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绎沉思,良久,终于想起来:“那个梅子诚竟然前来提亲,这是怎么回事?”
芙瑶一笑:“父皇忘了吗?女儿遇刺那次,他舍身相救,功夫不能敌是一回事,他为女儿愿以性命相搏,夫复何求?”
姜绎想了想,倒忘了,虽然救了芙瑶的是韦帅望,可是为芙瑶拼命的,却是小梅将军。相较而言,何轻何重,见仁见智,梅子诚从来没露出亲昵之意,却郑而重之地请人前来提亲,那个轻浮小子,人前人后,暧昧不清,却不肯说“聘娶”二字,也难怪芙瑶做此决定。姜绎道:“你自己想好,这是大事,不可意气行事。听到了吗?”
芙瑶低着头。
姜绎道:“我知道你从小没娘,总希望嫁个疼爱自己的人,越是这样,越要自己拿定主意,别学那些小女子使性子闹意气,你要想清楚,到底要同谁过一辈子。”
芙瑶沉默着,垂着眼睛,面孔上那个沉静的表情,象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良久,芙瑶轻声:“女儿想好了,父皇准了梅家的亲事吧。”
姜绎道:“我不喜欢韦帅望那小子,梅子诚比他强,我同意这件婚事!但是,你呢?你喜欢谁?”
芙瑶良久道:“我喜欢韦帅望,但是,韦帅望不适合做附马,于他,象龙困浅池雄鹰囚笼,于我,他是个闯祸精,于国,他就是意外与不安份。父皇,女儿想过了。儿女私情不重要,女儿岂会为他一个迟疑就错托终身,女儿想过了,父皇放心吧。”
姜绎禁不住内心一声长叹,为啥你不是儿子呢?虽然姜绎是一百个不愿意放权给宰相,可是心里也觉得芙瑶说得对,他可保得他自己勤政爱民,保得了子孙后代都象他一样起早落晚地看折子吗?形成一个制度,抑制相权,同时也抑制皇权,才能保得朝政,在昏君手下也能正常运作。姜绎拍拍芙瑶的肩膀:“你想清楚就好。”
不管,你嫁什么人都行,嫁娶确是人生大事;不过同国家大事比起来;算个屁啊。你先把这个三省六部给我弄明白,你一辈子不恋爱才好呢,左膀右臂,最好永永远远清醒明白,千万别搞感情纠葛,啥好人也经不起恋爱折腾,一下子昏天黑地地爱上了,就该倾我的城,倾我的国了。
144,告别(有改)()
144,告别(有改)
姜绎一夜辗转,总觉得芙瑶说的实在是有道理。唐宗宋祖加上朱元璋,都试图建立一个三公六卿的体系,对于政权的平稳与长久,确实有好处,而秦皇汉武,都是喜欢军政权一把抓的人,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好汉一条横扫天下,高效率的杀戮机器,一个二代而亡,一个汉室衰弱自汉武而始。而明朝的江山正是死在明朝史上最勤劳的皇帝手里(当然,除了朱元璋与朱棣父子之外的最勤劳,他们三个的勤劳是分不出上下的,只不过朱太祖父子的智慧是战场上练出来的,所以,他们的勤劳起了正作用,而崇先生的俺说崇祯先生最勤劳,绝没有贬低任何人心头所好的意思。话说,杨二先生也很勤劳,那位先生简直是水利工程的祖师爷啊。俺发现如果俺要继续严谨地说话,可以多赚不少钱)。
只不过军权,其实是最难变革的一件事。
想到这儿,姜绎猛然醒悟,芙瑶要嫁的梅子诚刚刚升了龙虎营将军!
梅子诚从青虎营到龙虎营,品级只晋了一级,所领兵将却从原来的二千人马扩大了二万。娶了公主之后,品位还会上升,如果他成了龙虎营大将军的话,那就是手中十万人马盘踞在京城边上。
姜绎愣了一会儿,芙瑶一定觉得自己于皇权无份,所以,限制皇权,增加相权,同时,又下嫁将军。虽然,她刚刚推荐了中书令为相,但是,这一步步,为自己铺好了路,她这是将军政权抓在手里,把小皇子架空啊。
姜绎皱眉,不,不好!
这样不好。梅子诚不能在龙虎营任职!
姜绎左思右想,一夜,终于觉得,如果芙瑶能够安于做一个摄政王,而他的小儿子愿意出让部分权力,做一个拥有部分权力的君主,达到某种平衡,于国有利,于两个孩子都能保全,那当然是最好的。虽然古话早说过,天无二日,人无二主,姜绎还是想试试,能否世事两全。
可是,小芙瑶却抢先来抓这个兵权了,如何是好?
韩青搂着帅望的肩,沉默。
帅望也沉默。
春风三月,在此地,还不是春天,风微凉,但是不冷,阳光很温暖。
良久,帅望抬头:“我不想这样。”
韩青沉默一会儿,拍拍帅望肩:“你师爷,只是说得严重些,你真想回来,谁拦得住你。”
帅望低着头:“我本可以再呆两年的。”
韩青倒笑了:“我说也是呢,你要同妻子过一辈子呢,何必这么着急?”叹气,摸摸帅望的头:“现在知道不舍得了?对着女人流口水时,谁也拦不住你。”
帅望呻吟:“我应该娶个老婆来孝敬师父的。”
韩青笑道:“那当然好,不过,还是你自己喜欢最重要。师父除了你,还有别的亲人朋友,等师父老死了,是妻子陪你一辈子,你同你妻子一起渡过一生,不是同师父。”
帅望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圈:“我不要走,我陪师父过一辈子。”
韩青好笑又好气,可是看见韦帅望红了的眼圈与鼻子,又觉得有点悲伤:“傻孩子!”傻孩子,你还真是没长大啊。或者,是被师父宠坏了吧?跟父母处得太好的孩子,往往不愿离开家,异性再好,也不舍得离开父母。
帅望拉着韩青衣角:“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师父,我我我”我不结婚行不行?
被韩青当头敲一暴栗:“什么?!”
韦帅望流出泪来:“我不干,我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你们不能赶我走,师父,师父,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
韩青慢慢微笑:“小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不一定同父母想的一样,同父母在一起,听话呢,就限制了自己的路,不听话,又怕伤了父母的心,所以,不如去同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起,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
帅望痛道:“再没有比师父更好的人,我不要别的人!”
韩青看着帅望,小家伙,再没有比师父更好的人吗?师父也觉得,再没有比你更好的孩子了,有人比你乖有人比你勤奋有人比你善良,可是在师父眼里,还是你最好。可是,哪有一辈子跟在父母身边看父母脸色的英雄豪杰?父子情份好,当然好,可是好到你不肯离家,就有点过份了。
韩青沉下脸来:“我看你是想做一辈子小孩儿吧?总想着在外面惹了祸,有父亲师父替你收拾?该到你自己解决问题的时候了。你眼见十五岁了,该是靠自己本事做事的时候了,别一出去就报师父父亲名头,你上次出门时不是说倚天剑是借用的吗?现在还我吧。”
帅望愣在那儿,气得:“我不舍得你,不是不舍得你帮我!谁希罕你的倚天剑!”伸手摘剑,扔到韩青怀里,然后立刻后悔了,劈手夺回:“不!不还你!”
韩青瞪着他,小子!
帅望垂着眼睛,半晌,双手奉上。
韩青慢慢抓住自己的剑,会不会伤到小家伙?骂他两句算了,别伤他心。不过这臭小子越来越不象话,骂他一句他就顶一句,混蛋!
帅望气道:“拿去给别人吧!早知道要这样赶我走,当初不如别养我!”
韩青问:“你是不是皮子痒了?”
帅望怒目,看到韩青那一点怒气也没有的生气表情,顿时就笑了:“你是想把我骂走,还是想把我打走啊?给你打,打完了我就赖床上二个月。”
韩青无奈地:“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家伙。”倚天剑放回帅望手里:“带着吧,功夫不怎么样,拿把好剑弥补一下。”
帅望笑,不要:“那你拿去给你儿子吧,他功夫更不怎么样。”
头上挨一巴掌:“臭小子!没事损你弟弟干什么?说一句,你顶一句?我怎么把你养成这样?”
帅望揉着脑袋:“你也就对我又打又骂的,跟别人装君子装累了,回家拿徒弟出气,除了我,谁给你这么好的理由啊!”
韩青真是被他打败了:“原来我还得谢谢你,给我这种好机会?”
帅望点点头,再一次用水滴眼可怜兮兮地看着韩青,韩青瞪他一会儿,慢慢伸手揉揉他的头,终于叹气:“我也不舍得你。”臭小孩儿,让你早熟早恋,这下子开心了吧?让你知道什么叫责任,你还以为小时候呢?你打碎玻璃,父母付钱。你终于长大了,去,自己替自己付帐吧。
韦帅望顿时面孔一皱,他咬牙忍着,那一脸忍痛的表情,让韩青长叹一声:“别担心,我去同你师爷说。”
帅望过去,紧紧抱住韩青,哽咽:“那我也不舍得你!我不走我不走!”
韩青笑:“是吗?那我告诉你干娘去。”没长大的死小孩儿啊!唉!
韦帅望紧紧抱着韩青,眼睛埋在韩青肩上,咬着牙忍泪。他是想回来感动说服他师父师爷的,结果发现,原来最动感情的是他自己。原来用不着挤眼泪,他得拼命地忍着眼泪。帅望抓着韩青手臂用力摇两下,象小时候耍赖哀求一样:“师父!”明知道没有用,还是忍不住:“我同芙瑶说,我们先订婚,过两年再结婚,好不好?”
韩青苦笑:“你同你父亲商量,我没意见。”
韦帅望想到也许能再混两年,终于破啼为笑:“让师爷郁闷死吧。”
韩青搂着韦帅望的肩,傻孩子,你明明已经觉得现在这个身份捉襟见肘罩不住你了,外面大好河山,美人香车,你还是恋恋不去?韩青长叹一声:“师父把你纵坏了吧?”
帅望白他一眼:“我后背到现在还痛呢!你什么时候纵过我?”
韩青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早打你,你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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