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清沉思了一下,齐军开始调动队伍最少需要两刻到四刻的时间,毕竟三面城墙要同时发动进攻,命令上的协调会有难度。眼下秦朗既然有事要谈,自然不能不去。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等就随你去一趟县衙。”
捕头将马让给了韩元清,高宠、毕进和杨文兴三人则到一旁取了马,四个人快马向县衙奔驰了过去。一路上四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些疑问,不单单韩元清,尤其还是毕进,毕进跟随秦朗多年,这个优柔寡断、性格儒弱的老人他在清楚不过了,要说秦相公能有御敌之策,那可称为奇迹了。
过了一刻钟之后,一行人来到了县衙。刚刚下马,几个站在县衙门口的衙役就快步上前来牵马。
这时他们霍然发现,县衙正门口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多出了七、八个带刀的衙役。这些新增添的衙役,每个人的神色看上去都很严肃,而且在见到韩元清等人走过来时,没有一个人上前打招呼,甚至连都头高宠路过也不例外。
韩元清觉得此时此刻的县衙有些不对劲,他与高宠对视了一眼,对方也向自己使来了一个眼神,觉得情况有不妙之处。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县衙门口,总不能调头再离去,更何况即便要离去,现在又能去哪里呢?整个泗州城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想要活命就必须团结一致才有一线希望。
交手()
整个泗州城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想要活命就必须团结一致才有一线希望。
于是,韩元清最终还是从容的走进了县衙,高宠、毕进和杨文兴三人紧随其后。当他们来到县衙前堂上的时候,却看到堂上左右两旁站了十多名谭文正亲信士兵,除了正堂上的谭文正和高远之外,根本就没有看到秦朗的身影。
“谭知县相公,秦相公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韩元清大步跨进了前堂,这一刻他已经确定事态不对劲了,所以在询问谭文正时候的语气也变得森严起来。
“秦相公在后堂,不过找你们前来的并不是秦相公。”谭文正脸色一片阴鸷,说话的语气甚至还带着几分憎恶之意。
“这话是什么意思?”韩元清正色的问道。
“韩元清,若不是你这个襄阳败军将齐军引到我们泗州县来,我泗州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般困局?你自以为是,昨天还夸下海口说发动奇袭就能击退齐军。现在可好,鄂州援军不到,齐军又因为你们刺杀其主帅而动怒,我泗州马上就要遭殃了!”谭文正振振有词的说道,言辞激烈就宛如韩元清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
这番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谭文正已经翻脸不认人了。
杨文兴气急败坏,粗喘了几口恶气,对着谭文正破口大骂起来:“呔,好你个直娘贼!我等虽然是襄阳败兵,但是即便如此,我等还尚且忠心报国,不会像你这个腌臜泼才一样贪生怕死。你这个谭姓屌人,还有脸说我等昨日奇袭触怒了齐军,难道齐狗是你这个混账的爹爹么,你不念及我等冒死浴的奋战就算了,竟然说出这般下三滥的埋怨之话。难道你就不怕出门遭雷劈么?”
他一口气骂了一大堆,让谭文正气得只咬牙。
“好你个匹夫,竟敢辱骂本县!”谭文正面露凶色,眼中杀意顿显。
韩元清一脸冷漠,喝问道:“谭相公,你究竟意欲如何?秦相公他人呢?”
谭文正怒道:“我意欲如何?我不过是为泗州五千有余的百姓着想而已。韩元清,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突围的可能吗?不,已经绝对不可能了,所谓突围只有死路一条。韩元清你可知道,你这一突围,全泗州的百姓就跟着你陪葬了。”
韩元清默然不做声了,然而他的内心中却有一番强烈的怒火,谭文正果然是一个不可靠的人,只是自己再怎么提防,也万万没想到在这紧要的关头对方会来刁难。其实他的突围计划虽然有风险,但却并不是没有希望,当然谭文正说的对,纵然顺利突围了,泗州城留下来的老百姓们必定会遭殃。
如果谭文正真的是为老百姓考虑,这是无可厚非的,但很显然谭文正根本不是这样伟大的人。谭文正从始至终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已。
“谭相公,你说的没错,一旦我们突围泗州城的老百姓必定会受难。可是眼下事情已成定局,与其全程皆灭,倒不如能突围多少人便突围多少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时,毕进站出来正色的说了道。
“哼,不过本县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谭文正冷冷的哼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对毕进的不屑,眼中却满是杀光。
“谭相公,你可有什么高谋?”毕进又问了道。
“很简单,本县只需向你们借四样东西,就能保证我泗州上下的安全。”谭文正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他眼中的凶光越来越浓郁。
毕进感到了一种压力,他沉着声音问道:“哪四样东西?”
谭文正忽然伸出手,指着韩元清说道:“那就是韩元清、毕进、杨文兴还有秦朗,只要将你们交给了齐军,齐军必然不会再追究我泗州城之难了。”
韩元清等人早就料到谭文正会这么做了,所以在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原来这个谭文正竟然是如此阴狠的小人。
“谭文正,你以为现在齐狗还会跟你议和吗?你想的太天真了,你把我们交出去,只会让泗州城更快灭亡,到时候别说不能突围出去一些人,只怕满城一个都跑不了,尽数会葬身在齐狗的屠刀之下。”杨文兴带着怒容大吼的说道。
谭文正冷冷的笑了笑,说道:“哼,本县自然会向齐军交代,原本本县已经答应交出韩元清,只是没料到在考虑如何交换的时候,韩元清越狱而逃,带着手下的残部企图杀出重围,结果没有成功于是又折返会到城里。这一切都与本县无关,是韩元清你擅作主张。为了向齐军赔罪,本县自然还会将光化军节度使以及泗州城都交给齐军,如此一来也算是能保泗州全程百姓的安危了。”
杨文兴看到谭文正这副嘴脸,心里窝火的更厉害,斥骂道:“呔,你这贼厮,还有脸说是为了泗州老百姓,你把泗州老百姓都出卖给齐狗了,难道你就不怕十八辈祖宗被九泉之下遭人耻笑吗?你这个狗知县,看俺劈了你。”
他说完,也不再废话,霍得拔出了佩刀,一个箭步就要向堂上冲去。
谭文正早有准备,马上命令了道:“左右,给我拿下。”
站在两旁的十多个带刀士兵立刻应声出动,纷纷拔出刀来,转眼间已经将堂下所有人围了起来。杨文兴还待要拼命,可是自己身上原本就有伤,动作极其不灵便,还没来得及冲出重围,就已经被几把刀架住了脖子。
高宠终于忍不住了,他在进入前堂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的伯父高远,这时他吼了道:“伯父,你莫不是连侄儿也要出卖了么?”
高远站在谭文正的后面,从一开始便被高宠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脸色很是踌躇和愧疚。在面对侄儿高宠的质问时,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高宠贤侄,谭知县只是为了保住泗州城而已,这件事由韩元清引起,自然与你无关。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这件事结束之前,还得先委屈你一阵了。”
民心尽失()
高宠怒不可遏,他是深明大义的人,自然是站在韩元清这边。这次齐军围困泗州城之事,韩元清虽然是诱因,但是绝不是祸害泗州的罪魁祸首。身为宋人,如果连躲进宋朝的城池里都还要被人责怪,那大宋还能怎样立足于天下?
他正要发作,周围这些士兵平日都是自己调教出来的,这些人是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最为清楚。他现在几乎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举将这些谭文正的心腹士兵全部放倒。然而就在准备行动之际,变故再次发生了。
这时,前堂屏风后面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吵杂声和争斗声,很快十多个士兵将秦朗、秦芷薇还有节度使的几个护卫推了出来。这些人全部被人用绳索捆绑得严严实实,那三个秦朗的护卫还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
毕进见到主人受难,立刻惊怒起来,他指着谭文正大骂道:“你这奸恶小人,若是敢伤了我家老爷,我势必将你碎尸万段!”
秦朗看了堂下的韩元清等人,脸上一片哀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站在秦朗后面的秦芷薇,虽然还是一副英挺的男装,可是俏脸上早已经花容失色、梨花带雨,不过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小嘴唇,坚强的没有哭出声音来。
谭文正不急着对毕进的辱骂做出回应,从前堂屏风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阴森森的冷笑,一个熟悉的人影随着秦朗等人之后走了出来。
“姓韩的,你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哼,当初你若听我的话,一起投降到齐军,咱们现在早已经是衣食无忧了!”那人恶狠狠的说道,语气中却也忍不住带着几分得意洋洋。
韩元清等人看了过去,顿时惊愕不已,对方不是别人,正是早已经被打入牢房的襄阳厢军副将陈祀。
原来,谭文正起初并没有坚定投降的想法,原本还忙碌着准备突围的事宜。只是后来他前往县衙牢房调动狱卒参加突围行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陈祀。陈祀看到谭文正急切的神态,就知道泗州即将坚守不下去,于是就开口拉拢谭文正,并且和盘拖出了自己的计划。
谭文正一开始并没有在乎陈祀的计划,因为齐军现在已经动怒了,就这样开城投降是不可能的。不过陈祀在听完了谭文正描述泗州目前的处境之后,马上就改变了计划,让谭文正以韩元清、秦朗为筹码做为交换,再加上自己这个副将身份投降,肯定能说服齐军。因为齐军现在并不知道鄂州不会派援军到来,所以他们也想速战速决,与其消耗下去,不如不损一兵一将降服城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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