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知道林准易在说什么。”我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说,我没有对他提过那种要求。”
他又沉默了。
想打我就打吧,我不怕。
我只怕自己不能死心。
他站起了身,朝我这边转过身来。
我做足了心理准备,揣测着他会继续打脸还是掐脖子亦或是扭胳膊。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朝我伸出了手。
我被他搂进了怀里。
没有力气推他,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便没有动。
他好像在亲吻我的头顶,过了很久才开了口:“那天知道你跳楼,我担心得不行,又找不到你人。有消息之后,他又说你在icu,也不准我见,我更害怕了。起初我以为你是被他挟持,后来才知道你没事,和他一起骗我……我本来想,如果你回来,就好好跟你谈谈,如果你想离婚,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别背叛我,离婚之后你再想做什么都随便你。可是你那样告诉我,我……对不起。”
我听他语气诚恳,不由心思一动:“如果我没背叛你,你就愿意跟我离婚?”
“嗯。”他用手掌抚着我的背,柔声说:“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也已经累了,我的病没有起色,你只是陪着我吃苦。我早就考虑过离婚的事,只是不想你背叛我。这你理解吧?”
如果真是这样,我现在改口也来得及。跟他说清楚,然后跟他离婚,也能和平分手。
但我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当然知道他很在乎这个,因此,为了这个耍手段套我的话也是有可能的。我也要试他一下,便问:“你找到你爸爸了吗?”
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松了手,目光中有了笑意:“你什么意思?”
不对,我这样一问,他就能够听出我在问他问题试他。什么情况下,我需要试探呢?那当然是在我背后还有实话想说的情况下。这样一来,我就不打自招了,我到底有没有跟蒲蓝上床,这个问题只有两个答案,没有中间选项,我开始答了是,现在若有隐瞒,就必然是否。
所以,他才立刻就喜形于色了。
反应过来这个,我便有些挫败。
他伸手去拎起电话,叫人来送冰袋叫医生。放下电话后,又用手撩我的头发,轻轻地摸我肿着的脸,柔声说:“又不是不了解我的脾气,干嘛要专门往枪口上撞?”
我说:“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他笑了一声,又摸我的头,说:“动手是我不对,这样,你打我,我让你打回来。”
我看向他。
他笑眯眯地望着我,就像这件事真的已经揭过去了,完全揭过去了。
事已至此,我只好问:“你刚刚说,可以跟我离婚?”
他扬了扬眉,笑道:“你至少得先把话说清楚吧?”
看他这架势,我如果再“说清楚”,恐怕更加没有离婚的可能。但我现在反而比之前要被动,自己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语言,说:“我早就跟我爸爸闹翻了,他不可能给我钱。繁音,我……我想离婚。”
他一边听一边笑,用手指刮着我的脸,对我说的话满不在乎。
我只得闭嘴。
他也放下了手,握住了我的手掌,说:“灵灵,别闹了,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但是你也别气我,好吗?我想念念和茵茵了,等过一阵子你好一点,咱们就去把她们接回来,最好能赶在念念过生日之前。我爸爸最近醒了,但不太舒服,等你好点我带你去看他。我跟他说好了,我们都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一直很辛苦地撑着,他很感激,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我也没有对我妈妈乱讲,她也盼着你早点回来。你那天说你难过你的身世,我听你那么说也很心疼……灵灵?”
我看向他,“嗯?”
“对不起。”他的手伸了过来,手指抚过我的嘴角,可能是在擦那上的血,一边说:“你也知道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以后别再做这种事。其实,就算你真那么做了,骗我也没……”
“他对我很好。”我终于决定打断他。
他动作一僵,但很快就继续擦。
“他很温柔,亲手给我煮饭,别说强迫我做什么,连对我说话也很温柔的,生怕我生气。”这种话也不知会有什么结果,但我还是决定豁出去了:“我一直盼着你变成这样,可是你没有,你打我已经打成了习惯。”
他放下了手,终于认真起来:“他现在当然要表现。”
“可你从来都没有表现过。”我说:“我在你心里一直很便宜,连表现的必要都没有。”
他沉默了一下,说:“灵灵,你要明白,他有目的,对你好只是不择手段中的一种。”
“目的?”我问:“你觉得谁没有目的?我对你好不好?我有什么目的?就算他有目的又怎样?你到现在都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想说,我想跟一个对我好,不打我,不管我做错了什么都绝对不会打我的人在一起。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对我有所图谋!你能不能成全我?”
他立刻就沉下了脸:“不能。”
那我的确没话了。
他也沉默了大约半分钟,说:“你这样做事,我没办法承诺你永远不打你。我不想骗你。”
我说:“我爱上他了。”
他笑了一声,捏起了我的下巴:“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想跟你和平分手?”
“我像是那种人?”他冷呲:“你傻?”
我说:“我是不希望撕破脸让孩子伤心。”
“你不发神经她就不会伤心。”他的眼睛盯着我,就像一条盯着猎物的蟒蛇,让人觉得刺骨:“说你蠢,你还不承认。本来是你我之间的矛盾,被你拉进第三个人,搅和成一团乱麻,你还怪我生气?在你把他牵扯进来之前,你关我,冲我吼,打我,篡权,胡搞我的生意,你知不知道闹的底线在哪里?”
409 我带你跑吧()
“我知道。”我拉开他的手,说:“你的底线随你控制,因为你贪婪,犯错的时候就说你是精神病,不能控制,要别人像宽容弱者那样宽容你。需要你和其他精神病一样放弃权益时你就不干了,要求享受正常人的待遇。你从来没打过你妈妈和你爸爸,没有打过念念,没有打过阿昌,也没有打过费家人……你甚至没有打过你的狗,你只是打我。我也知道这是因为我软弱,我好哄,我无依无靠,我爱你,又有孩子,我也不会轻易走,打我的后果最可控。不仅仅是打我,很多很多事,都给了我同样的感觉。常言道,人怕伤心,树怕剥皮,即便你是对的,我是错的,我也不想再痛苦了。”
我没有看他,因此不知道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肯定不屑一顾,我跟他讲这些,总是像在对牛弹琴。或许这是因为他的胜负心特别重,不希望在我面前低头认错,亦或许,他是真的觉得我在矫情,在发神经,我疯了。
但不管怎样,他能听完已是不错,我停了停,没听到他有回应,便说:“离婚时,我什么都不要,提前和你谈,就是因为我肯定不会在起诉时说些对你不利的话,只会说是感情破裂。我想要孩子,是因为你的病,但如果你们家能够妥善安排,我也可以不带念念走。既然我和我养父有血缘,那我也理解他为什么想要茵茵姓苏,毕竟他自己没有孩子。不过,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好,你们家也想要茵茵,那我也没有问题。”
他这才开了口,语气很平静:“你一个都不要?”
“如果你同意,那当然都想要,但还是要以你的打算为主。”我说:“毕竟我没有钱,不能让她们读贵族学校,去环球旅行。我也没什么智慧,做人非常失败,别说教育,我连让她爱我都做不到。”
他说:“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看着他说:“怎么?”
他望着我,没说话,表情比刚刚缓和多了。
我也没说话,自知都说完了。他现在态度不错,我希望他可以认真考虑。
他一直盯着我看了好久,又伸手像是要握我的手。我躲开之后,他开了口,说:“你上次对念念说的就是这些话么?”
“不是,但也差不多。”我说:“她一直都希望离婚之后跟着你。”
他问:“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想伤害孩子?”
我没说话。
他又追问:“一句没钱、教育不好就把她们丢在这里,离婚之后自己去跟他逍遥,这就是你所谓的不想伤害孩子?”
我问:“你的意思是,你开始考虑离婚了么?”
“不。”他靠到了椅背上,摆出一副上位者的高傲姿态来:“如果你跟我要钱,要孩子,我反而可以考虑,至少我还能理解你想干什么。”停了停,又道:“现在这些话我只当没听过,希望你好自为之。”
我没力气继续争辩,他站起了身,用手按住了我的头,弯腰在我头顶上亲了一下,说:“我去催催医生,你好好休息。”
顿了顿,又道:“打你是我不对,我会反思。等你心情好点,就给念念打个电话,她很想你。”
医生来帮我看了,说我咬破了舌头,还对林准易说:“林先生,你上次到底有没有告诉先生?她上次就已经轻微脑震荡,不可以再打了!”
“抱歉。”林准易说:“是我忘记告诉他。”
“记性真是差!她最近肯定会吃不下饭……”她一跺脚,说:“算了,我自己去跟他说。”
她转身出去了,林准易没吭声,跟了出去。似乎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又回来说:“她是最近新聘请的家庭医生,老先生推荐的,因为我们家里需要女医生。她上次就叮咛过我,但是我忘了这件事。”
我闭上眼睛,没有说话。这种感觉就像醉酒,眼前不停地转。
他又说:“我就在门外,如果有不舒服,请随时叫我。”
我不想开口,听到他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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