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小,但怪男子依旧听了个清楚,低声一笑,自言自语:“李子,我来迟了,没能保护好你。我知道你不希望那个混蛋出事,你放心,我不会动他的,毕竟孩子需要人照顾。”
男子停顿下来,猛地将手上白干往天上一抛,右手按在腰间,顷刻之间,一道银蛇猛窜而出,炸开了落下的白干。
那是一柄抖动不已的软剑,刺破了酒瓶。
随着男子持剑而舞,酒水并未就此落地,而是不断地被银蛇包裹,流于空中。
此番神技,看得一旁的父子呆立当场。
男子收剑而立,反手将软剑一刺,刺入了墓前石台,整柄剑没入,只留下一狭长的口子。
“这柄青蛇会替我陪着你!”
空中酒水霎时落下,宛如雨水,却一阵酒香。
男子如同大雁一般,飞跃而去,转瞬即逝。
小张胜看得目露精光,神采飞扬。
父亲仰着头看那短暂的酒香雨水,问他:“记不记得有一句诗,清明时节雨纷纷?”
小张胜被母亲逼着背了许多古诗,脱口而出:“路上行人欲断魂。”
父亲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重复念了这首诗。
此后张胜再也未见父亲大笑。
本章完
第315章()
这个几十年未曾展露真心笑容的男人跺跺脚,邕城经济圈就要震上一震,如果真想,暖床的拜金女能从最繁华的市中心排长龙出到郊区。
只是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张胜便在再没有见过任何女人靠近过他。
小时候并不懂那个怪男人所说的三心二意,随着年岁渐长,记忆深刻的那一天,所有细节都历历在目,也并非没有猜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亲因为什么去世,父亲因为什么愧疚至今。
张胜也怪父亲没能好好对母亲,可是能怎么办,父亲依旧是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自己也不是一样?四处沾花惹草,留下无数是非,又有什么资格责怪?
陷入沉思的张胜肩上被人拍了一下,猛然清醒,便听到耳旁传来父亲的话语声:“发什么呆?跟我出去一趟!“
回头看去,父亲张振海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正放在他的肩上。
张振海说道:“你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外面站着的那些人,老一辈的人要是退下来了,或是其中某些人有了自立门户的想法,真要挑选接班的,就是年轻人了。这次的事情正好让你看看谁能相信、谁不能相信。“
一个公司的接班人肯定不只是最顶层的那一拨,往下依旧需要物色得力的人选。
张胜立身而起,看着略显老态的父亲,言行中有杀气。
惺忪的眼皮下,张振海打量了坐在一旁闷不做声的女儿张好,微微叹息:“家业家业,始终都要传下来了。本来想着你们几个后辈能互相扶持,没想到……出了一个白眼狼!“
张振海想起那个损害公司的白眼狼就一阵恼火,一掌拍在沙发上,气势汹汹,数十年身居高位的气度瞬间炸出,让张胜张好一阵愕然。
他并非不知道李石俊在公司做的手脚,但是过去数年相处,本以为已经了解了这个女婿,也打着“水至清则无鱼“的想法,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都是自家人,大不了以后,留下的东西少给一点就是了。
可一旦是联合外人谋夺,那性质便是不一样了,就仿佛一国之君可以容忍贪污纳垢的臣子,却不能容忍暗中通敌的臣子。
所幸这件事情即时发现,短短几个月,不过损失一些无关紧张的关节,想来李石俊也对商海纵横的张振海充满忌惮。
因此处理并不难,正好给张胜一点考验,看能不能交上一份让他满意的答卷。不过经历此事,张振海升起了一丝清理公司内部的想法,这事也一并交由张胜,可以树立威信。
身为子女的两人并不敢应声,张胜屏息无声,本来对于姐夫李石俊,他是充满好感敬重的,毕竟一直以来相处,都受到了其诸多照顾,只是没有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直敬重的姐夫,居然伙同外人,想要谋害自己,初闻这等消息,张胜也是不能相信,可随着事情的水落石出,他的心中一片阴凉,身边人也能下狠手。
如今,听见父亲大骂那人,心中只觉得一阵解气,更不用提要替起求情了。
张好低垂着头,气氛一度凝重,空气如铅重,吸入便是加重心中负担。
三人僵持数秒,张好缓缓抬起头,眼角微红,但是凝眉之态,带有倔强,看着气度威严的父亲,小声却坚定的问道:“他还在派出所,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先接他出来,当面问问他好不好?“
张好的心中是最难过的,她决计不相信一向温文尔雅、对她说话从来是细声细语的好好先生会是一个窃取公司财产的内贼。
这事情是弟弟亲口所说不假,公司的账目也有诸多问题,但是、但是如果他真的是有什么苦衷呢!
一向精明能干,堪称世上第一等精英的张好,自从懂事以来再也没有流过泪,也没找过什么理由来蒙骗自己,因为很小的时候,她就被送到国外,接受最高等的教育。
临行前,她害怕了一整宿,哭得眼都红了。还在世的母亲就把她拥在怀中,轻轻柔柔的告诉她,好儿啊!要坚强哟,总是哭哭啼啼的以后照顾不好自己,妈妈会伤心的。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母亲了,现在想起来,那温暖的怀抱,轻柔的声音,仿佛依稀,再加上今夜之事,张好心中的酸楚交织不已,一瞬间再没有女强人的样子,哭得梨花带雨。
心疼姐姐的张胜,嘴巴张了张,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看向唯一的长辈,请问道:“父亲!“
张振海问她:“见到了又怎么样?当面对质又怎么样,人是可以说谎的。“
“他不会骗我的!“张好哭腔模糊:“不会的。“
张振海皱眉心痛自己的女儿,心中暗骂了李石俊千万句该死的混蛋也不能平息,只叹息问:“有没有苦衷,你又如何应对?“
“我知道不论怎么样,爸爸你都不想再见到他,但是有苦衷的话,我就放弃一切,和他一起面对。要是没有、要是没有……“张好哽咽连连,就是说不出下面绝决的话。
张振海摇头离去,口中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张胜站在原地,看着哭泣不止的姐姐,心痛极了,蹲到一旁说道:“你真是不给自己留一点念想!“
“人都见不着了,留着念想干什么!“张好看着自己的弟弟,一切都因为这个弟弟,自己能怪他吗?可是怪了他,事情又不会重来。
“姐!李石俊不是好人!“
张胜吞吞吐吐说出了这句话,不敢去看姐姐的眼睛,赶忙朝父亲离去的方向跑去,只是刚跑了一半,就听到姐姐问他:“我能见他一面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悄然回头的时候,看着自己的亲姐低着头抽泣的样子,心里那点仇恨消去了不少。
重新来到门口,父亲对那群胆战心惊的中流砥柱们说什么,张胜其实都不放在心上,心里头总是闪过姐姐独自一人抽泣的样子,委实难受。
以至于最后门外几十个人都离开了,他还是懵懂未知,只愣愣的站在门口,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发呆。
张振海挥散那群大半夜被喊来站了一宿的中流砥柱,转头看见儿子这般德行,没有和往常一样生气,身板挺直地站在一旁。
良久,张胜似乎回过了神,看到父亲在一旁,并没有惊讶,问道:“要不然,就让他们见一面呗!“
张振海轻道:“这件事情是你搞出来的,自己试着去拿主意。“说完就朝家中行去,路经客厅的时候,见到女儿愣愣坐在沙发上,双目有泪而无神,心中一阵叹息。
些许响动,惊了张好,她缓缓抬头,无神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哀求,唤了一声:“爸!“言语未尽,似还有千言万语将出未出。
张振海嘴角一抽,没有说话,负手往楼上去了。
张好看着父亲逐渐离去的背影,心头仿佛有两只手在挤压,有些难受,余光中,看见小弟张胜施施然从门外回来,猛地从心中升起一丝愤恨。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啊!
张胜走到姐姐面前,看着那略带情绪的眼神,心下微微发苦,说道:“你这是怪我吗?可是走叉了路的又不是我。“
他蹲了下来,细声细语:“我本来以为,咱们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绝不会为了那些死物起争端,一家人和和气气、相亲相敬,虽然看起来生分一些,可其实也是不错的。爸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早就把李石俊当成自家人了,所以知道这件事之后,才会这么生气,才会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你不要怪爸无情,他其实也很珍惜一家子的情谊,可是有些时候真的没有办法,自己做得再问心无愧,也很能维系一份情谊。情谊这东西,真的很难。“
张好眼神复杂的看着蹲在面前的弟弟,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从国外偶尔放假回来,发现了弟弟因为吃不到要吃的东西而和家里的阿姨生气的时候,她也是蹲着和弟弟说话。
那个时候的弟弟,只有茶几那么高,自己要蹲下来才能正视弟弟的双眼,而如今,弟弟已经长大了,学会蹲下来。
张胜继续说着:“都说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前生又前生,两辈子修了一百年才成了一家人,这么幸苦的缘分,我很珍惜的。李石俊的缘分差了那么一点,没有福分和我们成为一家人,肯定只修了一辈子,少修了一辈子,道行不够。“
张好幽幽说道:“你从小就神神叨叨的,长大了还是没有改变,什么缘不缘的。看在相处几年的情谊上,就救他一回吧,让他当面和我说说为什么这么做。“
张胜点头:“这个你放心,人是一定要救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