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喝到:“大胆!”
贾琮一缩脖子:“横竖仔细些,没有绝对的实力自保之前不要随便暴露行迹,不安全。”
太上皇闻言怔了半日,颓然道:“如今想杀朕的,不就是那些兄弟。”又咬牙,“可恨朕没看出老九的心思。”又垂泪,“良心都让狗吃了……”
贾琮嘀咕道:“您可拉倒吧……您打小就占他便宜。虽是刘公公帮您占的,您就那么不亏心的得了去。”太上皇一愣。贾琮接着嘀咕,“听闻你们哥俩年幼的时候在宫中过得极艰难,论理说您老是哥哥,当照料弟弟才是。”
太上皇恼了:“朕不曾照料他么!”
“那你占他便宜是不是真的?”
太上皇哑然。良久才说:“不过是年少琐事,这么大岁数了竟还记得!”
“哎呦我的皇上啊!”贾琮撇嘴,“您老是占便宜的,当然不记得。九王爷是吃亏的,能不记得么?再说,先帝身子骨不好的那两年,您不是也打压他了?他若不出手,等先帝的事儿一完,您能放过他么?”
太上皇拍案,指着贾琮喝到:“你这贼子!果然投了老九!”
贾琮摊手:“我只是摆出一个事实!天家无骨肉,您若得势不会放过他、从前也不曾放过义忠亲王,那就别怪他不放过你。既然大家都遵从胜者为王的法则,就不要假惺惺讲什么狗屁仁义道德规矩。还有雄心壮志的话,从头再来嘛!”他指着海图,“这么多地方呢!您老毕竟是当过皇帝的人,难道还比不上水溶?”太上皇猛然平静下来。
良久,那刘将军轻声道:“却不知二哥……”
太上皇摆摆手:“他已做了多年陈王,不会留朕的。”
贾琮“哎呀”了一声,道:“那个,圣人,您若想投靠儿子,还是去找庐王比较好。他已派了兵马去北美打地盘了。而且庐王是个聪明孩子,不会做白日梦。陈王若得了您老,说不定会打起旗号来告诉天下诸王您在他那儿。可各家王爷谁会承认?肯定都得说他找了个冒牌货。陈国地方那么小,只怕立时得让燕王蜀王联手灭了。”
太上皇若有所思。刘将军问道:“贾爱卿看,庐王会如何?”
“衣食无忧。”
刘将军微微动了下唇角:“只是衣食无忧?”
“难道人家还会把手上的权力交给谁么?他自己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修理掉母家。”贾琮道,“我说圣人,你那些小老婆的娘家可真是没一家聪明的。”回头一想,太上皇这几个大点的儿子皆是在他登基前生的,当时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王爷,大概也捞不到几个娘家牛掰的小老婆。
刘将军极力掩去面上的笑意,低声道:“父皇,儿臣说了,他们皆靠不住。”
太上皇茫然道:“七八个儿子……皆靠不住。”
贾琮劝道:“您老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奋斗什么?不如去庐国安享晚年。庐王岁数也不小了,正挑王妃呢,您老帮着参谋参谋。过两年让他给您生个孙子,多好。”
刘将军含笑道:“我父皇想去台湾府安度晚年,可好?”
贾琮想了想:“顶着那个韩什么的名义么?也行啊!就说是韩全的伯父可好?全儿养个伯父的本事还是有的。”
太上皇猛然着贾琮道:“台湾府难道不是朕命贾琏掌管的?”
贾琮耸肩:“是啊。又没人撤他的职,他依然是台湾知府。”
刘将军道:“听闻台湾府火器极精良。”
“别打我们火器的主意!”贾琮喊道,“那都是钱!我们家欠国库的八十万银子早还请,不欠你们家钱了!”
刘将军道:“若没有火器,我们拿什么去外洋打地盘?”
贾琮道:“你们不是有土匪么?水溶用土匪打地盘,周小兰用海盗打地盘。对了,你们还有先帝留下的遗产。”
刘将军才要开口,太上皇举起一只手来摆了摆。刘将军遂闭口不言了。良久,太上皇颓然一叹:“世态炎凉。”贾琮没什么好说的,遂也不吭声。太上皇看着他道,“你想是不会去同老六供出朕的。”
“不会不会!”贾琮道,“你们兄弟的事不与我相干。”
太上皇闭了闭眼,许久才说:“朕看到一份折子……你说,老六的命数改了?”
“嗯,改了。既然改了,就不会改回去。”
“朕的命数呢?”
“也改了。”贾琮道,“连国运都改了。圣人,二皇子——陈王并不是一个好的继承人,您老当年的眼光差了点。”
太上皇又颓然一叹,听得贾琮有几分心酸,只是依然不便说什么。老头扶着案头站起来,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负手而走。只是比起进来时,腰背显见弯了。刘将军在后头跟着走。贾琮亲送他们出了大门外,刘将军忽然回头望着贾琮一笑。
回到内院,陈瑞锦道:“方才有三个人暗暗跟着太上皇,马行外有五十多个。”
贾琮叹道:“好了,他应该不会去找庐王了。那个刘将军必会设法拦着的。”
陈瑞锦道:“去庐国比当土匪总强些。庐王有良心,多少会帮衬几分。北美那么大。”
贾琮哼道:“他老子还剩下点子微薄的遗产,哪能让别的兄弟来分?对了,刘丰做什么去了?”
“你不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
陈瑞锦笑道:“自然是趁你那些华山道兄的头领和主子不在,领兵偷袭去了。”
因太上皇身边的精锐都在贾氏马行左近守着,刘丰领人偷袭了其驻地——乃是成都城郊一座庄子。时间有限,刘丰命多抓活口,拿性命做要挟让他们自己人供出要紧东西藏在哪儿,遂找到了先帝留下的细作名录。
贾琮见了极大方道:“统统送到京城去!让柳小七好生卖几个钱。”
刘丰奇道:“这些人你不要么?”
“这些人都这么忠了,跟了老子跟儿子,要来干嘛?”
674。第六百七十四章()
裘良收得第二支响箭; 遂将先帝留在蜀国的钉子挖了个空。太上皇才刚发了笔小财; 眼看又要破产。好在刘丰知道蜀国正在找他,不能让他无力自保; 故此他的手下能不杀的都没杀。此人活着,诸王皆名不正言不顺。他若死了; 保不齐哪个不长脑子的跳出来称帝,内战便跑不脱了。既是裘良心思用在别处; 少不得于天师道上放松许多。
数日后,成都大街小巷贴满告示。原来是三殿下手下有个管事叫徐二水,假冒主子之名在外头强夺民产; 半年多功夫竟已夺了十九处之多!三殿下盛怒; 下令将此人斩首示众; 并立时交还被夺民产。只是有两处产业之原主已搬去别国; 找不着人了。特发告示征那两家原主的消息; 但有告知其下落者重重有赏。茶楼酒肆又冒出许多长舌头的闲人,说当日亲眼看见吉祥绣坊门口那出热闹。许多说书先生听说了,都将此事编做评话;也有戏班子编排成新戏的,戏目就叫“吉祥绣坊”。
此事过后; 先前日子满大街的衙役也不见了。竹枝街狴犴大宅早先一直守着兵马; 既是先帝余部都没了,也犯不上留下许多人,后遂只打发了几个老卒子守着。
是夜三更,北风骤起。竹枝街上暗暗涌出无数黑衣人,有头领指挥,悄然包围了狴犴大宅。几个人先翻入院墙内查看一番,见毫无兵卒、守卫熟睡如猪、那地下牢狱空空如也,便返身回前头打开了大门。头领挥了数下掌中旗幡,轻轻踏入宅中;数十人尾随鱼贯而入,其余皆守在宅子前后。
一个探路手持火把在前头领路,众人径直踏入地下牢狱、寂静肃然走到骨灰坛架子前。首领率先下跪,旁人皆跪在后头,齐刷刷三叩首。首领垂泪做了个手势,身后十几人依次上前捧起下数第三排的骨灰坛子,每人一个。首领又领着众人朝骨灰坛子三叩首,转身出去。捧着骨灰坛子的数十人默然跟着,旁人护卫在左右。
不多时,他们走出地下牢狱,从大门出来。捧骨灰坛子的先将坛子放下,撤到首领身后。守在狴犴大宅四周的黑衣人悉数围拢过来。首领又率先跪下,领着大伙儿磕头。
才磕完第一个,第二个头尚未来得及磕,忽闻后头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这会子北风呼啸,声音不大,却依然惊动了一众黑衣人。回身望去,只见临近一户人家的大门开了,里头有人推什么极大的物件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另一个人家大门也开了,里头也有人推物件出来。首领高喊声:“不好!中计了!”哪里还来得及?只见两个物件都已推到街面上来,映着火把清清楚楚,正是两门西洋火炮。耳听四面枪响,不知多少蜀国兵卒从邻家屋中冒了出来。旋即火炮轰然,狴犴大宅门口眨眼一片血肉横飞,濒死哀声淹没在枪炮声中,全然分辨不出来。
原是前些日子,蜀王与一众文武议事时,忽有裘良手下送了份要紧的公文过来。蜀王瞧了便拍案叫好,当众大声道:“众位爱卿,裘良已查明白了。竹枝街那个古怪的宅子那两百多个骨灰坛子,当中有十几个正是天师道先祖的。”又看了看公文,呵呵直笑道,“太。祖爷倒是有趣。将他们关在那儿。”乃随手撂下,接着与人商议正经事去了。此事少不得有多嘴的官员说与朋友、相好、清客听,眨眼传了出去。
天师道在蜀国经营多年,得了消息,使了个高手夜探裘良衙门,翻到一张单子,写了骨灰的大致来历。什么天师道、弥勒教、西洋景教、天竺拜火教、犹太教、大食教诸如此类,悉数为宗教中人。那高手遂记下了天师道先辈骨灰坛所在,回去复命了。
天师道里头有智者亦有老糊涂。智者疑心此为陷阱,老糊涂非要去取回骨灰圣物。而前两年有新天师从南方归来,此事终究得天师说了算。天师朝东长拜道:“岂能任由先师落在昏王之手,日夜屈辱。”遂派出数百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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