。征贰搬家,他出了不少力,从征侧口中听说了桓远和钟离期。他是长安城里的一个游侠儿,不好读书,最好武艺,遇到桓远和钟离期这样的高手,自然要亲近亲近。
他的目的就是来拜访桓远的。和梁媌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凑到了桓远身边。
卫青没有离开,他向梁媌转达了一些朝廷的近况。在东方朔西行之后,他就成了天子与梁家之间的联系纽带(无—有时候还代天子向桓远请教一些问题。
“陛下派李当户等人西行,助梁啸一臂之力。又派李将军转陇西太守,择机出击。如果可行,应该能牵制一部分匈奴人的兵力,阿啸在西域的压力又小一些。”卫青有些拘谨的笑道:“陛下虽不能大举出师,可为了阿啸,也是用了心的。”
“我儿得遇明主,是他的造化。”梁媌感慨。“天下有此明君,也是百姓的造化。”
“夫人所言甚是。李舒昀奉阿啸之命回报朝廷,已经升了职。只等阿啸回来,赏赐自是免不掉的。夫人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告诉我,我可以转告陛下,尽可能的为夫人解忧。”
梁媌目光一闪。沉吟了片刻,微微转身,却不是向卫青,而是向东南方向。那里正是长安城的方向。“多谢陛下垂怜。不过,老妇有良田百亩,衣食无忧。还请陛下放心。”
卫青舔了舔嘴唇,欲言又止。
梁媌见状,又道:“卫君可知淮南翁主的近况?自从断了来往,可有些日子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淮南翁主还在长安,不过深居简出,很少见客,就连宫里也不怎么常去了。”卫青犹豫着,有些不太自然的笑道:“除了太皇太后相招,她现在是谁也不见。就连窦太主那里也是不去的。”
梁媌心领神会地笑了,不动声色的说道:“窦太主府的门槛太高,是不太容易进。家累万金,奴婢衣锦,赏赐却是手紧得很,连贡奉都赚不回来呢。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卫青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淮南王邸。
天子负着手。慢吞吞的走进了中庭。得到消息的刘陵已经赶了出来,在阶下相候。天子走到她的面前。侧着头,打量了刘陵片刻,笑了起来。
“妹妹白了些,也瘦了些,可是心里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或人?”
刘陵抿嘴一笑。“当然有。上有君父,下有苍生。外有天地。内有大道,哪一样是能放得下的。”
“难怪妹妹如此清瘦,这关心的事也太多了。”天子哈哈大笑。“妹妹能否与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为妹妹分忧。”
“陛下愿意帮忙,我求之不得。不知陛下想知道一些什么呢。”
天子眨了眨眼睛。“听说梁啸不远万里。给你带了一部据说来自西夷圣贤的奇书。妹妹何不说说这部书?”
刘陵眼角一扬。“怎么,陛下不知道这部书?”
天子哼了一声,含笑瞥了刘陵一眼。“妹妹莫非不知道,放眼整个大汉,这书只有一部?”
刘陵掩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眉眼飞动。“陛下,我们做个交易吧。我手抄一部这书给你,你将那大宛来的骏马赏一匹给我。如何?”
“你要骏马干什么,去西域么?”天子说着,忍不住放声大笑,颇为自己的戏谑而得意。刘陵也跟着笑,眼神灼灼的看着天子。“陛下这是应了,还是不应?”
“应了,应了。”天子连连点头。“现在,妹妹可以将书拿了来了吧。”
“那是自然。陛下请。”刘陵转身,将天子请到书房。书房里到处都是东西,几乎没有落脚之地。刘陵紧急收拾了一番,才将天子请到案前。刘陵取出一幅帛书,摊在案上。帛书上写满了字,虽然工整如刻,却略嫌拘谨,书法水平很一般。在字里行间,有好几幅图,有圆有方。
“这就是那西夷圣贤之书?”天子有些意外。他虽然还没看细节,但是看到这几幅图,他却有些眼熟,和建筑宫殿用的图样有些相似,只不过更简单,总之看起来不像什么有内涵的东西。
“没错。陛下请坐,待我为陛下讲解。此书看似简易,实则极为高明,我研究了这么久,还不敢说得其中三昧,正想请教高明。陛下愿意帮忙,我真是求之不得。”
刘陵说着,铺开帛书,给天子讲解起来。天子听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他摆摆手,打断了刘陵。“妹妹,你可知道这希腊为何而亡?那亚历山大少年英雄,又怎么会暴毙,偌大的帝国转眼间就分崩离析?”
刘陵眨眨眼睛。“这倒不清楚,还请陛下解惑。”
“这希腊国原本也是一个强国。不过,这个国家却有个奇怪的规矩。他们不循天命,既不讲父死子继,又也讲兄终弟及,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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