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军小将怔了怔,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是如此大官,连忙翻身下马,向马车行了一礼,道:“不知道节度使相公在此,小将冲撞了,还望恕罪。小将乃京西南路宣抚使李横李相公麾下中军传令副使卢定博,家父乃郢州观察使卢元志,似与秦老相公有些许交情。”
中军传令()
站在马车附近的韩元清冷冷的哼了一声,一开始就把老爹的名号报出来,一看就是没出息的人物。
这时,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秦朗刚才听到喊杀声,吓得一时不开出来,直到现在听到外面人的喊话,才稍微放下了心来。他走出了马车,乍眼一看四周惨烈的状况,立刻皱了皱眉头,喝问道:“谁,谁下令乱杀无辜的?这……这成何体统,草菅人命,还有王法吗?”
卢定博见秦朗动怒了,脸色立刻变了变,不过略略思索了片刻之后,立刻又说了道:“秦老相公息怒,在下见这些刁民围攻秦老相公的车队,劝止无果,只好以武力驱散。在下也是担心秦老相公安危,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请秦老相公体恤。”
高宠在听了卢定博这番虚假之言之后,怒不可遏,忍不住出言骂了道:“呔,你这贼厮鸟,你可有出言劝止?你的队伍一句话都没说,冲过来就是一阵砍杀,若不是见我等有兵士护卫,只怕你连我等都一起砍了吧?”
卢定博脸色大变,他抬头瞪向高宠,见这人虽然生的威猛,但身上却仅仅穿着一身小小都头的官服,立刻就露出了轻蔑和憎恨的眼神。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骂道:“尔是何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不知好歹,来人,给我拿下!”
中军传令副使虽然只是从八品的小武官,但是却因为距离主帅最近,所以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通常主帅任命传令副使的时候,也都是以亲信心腹之人来充任。除此之外,卢定博的父亲还是郢州观察使,这份威望可不一般的。
卢定博身后的那些骑兵听到命令,立刻有二十多人齐齐翻身下马,按着腰间的刀就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
高宠一脸冷酷,一点都没有惊慌之色,他一把提起了自己的虎头枪,眼中满是愤怒的神光。他现在倒是一点都不在乎把这些胆大妄为的宋军骑兵全部打翻在地!
“大胆,竟敢在秦老相公面前放肆!”韩元清跨步上前呵斥了道,同时怒视着向这边冲来的骑兵,一种大将的威严之气散发了出来。
骑兵们见韩元清穿着只有将领才能佩戴的铛甲,一下子犹豫了起来,纷纷看向卢定博。
“你是何人?”卢定博冷着脸问道。
秦朗知道韩元清不过是一个九品的准备将,卢定博如果知道了韩元清的底细,就算现在碍于自己的面子不发难,日后也会对韩元清百般刁难。于是他立刻打断了两个的话,突然问道:“刚才谁说自己是卢观察相公的郎君呢?是你吗?”
卢定博见秦朗开口了,连忙笑吟吟的说道:“正是在下,家严卢元志,昔日还是承蒙秦老相公您的提拔呢。”说到这里,他装腔作势的叹了一口气,“唉,家严在鄂州遥领郢州观察使之职算是幸运了,而秦老相公您是在光化军出任,数月之前光化军失陷,家严一直在派人打听秦老相公的消息,对老相公之安危甚是担忧呀。”
宋代以后所谓的节度使、观察使全部都是虚职,大部分被授予此类职衔的大官,都没有到任职之地上任,而是留在京城或者省城,称之为遥领。秦朗之所以能到封底上任,这能说明他在当今官家眼中甚为值得信任,朝中关系也颇为浑厚。
“哦,卢相公如此有心呀!”秦朗呵呵的笑了笑,他虽然性格很懦弱,但是在官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当然能轻易分辨出哪些是客套话、哪些是假话了。
“千真万确呀。今日小侄巧遇秦老相公,真是万幸万幸呀。刚才让秦老相公受惊了。”卢定博连连的说了道。
“有劳挂心了。卢衙内你这是要去哪里呀?”秦朗问了道。
卢定博答道:“在下奉李宣抚相公之命,今日凌晨之时李相公麾下牛皋牛将部私自离城,据说是前往泗州了,于是便派在下去往泗州责令牛将军。”
秦朗这时才知道,原来几个时辰下鄂州到来的援军是私自来到泗州支援的,当即他心中有些不高兴了。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他说道:“前日老夫被困泗州城中,向鄂州派来求援的使者,却没想到鄂州竟然一兵一卒都不肯发出。今日若不是那牛皋牛将军慷慨来援,老夫只怕早已经做了齐狗的阶下之囚了。”
卢定博着实没有料到秦朗是从泗州来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不过好在他脑子灵活,立刻就做出了一个决定,说道:“呃……,这其中一定是有所误会,如今襄阳府陷落不久,鄂州城内也是一片混乱,故而派遣援军之事有所迟缓。既然如此,在下愿意先护送秦老相公前往鄂州。”
秦朗自然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他也不想再多拖延下去了,自己劳累奔波了这么多天,担惊受怕了这么多时日,就在刚才还出了那样的状况,真是把不得早点进入鄂州成。他点了点头,说道:“嗯,卢衙内如此有心,老夫很是欣慰,那就这么办吧。”
他说完,刚准备准神回到马车里,可偏偏车内的秦芷薇一下子又钻了出来。
“爹爹,什么衙内,谁呀?”秦芷薇好奇的问了道。然而当她从马车里出来之后,看到了满地血淋淋的惨状,立刻就惊呆了,小脸蛋上一片震愕,胸脯因为情绪而剧烈的起伏着。
她看到原本热热闹闹的街道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周围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难民,更可怕的是一开始那一对拦着马车去路的母女,此刻正血肉模糊的躺在血泊之中。她哽咽了,一双纯美的眼眸里渐渐泛红了起来!
卢定博在看到女扮男装的秦芷薇时,显得有些奇怪,他曾经听自己的父亲说过,秦朗只有一个独女,怎么现在却是一个公子哥呢?不过他仔细一看秦芷薇的胸脯,以及那白皙俏丽的脸蛋,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卢定博的阴谋()
这小娘子还真是人间尤物呀!他在心里暗暗感叹道,一种下流的想法萦绕在脑海里。
卢定博挺起胸膛,让自己显得英明神武了一些,然后说道:“敢问秦老相公,这位想必应该是令媛了?”
秦朗知道这小子想打自己女儿的主意,只可惜这姓卢的家境虽然不错,算得上门当户对,但是今天第一面却没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的好印象。他假装没有听到,直接就钻进了马车里面去了。
“韩元清,你……是你做的吗?”忽然,沉默许久的秦芷薇勃然大怒了起来,死死的盯着一旁的韩元清,几乎是用训斥的口吻说道。
韩元清暗骂道:你这小娘皮,怎么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我?他没有开口辩解,然而在马车另外一边的杨文兴却叫嚷了起来:“娘子,你可别冤枉俺营帅,营帅一直都待在马车旁边的,娘子你也应该看了呀!是他,是他带着那些骑兵干的!”
杨文兴伸手指了指卢定博。
秦芷薇小脸涨红了一下,接着看向卢定博,尖叫的骂道:“你,你这杀人狂,为何要杀这些人?难道他们就不是大宋子民了吗?他们之所以沦为难民,还不是因为不想屈辱的活在齐狗和金人的统治下,你……你竟然……杀了他们!奴家跟你拼了……”
秦芷薇怒火冲心,一下子竟然失去了理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气呼呼的向卢定博冲了过去。
韩元清见状,连忙追了上去,一把将秦芷薇拽了回来。如果换作其他准备将,只怕绝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冒犯节度使的千金。可是韩元清这两天与秦芷薇也算是很熟的关系了,再加上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没顾虑到那么多,所以这种越轨的动作还是做了出来。
“秦衙……娘子,你大家闺秀岂能这般失了身份?”他压低声音提醒的说道。
秦芷薇的袖子被拽着,挣扎了半天没反应,不过在听了韩元清的话之后,也觉得自己亲自出手有点不好,于是立刻说道:“韩元清,你说的对,那么你上去替奴家好好教训这厮。”
韩元清汗颜不已,接着说道:“娘子,这事等回到鄂州再另寻机会,好吗?娘子你看看这姓卢的身后有一百多号人,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难道不是吗?”
“切,你杀齐狗的时候,还不是只带着一百多人就冲进了齐狗主帅的大营吗?那时候你怎么不怕,偏偏这个时候贪生怕死?”秦芷薇不依不饶的说道。
韩元清一脸无辜,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多与秦芷薇争辩什么,以免又让这小娘子记恨在心。不过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冤枉,为什么每次秦芷薇惹出来的事,最后都怪在自己头上呢?如果一开始不是小娘子下达了一个脑子进水的命令,要搭救所有难民,会发生难民围堵的情况吗?
这时,卢定博看到韩元清竟然公然拉住秦芷薇的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妄为?他虽然心中满是嫉妒和愤慨,可是在没有确定这个男人的身份背景之前,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而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秦朗在进了马车之后听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外面吵闹,忍不住又探出头来看了看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看就看到了韩元清正与秦芷薇发生对手戏,当即就愕然不已。他对韩元清确实满怀感激之情,一路上不计生死的照顾自己妇女两人,并且多次出手挽救自己一行人于危机之中,如果韩元清有卢定博这样的家庭背景,或许还真得可以考虑把秦芷薇许配给他。
可问题是,韩元清不过是一个九品承节郎,而且还是一个襄阳府的败军之将,别说没有任何显赫的背景和门户,就连一丝一毫的家底子都沦丧在襄阳府去了。换作是寻常老百姓人家的女儿要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