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瑶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这纯真之人的逻辑就是不一样,像她的话肯定不会从血缘方面去分析,而是一定会从利益方面分析。照她的逻辑看,萧寒羽和萧阑煜才应该是死对头——而夹在他们之间的萧子墨,压根不是问题。
那两兄弟心里应该都很清楚,萧子墨是个非常听话的乖宝宝。难听点就是任人操纵的傀儡皇帝。
“心瑶,你怎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萧子墨一针见血的问道,结果站在他身后的萧寒羽,狠狠的扯了一下他散在背部的长发,差点痛的他叫出声来。回头委屈的看向他亲爱的大皇兄,结果被吓得立马转过身来——还是心瑶比较好看。
“子墨你”沈心瑶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最终只看着似乎与她心有戚戚的银面男人,重叹一声:“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登基为帝以后,不能再像现在这么贪玩了。”
萧子墨顿时苦了脸,耷拉着脑袋道:“我知道,大皇兄和二皇兄都这么说,父皇临终前也这么说。可是,我真的很怕闷啊。以前看见父皇在小山似的奏折前,一坐就是一整夜,我实在不知道父皇怎么能够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下来。”
银色面具下,萧寒羽的脸色可谓难看到了极点。他知道小皇弟纯真爱闹贪玩成性,却一直只当小皇弟不曾长大,没想到没想到小皇弟竟然根本没有身为皇储的自觉,也不曾如父皇那般将大萧江山、黎民百姓装于心中。
沈心瑶此刻却未曾发现银面男人的异样,只皱眉看着萧子墨,半晌才问道:“子墨没有野心?”
萧子墨稍稍想了想,反问道:“怎样才算有野心?”
沈心瑶美目微微眯起,神情冷冽地道:“想掌握大权操纵别人的生死——而不是你的生死被别人操纵;要天下人都臣服在脚下对你卑躬屈膝——而不是你对别人卑躬屈膝;想建立属于萧子墨的大萧帝国——而不是踩在别人建好的江山上;想要百姓知道‘萧子墨’这个名字——而不是只知羽王不知皇帝。这,就是野心。”
萧子墨怔住了,被她浑身所散发出的冷冽气息给迷乱了双眼。
好一个‘这,就是野心’!
萧寒羽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集自信美丽冷冽妩媚于一身的女子,暗暗赞赏。普通女子莫不是想嫁一如意郎君,相夫教子,终老此生,而她却胸有沟壑,心有大志。
虽然她现在说的是子墨,但他相信那前面两条必是她心中所想。
沈心瑶稍稍敛去了那冷冽的气势,瞥了一眼萧子墨,凉凉地道:“别告诉我,子墨压根没有此类想法。”
“我”萧子墨犹豫了一会儿,小小声地打碎了在场两个人的期望:“我只想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萧寒羽直接一掌震碎了石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凉亭。
数颗被当作跳棋上的玻璃球的夜明珠随之粉碎,凉亭中一地狼藉。微风一抚,石、珠粉末随风扬起,也说明了施掌之人有多么愤怒。
看着快被吓哭的萧子墨,沈心瑶淡淡一笑:“虽然我不知你那两位皇兄心思如何,不过我敢保证这萧如玉——是真心希望你当一个好皇帝的。”
萧子墨垂眸,他当然知道大皇兄为他做了多少事。可是,他根本不想坐上这个位置,难道他要违心地说他想当皇帝吗?就算违心的那样说、那样做了,他也只会让大皇兄更加失望。
真希望大皇兄自己当皇帝就好了,他就永远还是被大皇兄保护着的那个小皇弟,什么也不用操心,什么也不会变。
沈心瑶一眼看穿了萧子墨的想法,忍不住也站起身来,转身往萧如玉消失的方向走去。
“心瑶”
身后传来惴惴的叫唤声,沈心瑶脚步微顿,正色回头:“我去看看萧如玉怎么样了,你先回东宫好好想想吧。”
再度转身,她心中只觉得可笑。萧寒羽和萧阑煜争破头的位置,萧子墨却根本不屑一顾。或者,真的应了那句话——不争才是大争吧!
皇宫竹园中,霜风凄紧,一地的碎竹,很明显是高手的杰作。
紧紧的抓着裂成两截的竹身,萧寒羽只觉得天意弄人。父皇十年前的逼迫、临终前的托付,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为什么?为什么他放弃一切却是这样的结果?
“咳”身后传来碎碎的脚步声,以及一声刻意的轻咳。
萧寒羽敛去眼中的痛苦,恢复平淡无波的模样,转身看着那逐渐走近的女子。
“你来做什么?”
沈心瑶一脸无谓的笑:“来看你气死没有。”
萧寒羽看了她一会儿,轻哼着撇开眼:“现在你看到了,可以滚了。”
语气真是不够礼貌,沈心瑶摇头想着,视线却被那尖竹上流血的大掌给黏住了。默然半晌,她脸色不善地走过去,迫使他松开竹身,从左肩扯下洁白的手帕替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抬头,她语气严肃:“上次不知是谁教训我不知珍惜生命,这次我也想教训那人不知珍惜身体。”
萧寒羽看着被她包扎得实在难看的左掌,不甚在意地背在了身后。
不自觉地,想对她倾诉,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已开口:“十年前,先帝赐羽王兵权,意在为下任帝王培养将领。却不料羽王凯旋而归时,竟将三国尽灭,举国震动,先帝不得已封羽王亲王之位。顷刻间,羽王之名响彻天下。先帝唯恐羽王觊觎皇位或是功高盖主,以羽王之母逼迫羽王发下重誓——太子称帝前不得在人前露面,终身不与太子争夺皇位。羽王立下重誓后,从此在萧国销声匿迹。”
沈心瑶微怔,纵然心底还有着对那萧寒羽的不谅解,但此刻她确实为之动容了几分。当时羽王年仅十五岁,而亲生父亲却用他的亲生母亲来要挟他,他心中必然十分痛苦。看来,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呢。
萧寒羽冷笑一声,又道:“若羽王得知自己多年牺牲,换来的竟是一个心中根本没有大萧、没有黎民百姓的昏庸皇帝,不知该有多么痛心失望。”
“那也是羽王的事,你又何须如此?”沈心瑶望着他,将他隐埋起来的痛苦尽收眼底,“或许我只是女子,实在不懂何为真正的‘忠心’。但忠心到了极点,便成了愚忠,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萧寒羽望进她眼底,然他还能怎么做?小皇弟登基在即,将来这大萧江山莫非要他摄政一辈子?
沉吟许久,沈心瑶也深深的望进他眼底:“萧如玉,你信我的话,就把子墨交给我吧。”
“把太子交给你?”萧寒羽幽深的眼里夹杂了一丝疑惑,她要对子墨做什么?
沈心瑶颔首,目光冷然:“不错,把他交给我。离登基大典还有半月时间,你若信我,半月后我给你一个真正的萧国皇帝。”
萧寒羽动摇了,他生平第一次被人说服,对象却是一个女子。这换在从前,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可她眼里的冷然与自信,使得他相信她有这份本事。
至于信任
微微眯眼,萧寒羽终是点了头:“好!沈心瑶,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在半月内改变太子的心意!”
“萧如玉,你不会信错人的。”沈心瑶诡异的一笑,漫不经心的想道:温室里的花朵,除了天生的帝王之外,还能有什么理想抱负?只有让花朵经受日晒雨淋,才能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
而她更想看看,那羽王得知萧子墨在她手中受苦受难,是否还能一如既往保持沉默
第12章 暧昧的惩罚()
第12章暧昧的惩罚
霞色如血,映红了皇宫的半边天。
浅蓝宫装女子负手立于荷花池边,水眸幽深,定定地看着满塘败荷,久久不曾挪开半步。
突然,她绽放了一丝笑颜,侧头对那假山说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在暗处偷窥?”
须臾,假山后果真走出一人——白袍束身,衣袂飘飘,好一个温文尔雅的俊俏公子!轻不可闻的脚步,稳如磐石的身形,无不说明他拥有一身上乘武功。
但看清来人之后,那浅蓝宫装女子,也就是最近立于谣言顶尖的沈心瑶,也不免有些惊讶。因为这个男人,正是如今的代理监国,萧阑煜。
“煜王?”沈心瑶转过身来,脸上的浅笑早已被惊讶所代替。
萧阑煜慢慢走近,上下打量了沈心瑶好一会儿之后,才含笑说道:“沈姑娘果然天人之姿,又有那不让须眉的惊世之才,难怪朝野上下为之震动。”
沈心瑶挑眉,只觉得这煜王的君子之风果然不是世人吹捧起来的,而是确有其事。
若是其他人赞她的才貌,她会觉得被冒犯而动怒。但这话从眼前的男人口中说出,她却找不出一丝的亵渎之意,也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王爷过奖了,那都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她浅笑,但眼里仍旧有着明显的疏离。虽然她和羽王有仇,但她也不会投靠煜王——或许是惯性吧,他人莫名其妙对她示好,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对方有所企图’。
萧阑煜轻声笑了起来,之后才摇头道:“本王也不是昏庸之辈,对世人之传闻,自是早已有所证实。否则沈姑娘又何以认为,本王会前来见一个民间女子呢?”
沈心瑶眸色微沉,似笑非笑、似问似述道:“这么说来,王爷今日也不是第一次‘偷窥’我了?”
萧阑煜一窒,竟是呆了一呆。这沈心瑶
“我不过说笑而已,王爷不必放在心上。”沈心瑶只当他是没料到她言语间如此不敬,敷衍的笑了一下便转过了身去。
“咳”萧阑煜见她似乎不想再与他说话,不免头一次感到有些尴尬,但想到来意他还是轻咳一声以引起她的注意,遂又说道:“听萧侍卫说,沈姑娘打算插手太子一事”
原来萧阑煜是为了这事来找她的,难道说萧如玉真的不知萧寒羽下落,所以只能禀告萧阑煜决断?沈心瑶心中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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