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红衣少女心中忽有了不好的感觉,结结巴巴起来。
玲珑眸光一冷,扬声质问,“你不知道我祖父和周王说了什么,便敢用你污秽肮脏的心来随意揣测?这位姑娘,我不认识你,不知你是哪家的闺秀,可是我敢断定,令堂一定只教过你这世上的阴私、龌龊、腌臜之事,从来没告诉过你世间还有礼贤下士、兼济天下和关爱黎民苍生!”
“你,你,你……”红衣少女无言以对,狼狈不堪。
“诸位夫人太太,姑娘小姐请坐,请坐。”两个管事婆子模样的中年女人走过来,陪着笑脸请大家入席。
玲珑笑靥如花,“今天是我表哥大喜的日子,诸位请多喝几杯,不要拘束了。”
玲珑不再看那红衣少女,言笑晏晏,分明是在告诉众人:我是新郎的表妹,看在新郎的份上,我不和无知之人计较,只愿婚宴和谐美满。
“生的美就算了,又有心计口才,又有风度胸襟,不服不行。”胡少芬、胡少莲看着这样的玲珑,不由的幽幽叹气。
和她俩一样想法的人很多。
想让玲珑出丑的人大概没料到非但没毁了玲珑,反而成就了玲珑的名声。
宋长庆站在角落里,若有所失。原来以为喻玲珑就是生的比别人好些、运气比别人好些,谁知却是……
宋长庆觉察到一道冷冷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不由的打了个寒噤。
转头看过去,只见玲珑目光幽冷,正打量着她。
宋长庆竭力挤出幅笑脸。
玲珑轻轻的、鄙夷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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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庆心思转了几转,堆起一脸笑过来,先是温雅的福了福,继而低声下气的赔罪,“方才我已是吓的快昏了,竟没有及时制止官家姑娘。三表妹,这都是我的不是。”
她姿态很低,一幅“我知道我错了,你骂吧”的神情,再配以诚恳的语气和眼神,乍一看上去真是诚心诚意在道歉,对方要是和她不依不饶,便是不大度了。不光这样,她还自然而然的提到了“官家姑娘”,虽然玲珑和乔致俊、胡家姐妹二人一样不认识这位“官家姑娘”,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位官家姑娘,指的自然是方才那位红衣少女了。
玲珑都有点佩服她了。能屈能伸啊,弯的下腰,舍的下这张脸,还懂得转移视线,想把怒火和仇恨引到别人身上!也算是个人才了,可惜,心思没有用到正道上。
乔致俊盯着宋长庆看了好几眼,心里恼火极了。这女子好不可恶,她这般装模作样的来跟小表妹陪不是,小表妹若是就这么原谅了她,未免憋气;若是和她斤斤计较,却又显得没度量。她这哪是赔罪,分明是给小表妹出难题来了!
玲珑似笑非笑,“宋大小姐,能劳烦你把我的侍女叫来么?她叫小鸣,此刻应该是在贵府偏院等着。”
来客众多,要是每人都把侍女带进来恐怕这里就乱套了,拥挤不堪,故此来宾除了身份特殊的贵人、德高望重的长辈之外,都是不带侍女的。各家跟着过来的侍女、婆子,自有宋家负责招待。
乔致俊见玲珑没接宋长庆的话茬,反倒语气恬淡的提出这个要求,心里顿时觉得很放松。
既没轻易说原谅,也没有得理不饶人,轻描淡写的就把话题岔开了。乔致俊扪心自问,莫说年纪尚小的玲珑了,便是换了自己,也未必能处理得更恰当。
宋长庆呆了呆,忙笑道:“这自然是可以的。三表妹请稍等,我这便命人去叫。”
她是今天负责招待亲友家闺秀的,身边自然有侍女听侯使唤。宋长庆招了招手,一名身材苗条、脸上生着几点雀斑的侍女很有眼色的走过来,曲了曲膝,陪笑问道:“大小姐使唤婢子做什么?”宋长庆和颜悦色,“喻三小姐的侍女,名叫小鸣的那位,速速请到这里来。”侍女忙答应着,快步去了。
宋长庆吩咐过侍女,又陪笑看向玲珑,“三表妹,今天都是表姐的错,你如果不原谅表姐,以后表姐就没脸见你了。不光没脸见你,也没脸苟活人世。”
乔致俊实在忍不住,冷笑道:“听宋大小姐这话意,我小表妹若是不原谅你,倒是她的错了,是不是?”
玲珑不由的莞尔。可不是么,世上这种人还不少呢,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可是她惯于用道德绑架别人,好像别人若是不原谅她,就是罪大恶极,就是害得她没脸见人,没脸苟活人世。
玲珑一脸的天真烂漫,“宋大小姐方才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到。不瞒你说,我急着见我的侍女,有要事交待她,方才我便有些心不在焉。”一边说,一边调皮的冲宋长庆眨了眨眼睛。
宋长庆气的脸色都变了。
她在人前一向是温文尔雅端庄矜持的,能气的她变脸色,也实属不易。
唐小鸣来的很快。
玲珑小声交待着唐小鸣,唐小鸣神情凝重,不时点头,“是,明白。”等玲珑交待清楚了,唐小鸣也便脚步匆匆的出去了。
“到底什么事?”宋长庆眼中闪过丝疑惑,冲方才那脸上有雀斑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会意,暗地里跟着唐小鸣出来,紧追不放。唐小鸣意识到人有跟着自己,皱皱眉,脚下却没停,步子反倒更快了。侍女熟悉鹤庆侯府地形,等唐小鸣走在水边的时候,瞅瞅四下无人,低喝一声,猛的伸出手大力推唐小鸣!如果唐小鸣是普通少女,她这么冷不丁的出手,唐小鸣肯定会跌下水。这里水很浅,出不了人命,不过玲珑吩咐唐小鸣做的事,也就暂时做不成了。
唐小鸣嘴角泛上丝轻蔑笑意,身子轻盈迅疾的向旁边闪了闪!那侍女推了个空,她用力太大,一时收不住,自己踉跄几步,跌到了水中。
“你口渴了是不是?慢慢喝,多喝几口。”唐小鸣望着在水中挣扎扑腾的侍女,冷冷笑了笑。
她脚步没停,沿着一条僻静小路,往外院走去。
大厅之中,玲珑见宋长庆还要准备开口说话,低声笑了笑,问道:“宋大小姐,你可知道我命侍女做什么去了么?”宋长庆笑吟吟,“三表妹是宋家贵客,不拘想做什么,只管做去,莫要拘束。”话说的非常大方。
玲珑脸上笑意愈浓,含着无尽的揶揄和讥讽,“有人在这里针对我,外院也不会一定不会消停,对不对?若我猜的不错,这会儿应该有人和我爹爹纠缠不休了。唉,家父是谦谦君子,他哪里懂得应付那些个听了流言便信、便传的无知之人?我方才是命侍女出去,把我方才说过的话一个字不错的告诉家父,免得他和无知小人白白生场气。”
宋长庆听的怔住了。
按说今天是宋长青娶妻的日子,鹤庆侯这位做伯父的要招待亲朋好友,也是位大忙人。可是这位大忙人忙里偷闲把喻大爷请到他书房欣赏一幅《赏雪图》,“楼阁宫殿、侍臣乐工、池塘鱼禽都倒也罢了,只是这雪竹寒林为董叔达所作,积雪压竹、丛林寒瑟,描绘得何等传神。太和,你是书法名家,快来鉴赏鉴赏。”鹤庆侯笑道。
喻大爷颇有惊艳之感,“平淡天真,不为奇峭之笔,难得一见的名家画作。”
喻大爷向来是名士风范,对着鹤庆侯这位达官贵人从来没有过谄媚之语,鹤庆侯听了他这由衷的赞叹,未免有几分得意。
鹤庆侯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这算什么?将来若是令爱能进得了周王府,这些个名人字画,定会源源不断送到你家……”
他话还没说完,喻大爷冷厉的目光便射到他脸上,沉声道:“侯爷请慎言!”鹤庆侯被唬了一跳,有些讪讪的,“咱们是至亲,我也就不跟你拐弯磨角,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如今城中流言四起,都说周王殿下倾慕令爱,只等她及笄之后,便要纳入周王府。太和老弟,我看你也不是卖女求荣之人,若是不愿女儿进周王府,也该早打主意了。亲戚朋友中若有品貌俱佳的子弟,不妨早早定下来。”
喻大爷胸中怒气翻腾,淡淡的问道:“敢情侯爷明着是请我鉴赏《赏雪图》,实则是要逼我仓促嫁女,是么?”
鹤庆侯怫然,“这话是怎么说的?彼此至亲,我也是一番好意。现在流言传的很广,顺天府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此情形,太和老弟要么等着送女儿进周王府,到时喻家上上下下跟着享受荣华富贵,要么便该早做决断!”
现在流言传遍全城了,你家究竟是不是存心想攀龙附凤,是不是想卖女求荣?不想,那你做出幅不想的样子来,把女孩儿嫁了,或是许出去。若是不肯嫁,也不肯许人,那分明是等着周王将来巧取豪夺呢,就别自命清高,直接承认想卖女求荣算了。
喻大爷静静看着鹤庆侯,明亮双眸中似有小火苗层层燃起,鹤庆侯心中一寒,不由的倒退了几步。
他和喻大爷相交不深,几回见面饮酒喻大爷都斯文的很,没想到喻大爷竟是这么个性子。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鹤庆侯语重心长的劝道。
他这是和苏夫人商量好了的计策,先是好言相劝,如果劝不了,就要用激将法了。
“笃笃笃。”外面传来敲门声。
鹤庆侯皱眉,心里暗骂,“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打扰老子做正事?!”含着怒气过去开了门,只见宋长春满面春风的站在门外,见了他长揖问好,“大伯父,您在这里呢?侄儿有要事禀告。”
“我有客人,有什么事过后再说。”鹤庆侯忍着气交待了一句,想要再关上门。
宋长春眼疾手快,伸手挡住了他,笑道:“侄儿要说的事,正和您的客人有关。”
喻大爷淡淡道:“是二郎么?姨父在这里,你进来吧。”
这下子鹤庆侯没法再拦,只好由着宋长春走了进来。
“臭小子,瞎捣乱!”鹤庆侯带着怒气横了宋长春一眼,心里至少把他骂了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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